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个女生,心痒难耐,迫不及待也想知道,可着劲问她,“啥呀?”“她说的啥?”
英语老师开口,吩咐大家掏出默写本,准备默写单词。
方一柔便顺手从默写本撕了半页纸,飞速写下一行字,纸条在几个人之间传开,全部看完,面面相觑片刻,缩缩肩膀,表示毛骨悚然。
或许因为这消息的后劲实在太足,方一柔内心激荡,久久无法平复,更别提集中注意力听讲,她偷偷摸出手机,打开Q|Q,发了条动态。
【课间听到了一个八卦,现在头皮发麻!】
她的联系列表躺着几十号人,很快,收到源源不断的评论,有几条来自与她一样刚刚知情的人。
【同头皮发麻!】
【脊背发凉。】
【难以置信。】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还有一条是夏满珍回复的。
【保密!】
更多是向她打听八卦的具体内容的,其中,以张琦最为殷切。
他私戳方一柔,一连发了好几条私信。
【啥八卦,跟我分享分享呗~】
【柔柔妹妹,求求你了,满足满足我的求知欲吧。】
.......
方一柔起初没搭理他,哪想,张琦一下英语课,窜到她桌前,撒泼打滚求“解密”。
但因夏满珍警告过此事保密,她咬紧牙关,一问三不知。
可张琦是什么人,顶着“小灵通”的美名,那这世间就不能有别人知道他却不知道的消息。
他苦苦哀求死缠烂打,到放学,尾随方一柔去食堂,寸步不离,甚至以“我今儿从你嘴里套不出话,浑身难受,可能会暴毙而亡”相逼。
最终,方一柔驾驭不住他的誓不罢休,让他举手对天发誓不会泄密,然后一字不落的把夏满珍跟她说的话告诉了张琦。
张琦连连日了几个大草,惊得下巴跌到面碗里了,好一阵儿后,才感叹说,“怪不得她那么孤僻呢。”
方一柔吸溜着面条,猜测说:“估计是怕跟大家走近了相处多了,事情会露馅。”
张琦嗯了声。
方一柔又问:“你说她家出的事,咱班主任知情吗?”
张琦说:“保不齐,咱的档案上不是有家庭情况调查一栏么,看她有没有如实写了。”
“感觉她不会。”方一柔说,“诶,她妈妈是杀人犯的话,会影响她考大学吗?大学会不会查她户口不给录取。”
“不会,”张琦杂七杂八的事情了解的多,他摇摇头,“大学录取只看分数,但是她这辈子跟‘铁饭碗’沾边的工作恐怕无缘了,政|审过不去。”
方一柔好奇哪些工作需要政|审,张琦给她科普,两人就此把话题岔开了。
但岔开并不表示关于弋羊的这则八卦就此翻篇,不会再提。
张琦是个小灵通,更是个大喇叭。
平时各种渠道探听到的小道消息,他必须扯着嗓门在班里喊上十来遍,唯恐有人不知道。
他嘴巴不把门,让他心里藏事,他会憋死自己。
所以,如坐针毡,煎熬了一个晚自习,放学回寝室的路上,捞着刘浩川和孙兴文喋喋不休。
不知不觉走到寝室门口。
刘浩川、孙兴文、范胡、皮九、卢俊杰和任立峰六人住在一起。
范胡搭伴和卢俊杰任立峰晚一步回来,恰好撞见他们三人交头接耳。
范胡一句“又在这儿嘀咕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他一把将三人推进宿舍,大剌剌道,“来,琦哥,咱关上门大声说。”
就这样,范胡、卢俊杰和任立峰加入了张琦的八卦分享会。
皮九踏着10点15分的提醒铃回宿舍时,范胡抽着烟,极其纳闷地说了句,“她家到底出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以至于老婆杀了自己的丈夫。”
皮九正准备拿起牙杯去洗漱,听到后半句,心口磕了磕,他背对着他们木着没敢动。
又听,张琦大叫一声说,“我靠,真有报道。”随后,他照着搜出来的新闻,念道,“1997年6月29日22时30分许,封县平城镇发生一起故意杀人案,嫌疑人羊敏兰......”
“羊敏兰”的名字钻入皮九耳朵,皮九耳膜一颤,心凉下半截。
他猛地转身,看着张琦,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别念了!”
或许因为宿舍外面熙熙攘攘太吵闹,盖过了他的声音,又或许因为张琦太过投入,压根没注意到他,张琦嘴巴一张一合并没有停下。
越来越多的事情和细节从张琦口中描述出来,那些他极力想帮忙掩盖尘封的过去,关于弋羊不堪的过去,就这么在亮堂堂的灯泡下,被揭露。
他因为惧怕胸口猛然燃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歇斯底里,冲动地吼道,“我叫你别念了!”
声音足够震耳了,张琦和范胡以及其他几个人,吓了一大跳,愕然的抬头看他。
呆瓜皮九平时在宿舍闷声不吭,这会儿他的脸因为愤怒涨的通红,渐而发青,他一双圆眼睛更是直愣愣瞪着张琦,一副要上前撕碎他的样子。
“我靠,你发什么疯!”
张琦尚有点懵逼,但语气还算和善。
“你出去,我们宿舍不欢迎你!”
而皮九的语气虽发颤,但能听出它带着刺和怒火,直喷向张琦。
青春期的男生,脾气都火爆,一点就炸,张琦当即暴躁,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他妈哪根葱对我指手画脚,腿长我身上,想走我自然走。”
范胡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劲,急忙勾住张琦的肩,一边把人往外带,一边说好话,“我同桌今天心情不好,算了,算了,琦哥,眼看马上要熄灯了,我送你回宿舍。”
张琦还保有理智,范胡给的台阶立马接下了,并没有跟皮九多做计较。
等他人一走。
刘浩川戳戳皮九,“怎么了你?”
他们眼里,皮九是个软蛋,今天很反常。
皮九抖着身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缓了半天,才说:“没事。”
然后拿起牙杯去洗漱。
回来,一言不发躺床上睡了,范胡在熄灯后来安慰他,询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还是用“没事”给打发了。
当夜,范胡没能意识到事出的起因,只当这是一出因闹脾气而引发的小闹剧。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晚了
第28章
人的窥私欲发作起来是很恐怖的。
张琦既然能透过蛛丝马迹发掘出那篇新闻报道, 夏满珍亦能。
报道并不是案件发生当时的警情通报,97年网络尚未始兴,它实则是06年年末, 记者采访一位“因夫妻矛盾激化而动手杀害自己丈夫”的服刑犯人的采访稿, 或许记者想引起社会对此类“家庭悲剧”的重视,稿件后半部分缀列了近几年省内发生的三起相关责任案例。
其中,第一起便发生在封县平城镇, 他们周边。
内容简略, 寥寥数字。
“......1997年6月29日22时30分许, 封县平城镇发生一起故意杀人案, 被害人弋某在其家中被害死亡。
案发后, 平城镇公安局迅速成立专案组开展案件侦破工作,经调查, 其妻子羊某兰有重大作案嫌疑。
嫌疑人羊某兰于次日8时10分许, 到公安部门投案自首。
经其交代,因丈夫长期存在酗酒后对其辱骂殴打行为,羊某兰不堪忍受, 于1997年6月29日21时许,弋某酒后回家又对其实施殴打、谩骂,犯罪嫌疑人羊某兰用水果刀对死者颈部切割数刀致其死亡.....”
翌日早自习, 夏满珍悄摸摸将她网罗到的成果, 分享给方一柔等几个女生看。
报道里的“被害人弋某”和“犯罪嫌疑人羊某兰”吸引着女生们的眼球, 因为两个人的姓氏折叠,正好好是弋羊的名字。
这充分印证了夏满珍的话可信度为百分之百。
自然,又惹起一波小范围轰动。
【颈部切割数刀,妈呀,太残忍了吧!!】
语文老师踱步在教室巡堂, 不便于说悄悄话,方一柔等人依旧传纸条讨论。
【颈部有大动脉,估计血流成河了。】
【恐怖!】
【你们说,弋羊有没有看到这一幕?】
【应该没吧,晚上10点,早睡觉了,而且报道里也没提现场有她。】
【可是她爸爸在打骂她妈妈呀,她能睡着?】
【......我不敢想了.......】
【问一句,她现在跟谁生活啊?】
【姥姥,奶奶那边不要她了。】
【想想也是,儿子被儿媳妇杀了,奶奶看见她够糟心的。】
【那满珍,她妈妈被判了多少年啊?】
【18年好像。】
夏满珍收笔,折叠好纸条,两手指夹着,正伺机准备把纸条重新塞给方一柔,潜伏暗中观察她们许久的张琦,猛地一探腰,把纸条抢了过来。
夏满珍却也没着急要还,随他看。
纸条上的连笔字乱七八糟,张琦认出七七八八,差不多能读懂意思。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细节?】
他回复后,又将东西扔到夏满珍桌上。
夏满珍翻他一个白眼,啐一口,“要你管。”继而把纸条递给频频回望的方一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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