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卿的声音依旧充满着她熟悉的温和,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干净温润,让她仿佛在一瞬间找到了支柱。
“……啊、延卿啊, 我在你们医院外面, 下班了么?”她稳稳神,尽量用还算平稳的声调说话。
可是沈延卿听了却有些错愕, 江汨罗以前不会这么跟他说话的,她几乎从不在和自己私下交谈时叫他“延卿”,而是要连名带姓的叫。
用不同的声调语气表达她的心情。
“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啊?”他有些纳闷的问道, 还笑了两声。
可是江汨罗却答非所问,“对啊, 就在外面等你,出来就能看见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沈延卿一怔,随即想起社会新闻或者文艺作品里的桥段,被绑架了的人在绑匪胁迫下打电话跟家里人要钱,故意说些没有的事,以提醒家人自己遇险了。
这情况越想越觉得像江汨罗此刻,“听见没有,你快出来, 这里不能停太久。”
沈延卿忍不住问道:“阿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真的是来送礼物的,你快点。”江汨罗立刻否定道,“算了算了,你是不是还不能下班?那还是我进去找你罢。”
沈延卿听到那边似乎有她开车的声音,也没有别的异常动静,看起来很正常,不由得微微放了一点心。
忙回答道:“不用进来了,我现在就下班。”
江汨罗哦了声,“那你快点,我肚子饿了。”
沈延卿笑着应声好,但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阿罗平时不是这么说话的。
“小庄,我先走了,你锁一下门。”他收起电话,将白大褂扣子解了脱下挂到门后,转头跟正洗手的庄娜交代道。
庄娜点点头,老师再见刚说完,人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江汨罗没有等很久,她一边透过车窗看着前面的医院大门,一边在心里盘算下一步该怎么走,车里轻柔的音乐在循环播放同一首英文老歌。
《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当歌词唱到不知第几遍“Looking back on how it was in years gone by”,沈延卿的身影出现在眼帘里。
江汨罗松了口气,伸手将音乐关了,看着他走过来的修长身影,弯腰伸长手到另一边去替他打开车门。
沈延卿在医院挂号打听里被一个病人家属叫住咨询问题,又拖了十来分钟,这会儿见江汨罗好好的,忍不住松口气,也有心情调侃她了。
“阿罗今天怎么这么贴心。”
江汨罗抿着唇,摇摇头,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个人跑过来叫他,“沈医生,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沈延卿于是只好扶着车门继续给这位追出来的病人家属解释疑问,末了安慰道:“不用过于紧张,冠心病患者保持日常心情愉快很重要,你们做家人的多体谅体谅,尽量不要让她过于激动和生气,多安抚她的情绪。”
“饮食上要注意控制血压和血脂,你看她这几个指标都不太好,还有糖尿病……”
“有条件的话,还是建议你们劝她做手术,因为她这个问题已经比较严重,刚才已经说过就不多说了。”
等病人家属满心感激的离开,沈延卿才低头钻进车里,刚要问江汨罗刚才电话里怎么回事,就见她将手机递了过来。
手机屏幕停留在备忘录页面,她写了几句话:“车里有监听器,来历不明,莫谈公事。”
沈延卿草草看完整句话,觉得脊背刷的冒出一层冷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时候反到是江汨罗镇定下来了,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一边和他说话,“我哪天不贴心,你说话要讲良心的。”
顿了顿,又问:“刚才那个是你病人?”
“……病人家属。”沈延卿一边慢吞吞的回答,一边看她写在手机屏幕上的文字。
“像平时一样,具体情况等去了饭店再说。”
“冠心病?”江汨罗又问道,一边说话一边准备发动车子。
沈延卿嗯了声,看着她点点头,将这句话删了,“病人家属想做可降解支架,病人自己觉得手术不安全,不愿意做。”
他说着把江汨罗的手机放回她的包里,听到她问:“可降解支架?好像在新闻上看过。”
“对,国产这个上市还没多久,聚L-乳酸NeoVas支架,就是PLLA的那款,用了雷帕霉素,研究数据看来效果还不错。”沈延卿恢复了平时的状态,跟江汨罗闲聊着。
江汨罗印象中隐约看过这么个新闻报道,“过多久可以被吸收降解?”
“要好几年罢,不过理论上是说有能恢复血管生理功能之类的好处,但现在谈这个还有些为时过早,新兴领域,有些地方还模糊,需要大规模临床长期随访结果来证明它的安全性。”
“只有它是安全的,才可能进一步推广,况且药物球囊跟它之间也互相竞争,之间的对比还要继续研究,离大规模普及还远着呢。”
江汨罗听完点点头,又开玩笑:“但等我老了要做这手术的时候,应该可以告别金属心了罢?”
沈延卿闻言呸了一声,“你这小乌鸦嘴,展望什么未来不好,想这个,我劝你还是好好保养,争取不要走到要上手术台这一步。”
江汨罗忍不住摇头笑出声来,一踩油门,车就开出去了。
吃饭的饭店在一家酒店,要了个小包厢,只坐他们两个,等菜上齐了,江汨罗才将自己发现监听器的过程说了。
“这车你开过多少次?”沈延卿听完之后问道,这东西也不知道放了多久,放得越久越危险。
江汨罗摇摇头,“没几次,也就上次……我到医院找你那次开了,之后不是你接我,就是坐司机开的车。”
幸好他们也不会在车上聊那些事,就是说,也是在他车里。想到这个,二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相视一笑。
沈延卿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已经发现了,我那么害怕,当然要告诉姥爷了。”江汨罗回答得非常淡定。
沈延卿有些微愣,“……会不会太冒险了?”
江汨罗点点头,“挺冒险的,但我想试试,万一呢,打草惊蛇也有两种可能,蛇跑了找不到,或者蛇跑出来了被发现,一棍子打死。”
任何决定都有两面性,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好是对是错。
沈延卿见她已经有了决定,便点头应了,“我回去会告诉我爸他们,你多小心。”
江汨罗是以送礼物的借口跑出来见他的,带了东西,索性就交给他了。
“这是什么,还真给我准备了礼物啊?”沈延卿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枚铂金领带夹,尾端镶嵌了蓝宝和两颗碎钻,侧面边缘刻着花体的“shen”字样。
“好不好看?”江汨罗拿起来,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军区医院有着装要求,男职工必须穿衬衫打领带,那样穿白大褂显得非常正式和专业。
“等你以后哪天需要打扮的时候就可以用了,嗯……比如参加学术论坛做报告的时候?”她歪了歪头,又笑,“就是可惜你没有军装。”
容医大是没有国防生的,沈延卿读的临床医学出来也不是军医,况且军区医院里的医生也不都是有军籍的。
沈延卿捏了捏她的手,“毕业的时候,我原本是以文职军人身份进来的,后来我想入股延洲,恰好两年兵到期,我就退了伍。”
“不过何灿跟杨敏这两个同门,倒还是正经的现役。”
都是因为跟了个好导师,所以考研考博的时候大家都盯着大牛来报,争得头破血流,除了想学本事,也是为了对方的人脉关系。
江汨罗闻言一愣,“……可是你这样在军区医院不会很难晋升么?”
“只要有本事就不怕,更何况还有沈院长呢。”他摇摇头,实话实说,“不过要不是他要求,我当时会选择去一附院或者留在二附院。”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以后……可能还是会离开这里,不过要等沈院长退休之后再看情况。”
要是他敢现在就露出这种意思,沈院长非打断他腿不可。
“你答应回学校当老师,是不是千里埋线?”江汨罗忽然反应了过来,问道。
沈延卿摇摇头,不肯承认,“怎么可能,我想去军医大教书,也没人要啊,还是自己学校舒服。”
江汨罗一脸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看了他半晌,直看得他心里发毛。
半晌,江汨罗才哼哼两声,“这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爸,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时他们已经回到了车里,江汨罗边说边伸手敲了一下车窗,发出清脆的“叩”声。
沈延卿笑着拉过她的手,将她两只手掌都包在自己掌心里,“怎么不关你的事,我是提前告诉你,阿罗,你以后是要给我当财政大臣的。”
江汨罗怔了一下,随即红着脸用力把手抽出来,“……谁、谁说的,你、你少做梦了。”
沈延卿笑了两声,没跟她顶嘴,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温声道:“军装还有两套留作纪念的,你想看我穿的话,等哪天有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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