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走了,回来给你们带礼物。”外面阳光灿烂,陈念挤了个笑容,对着老太太和声细语的告别。
“花我儿子的钱买礼物,你当他那钱是大风刮来的啊,你这败家娘们,我们小超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陈念关上门,将老太太的咒骂声也关了起来。
她抬头仰望着碧蓝的天空,一只白鸽挥着翅膀飞过,飞机划过碧宵,留下一串白色的尾巴,白云一朵一朵的,像是各种形状的棉花糖。
陈念呼了口气,觉得莫名的轻松。
陈念到达旅行社约定的地方,导游挥着旗帜将所有抱团海岛行的游客集中到一起,清点名单后带着旅行团的人排队上游轮。
游轮上还有三十多个人,都是一个公司的,听说是公司福利,乘游轮海岛五天四晚豪华游。
导游是个年轻的姑娘,让大家自我介绍后便将房卡分发下来,两人一间,单独住需要补费用。
和陈念分在一起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说一口软糯的吴侬语,笑起来甜甜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里面好似有星星,名字就叫田甜。
“姐,你也是一个人出来玩吗?”
“芦城好玩吗?我是第一次来,我喜欢的人在这里,我想来看看他,可他太忙了,我只能自己出来玩啦!”
陈念性格内向,基本田甜说十句,陈念才回一句。
年轻姑娘欢脱,有用不完的精力,也不在意陈念的冷淡,依旧热情的和陈念说话。
说她喜欢的男人,说自己的梦想。
陈念静静的听着,看着田甜年轻充满朝气的脸不由心生羡慕。
曾今她也满心欢喜的喜欢过一个男人,有自己的梦想,可是后来……
陈念躺在床上,开始回想过去的十几年。
她总是想着忍一忍,忍一忍,张超一定会变好的。
他说过会对她好的。
他说过她辞职在家带孩子,所以他要加倍的努力将她的梦想一起实现的。
他也说过他会给她一个家让她幸福的。
陈念想得有些多,从认识张超的第一天,到今天,她都回想了一遍,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变了呢。
她想不明白。
天色渐沉,太阳沉入海底,海面上只余下一层灿烂的金辉。
田甜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便一直闷闷不乐。
陈念从包里摸出一个苹果递给她。
田甜接过苹果无意看见陈念衣袖下面青紫交加的手臂,“姐,你这手怎么了?”
陈念迅速抽回手,不断的拉扯衣袖把手臂遮住,“没什么。”
“姐,你是不是被你老公家暴了才出来的?”田甜是个聪明的姑娘,八月的天还十分炎热,旅行团的人都穿着短袖短裤,只有陈念一个人长衣长裤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起初她还以为陈念是怕被晒黑,现在看来是为了遮住身上的伤。
陈念别开头,不知道怎么同一个小姑娘说。
“姐,他这是第一次打你还是……”田甜小心翼翼的问。
田甜一看陈念的反应就猜到这不是她第一被打。
小姑娘永远充满正义感,对未来充满希望。
“姐,你得离婚,家暴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绝对不能容忍。这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找不到吗!”
陈念被田甜的形容逗笑,她望着窗外平静无波的海面,月亮从海里升起,挂在幽蓝的天幕上,漫天的星子一颗一颗的闪着光芒。
“你还小。”
田甜想到自己的事也不由得叹气,“其实我也没资格说姐,我自己还不是一样,喜欢上一个已婚男人,还眼巴巴的跑过来。我没想过要拆散他的家庭,我就是喜欢他,想要看看他。”
许是对方是个陌生人,旅行结束后谁也不会认识谁,田甜说起来也没有顾忌。
“我知道他只爱他太太,和我也只是玩玩,可是我根本不在乎。他太太有心脏病,根本不能满足他的喜好,但是我可以啊,我不要名分,只要能一直跟着他就行。现在他说要和我分手,我怎么求他都没用,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陈念伸手握住田甜的手,“分手是对的。你还小,会遇见你爱也爱你的人。”
田甜摇头,不会了,她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他,怎么还会爱上别人。
陈念回头看着固执的田甜,突然有了倾述的欲望。
她想了想,开始和田甜讲述自己的故事。
……
海风轻轻的吹拂,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甲板上抽完一根烟。
“叮咚——”
男人拿出手机看了眼。
蓝胡子: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男人将烟头丢入海里,然后回复。
三号:应该是噩梦的开始。
蓝胡子:任何的选择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男人自嘲的笑了下。
将手机揣进裤兜里,没有再回复。
陈念睡到半夜似乎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看了眼旁边床睡得正香的田甜,批了件外套去开门。
“谁啊?”陈念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岁,模样周正。
“你好,我是陶知行,我是你老公的朋友。”陶知行想了想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陈念。
陈念接过名片一看,行知贸易有限公司董事长陶知行。
“我老公怎么会认识您这样的朋友?”陈念将名片还给陶知行,行知贸易是芦城的十佳企业,许多商场的进口女装都是从行知贸易采购,张超虽然有些钱,但和陶知行这样的人物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陶知行笑了一下,用戴着手套的手将名片放回到衣兜里,“大概是缘分的安排吧,他帮了我,所以我们就认识了。”
陈念虽然不怎么相信张超会认识陶知行,但又觉得像陶知行这样的有钱人也不会骗自己什么,而且陶知行态度亲和,说话也十分有礼,陈念便放下了戒心。
“您既然是我老公的朋友,那您找我是?”
陶知行左右看了一下,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向后退了一步指了指房间里的人,“可以请张太太到甲板上说话吗,你也不想打扰到室友吧!”
“您有什么事吗?”陈念声音小了些。
“张太太难道不想知道张超那间不让任何人进去的阁楼都藏了什么秘密吗?”陶知行说完便向着甲板走去,也不在意陈念是否跟上。
陈念觉得陶知行有些奇怪,凌晨来找她,还一定让她到甲板上说话,她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陶知行说到张超阁楼的秘密,不由就吸引住了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游轮已经行驶到了深海区,四周静悄悄的,海风呜呜的吹过。
陶知行站在甲板上,眺望一望无际的海平线,听见身后渐渐走进的脚步声,心脏也跟着一起跳动起来。
陈念裹紧身上的外套,晚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四处乱飞,陈念不得不伸手不停的整理头发,“陶先生,你现在可以说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了吗?”
陈念声音柔柔的,眼神清澈,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羊羔一般。
陶知行回头静静的打量陈念。
他在审视他的羊羔,寻找下口的位置。
眼光掠过陈念手臂的淤青,陶知行摇了摇头哀声长谈:“哎……张太太是个好女人,可怎么嫁给了张超这个烂人。”
“陶先生?”陈念疑惑的看着陶知行。
“你手臂上的淤青不是你老公打的吗?”陶知行指了指她不小心露在外面的手臂,说。
“陶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有我老公的阁楼到底有什么秘密?”陈念被人看见手臂上的伤,心里十分窘迫,她将手背在身后,催促的问道。
“张太太想要离婚?”
“你怎么知道?”陈念立即警惕起来。
“自然是你老公告诉我的。”陶知行慢慢的向陈念走来,他的声音低沉,好似暗夜里的修罗声,冰冷透骨,“他知道你想要离婚分走他一半的家产,十分的生气,所以他决定杀了你。”
“你说什么?”陈念有点懵。
陶知行拉住陈念的胳膊,重复刚刚的说的话:“我说,你老公决定杀了你。”
“我不信。”陈念想甩开陶知行的手,但陶知行已经堵住了她的去路。
“马上你就信了。”
陶知行声音平静,没有一丝的起伏,看着陈念的目光也如同看待死物。他用力抓紧陈念的手臂将她往甲板边缘拖拽。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来人啊,救命!”陈念大声喊叫。
陶知行也不阻止。
他任由陈念喊叫,也任由她挣扎。
他就像是地狱的使者一般,拖拽着陈念不断的向死亡走进。
“救命……你放开我……我保证不报警……求求你放了我……”
陈念不停的挣扎,她不断的拍打陶知行的手臂,但陶知行的手臂就如同是钢铁灌注的一般,任她怎么挣扎反抗都没有一丁点作用。
“你别浪费力气了,他们听不见的,你没有发现这一层都没有人吗?”陶知行回头看了眼陈念,目露怜悯,“从你登上这艘游轮开始,你就已经身在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