和教授互撩的日子 (楞次Lenz)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楞次Lenz
- 入库:04.11
谢宜珩和哈维坐在楼梯上闲聊,听着楼上的声音越来越喧嚣,到最后爱德华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我是个物理学家,又不是个政客。为什么这些问题会需要我们来考虑?”
裴彻的声线几乎没什么起伏,只是很平淡地说了一句:“您说话声音轻一点,超过60分贝对听力神经不好。”
谢宜珩和哈维目瞪口呆地对视了一眼,不敢相信裴彻的受众面居然这么广泛。哈维差点热泪盈眶地冲上去给爱德华一个温暖的拥抱,实在没想到连旅行者一号之父都沦为了60分贝条约的受害者。
“说实话,听到这句话,我今天再把数值计算给爱德华重新算十遍都没怨言。”哈维强忍着拍手叫好的冲动,转头对她说:“其实按照LIGO的要求,这份数据我还要抄送亨利和莱斯利。但是我实在讨厌亨利那个阴阳怪气的强调,就没有发给他,不然我怕我今天还要多挨一顿骂。”
“那你之后不用发给亨利了,也不用讨厌亨利了。”谢宜珩笑了笑,对他说:“直接发给阿比盖尔吧。”
亨利是真的打算把两个误入歧途的学生捞回到正道上,学生一号谢宜珩合同都签了,跑了跑不掉。老教授做完支架手术,仿佛是心又多了一窍,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把学生二号阿比盖尔也骗上了贼船。周三的时候亨利给她打电话,告诉她阿比盖尔被他抓去当助理了,以后的文件报告全部抄送阿比盖尔一份。
谢宜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喜笑颜开,赶紧打了个电话去人文关怀阿比盖尔:“阿比同学,我们俩再次成为同事了。”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阿比盖尔还在多伦多的大街小巷里飙车。她幡然醒悟,但是为时已晚。不过好在这匹彩虹小马很是乐观的,迅速调整好了心态,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我来遇见帅哥同事了。”
谢宜珩笑得更开心了:“不好意思,只有三位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老教授跟你邮件交流,其中一位还特别会骂人。”
阿比盖尔怒了,电脑那头传来了摩托车引擎的咆哮声,直接掐掉了电话。
……
哈维听到这个消息,人都僵住了,磕磕巴巴地问她:“哪…哪哪哪个阿比盖尔啊?是我想的那个阿比盖尔吗?”
谢宜珩用手支着下巴,说:“反正是我想的那个阿比盖尔。”
裴彻从楼下下来就看到两个人在楼梯上排排坐,像是幼儿园里乖乖听话的小朋友。他觉得好笑,咳嗽了一声,两个人齐齐回头看他:“你们在这干嘛呢?”
谢宜珩赶紧站起来,对他说:“我要去找爱德华,给他看一下算法流水线的模拟结果。”
“爱德华要去找康妮准备听证会的证词,他今天应该没空。”裴彻往楼上瞟了一眼,手插在口袋里,气定神闲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从爱德华的办公室里出来的:“你直接发给我吧。”
其实最终的结果还没出来,莱斯利还在调整几个频道的参数。老教授虽然一门心思扑在恋爱上,但是匠心精神一点没少,还是吹毛求疵地指出她的格式错误,改得谢宜珩头都大了。
她心里估算了一下剩下的工作量,试探性地问道:“我六点前发给你,可以吗?”
他点点头,说:“可以。”
定好了时间,谢宜珩回实验室继续改格式。莱斯利拿着个手机凑诺贝尔奖的热闹,兴致盎然地看各位热门候选者推特下面地评论。到将近傍晚的时候,莱斯利寻迅速地套上外套,跟她挥手说了再见,动作快得让谢宜珩瞠目结舌。
莱斯利实在过分,走的时候还体贴地给她关了灯,她一觉睡到了九点半,才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实验室里是黑黝黝的一片,谢宜珩磕磕绊绊地摸着黑往门口走,揉着眼睛去开门,看清了来人那张清隽的脸,又重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怎么是你?”
他今天要是不来,谢宜珩就得在这过夜。裴彻叹了口气,看了眼黑漆漆的实验室,问她:“莱斯利呢?”
谢宜珩打了个哈欠,说:“约会去了。”
他了然地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尽量放缓了语气,问她:“你的报告呢?”
他进来的时候没开灯,身影隐没在粘稠的夜色里。谢宜珩遥遥一眼望过来,只能看到一个不真切的轮廓。临着窗口的一盏路灯洒进来几缕昏黄的光线,她勉强能看清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针和分针拉出了一个危险的钝角。
九点半了。
面前站着的人时间观念比石英表还要强,说了六点发给他的模型就不能拖到六点零一秒。她这次倒好,直接摆架子拖延到了九点半,真的很像姜翡爱看的宫斗剧里那种恃宠而骄的无脑贵妃的影子。谢宜珩一下子清醒了,忙不迭地认错:“不好意思啊,我刚刚睡过头了。”
裴彻“啪”地一声把灯打开,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那现在赶一下吧。”
谢宜珩第一次碰到裴彻这么和颜悦色地处理她的迟到事故,差点以为这人转了性,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他拉开椅子,在先是钱面前坐下来,侧影很像亨利当监工时的样子。他语气平平:“快点开始吧,爱德华说今天十二点前给他。”
莱斯利走的时候没关仪器,各色的按钮和信号灯交替闪烁着,像是都市里交相辉映的霓虹灯。裴彻看着显示器上实时更新的噪声捕捉,很难看出来这是波形图。曲线高高低低,棱角分明,像是在正负轴上插了密密麻麻的刺。
他刚要问谢宜珩左下角那个没标注的噪声信号是什么,转头的时候却看见她桌子上那个明黄色的易拉罐。他怔住了,问她:“你怎么开始喝苏打水了?”
谢宜珩满脑子都是信号触发的延迟时间是多久,根本没注意到他奇怪的语气,头也不抬地说:“我喝了挺久了啊。”
她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问这个问题的人是谁。空旷的实验室里有几秒诡异的缄默,像是被无限地拉长,直到电脑屏幕上的数字终于停止了跳动,“滴”的一声轻响。谢宜珩最后敲了一下回车,拿起那个空空的易拉罐,干脆利落地扔到桌边的垃圾桶里。
这个动作掩耳盗铃的意味实在太明显,但他没戳穿,只是静静地,近乎是专注地凝视着她,像是看着那顶失落多年的月桂树王冠。
漆黑的天幕被几道明亮的电光撕破,沉闷的雷声从远处呼啸而来。裴彻看着玻璃窗上附着的星星点点的雨珠,仿佛从一场冗长久远的旧梦中被唤醒,斟酌片刻,问她:“你带伞了吗?”
这是高中每节化学课下课时谢宜珩的标准开场白,可惜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时代已经变了,这显然已经不是她暗搓搓地撩裴同学的年代了。她在包里翻找了一下,一无所获,诚恳地认错:“我好像真的没带伞。”
裴彻之前说要一模一样地追她一遍,没想到他说到做到。世界像是真的被奇怪地颠倒了过来,两个主演之间的旧剧本被彻底掉了包,又把那场戏从头到尾演了一遍。
她开始喝青柠味的苏打水,他会在雨天的时候忘了带伞。
像是无机化学里的置换反应,他们被换了个位置,
裴彻其实带了伞,但是傍晚的时候爱德华要去检查激光臂的外体,被他借走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不太确定地说:“等我们把这个模型处理完,应该就雨停了吧。”
等几个频道全部调试完,已经是十一点。裴彻人就在这里,也不用在发什么邮件。他从自己电脑的数据库里随便挑了一个设定的引力波信号,输到匹配滤波器里面,看着此起彼伏的波形不断更迭着。
谢宜珩困得快要圆寂,竭力睁着眼皮,问他:“好了吗?”
裴彻敲了敲她脑袋,笑着说:“好不好不是得问你们流水线的处理速度吗?走吧,模拟出来的结果明天早上会自动发到爱德华邮箱的。”
她“哦”了一声,站起来一股脑儿地把电脑和一堆文献塞到自己包里,好声好气地问他:“那可以走了吗?”
裴彻说了声可以,替她关了窗和灯,站在实验室的门口等她出来。谢宜珩困起来反应速度都变慢了,磨磨蹭蹭地收拾完了东西,走出来把门带上。
雨果然已经停了,从控制中心到停车场地那段路积满了雨水,远远望去像是一大面平滑的镜子,照着漆黑的天穹。谢宜珩盯着那滩积水发愣,那一小块漆黑的天穹是宇宙某个角落的倒影,往无穷的远方蔓延着。瑰丽的仙女座星云,明亮饱满的车轮星系,还有在宇宙中回荡着的引力波,都藏匿在那一洼积水里。
她看了一会儿,总觉得那个再平常不过的水洼里,那些彼此碰撞着,交融着的涟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引力波。
手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提示音,裴彻看了一眼推送消息,说:“今年的诺奖得主是三位日本科学家。”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叙述着木已成舟的客观事实。
谢宜珩想,恐怕威拉德在路易斯安那州要彻夜难眠了。
“但是最近威拉德确实没再来找我了。”谢宜珩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深深浅浅的水洼,说:“是因为之前有风声说爱德华想和GEO600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