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有多重她是再清楚不过了,登时她被吓得魂飞魄散,“老爷,您别把孩子砸坏了啊--”
“砸死了最好!丢人现眼!”老人猛烈的咳嗽着,气急败坏的说。
他眼里,在一众小辈中最优秀的孩子,居然说他喜欢男人?他们岑家绝对丢不起这个人。
见老爷子没有拐杖就要往这边走,张姨无法,只能连忙上前扶住他。她向站在家门口的几个人使眼色,但他们都无动于衷。
老爷子气到这份上,他们谁敢帮忙?
岑老爷子很快走到岑竹面前,厉声问道:“你知不知错!”
男人抬头,“我没有错。”
“你--”岑老爷子没再废话,弯着腰就要捡起脚边的拐杖。
岑竹直接为他双手奉上,“您腰有伤,我给您。”
“哎呀!”张姨急得团团转,真想看看岑竹这孩子到底是被哪个狐狸精迷了眼,他都这样了,那个女孩竟然都没有露过面。
岑老爷子从孙子手里夺过拐杖,没有犹豫,抬起胳膊就是一棍。
砰--
岑竹现在的身体十分脆弱,这一棍险些让他趴下。但他缓了缓,再次挺直脊背。
见状,老爷子再次扬手,准备抽下第二棍。
这时,一道清亮甜糯的女声大喊出声:“别!”
岑家人都将视线转移了过去。
知道内幕的疑惑这个女孩是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岑竹喜欢的那个姑娘。
来的正是姜霜、池见还有倪致。
见大家都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姜霜有些尴尬。
刚看到那一幕,她下意识就喊了出来,没想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她扭头对倪致说:“致哥,相信自己。”
倪致做了一路心理建设,闻言,他点点头,下了车。
因为这算别人家事,姜霜和池见都没有跟过去。
而且这里基本也可以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倪致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岑竹旁边,他唤了一声:“……竹子。”跪在地上的男人狼狈至极,听到他的声音后,他缓缓抬起头,哑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两人突然觉得时光流转,多年前也有相同的一幕,只是彼时狼狈在地的是倪致。
时间真快啊。
快到让人以为,动心还只是昨天的事情,可转眼今天就要分离。
倪致没有回答那个问题,他深深凝着那双眸子,颤着声线问:“……是我吗?”
“什么是你吗。”岑竹避而不谈。
“回答我,是我吗!”倪致低吼道。
岑竹看到了他眼中的泪。
他的心脏此时仿佛被人攥成了一个小球,透不过气,大脑缺氧。
时间仿佛过了一万光年,“……是。”
闻言,倪致没再说话,只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岑竹前面--
他抬起头,对岑老爷子说:“您打我吧,竹子撑不住了。”
岑竹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
岑老爷子气得颤声,“你以为我不敢吗?”
这两个他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居然是这样的关系。他们甚至此时还要一起反抗他。
“对不起,岑爷爷。”
老爷子直接扬起了手中的拐杖,再次重重落下。
……
车里,姜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挨不住的。”不说岑竹,就连倪致也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池见望着里面,“老爷子打打就消气了。”
“不可能消气的……”姜霜喃喃,如果他能同意,上辈子还会是那样的结局吗。
院内。
打了几杖下去,岑老爷子拄着拐杖喘气。
他左手指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我把你们养育成人,同意你们不和其他兄弟一样走家族该走的路,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两人都垂着头没有说话,默默承受着。只是因为有对方在身边,仿佛有了一针强心剂。
“他们又没有杀人放火,靠自己的努力在现在的领域打拼出一番事业,怎么现在让您说来,就是全归功于您的恩赐了?”
一道女声响起。
姜霜和池见站在门口。
姜霜实在听不下去这个老顽固的话了。
哪怕是现在只能拽着两位哥哥跑,她也要这么做。
一旁的池见倒没有拦她的意思,他从小就是混世魔王的性子,连自家爷爷都不怕,怎么会怕这个文将出身的老爷子?
岑老爷子竖起眉毛,“你是谁,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姜霜直接上前拽起倪致和岑竹,看他们不动,她冷声回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您以为您让他们做自己想做的职业就是您开明吗?不,您只是另一种迂腐罢了。”
岑老爷子肃声道:“呵,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片子想和我讲道理?知道我以前做什么的吗?”
“呵?”姜霜学他,“您做什么和我有关系吗?而且我也不会和您讲道理,我只和懂道理的人讲道理。”
位高权重半辈子的岑老哪里受过这种冷嘲热讽,他气得直哆嗦,抬手指向门口,也不顾这是个女孩:“你给我滚。”
“我当然要走,您以为我想站在这里看您吗?”她回了他一个冷笑,“致哥岑哥,咱们走。”
倪致棍子也挨了,也看出老爷子不打算妥协了,便颤着腿扶起旁边的岑竹打算离开。
这时大家才发现,一直沉默的岑竹已经近乎晕厥。
“快,带他医院。”姜霜慌张起来,忙着招呼池见过来帮忙。上一世也是这个时间段岑竹离世的。
“我看你们谁敢走!”岑老吼道。
姜霜都敢挑衅的人,何况是池见呢?他看也不看老人,帮忙背起岑竹就向外走去。
见状,岑老直接喊了门口的“保安”,“把门给我关了。”
看倪致也几乎站不住脚,姜霜气红了眼睛。
“您是皇帝吗?以为普天之下为您独尊吗?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和您讲道理,我只和真正接受别人的话的人说理。您自以为自己了不起,是眼光长远境界开阔的人。但在我看来,您就是一个冥顽不灵、自私自利的家伙!”
“您说自己把他们从小疼到大,可现在张口闭口就是岑家岑家,岑家到底算什么,连子孙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我看就是个封建落后的破落户罢了!”
岑老崕呲欲裂。
“哈哈哈哈哈哈,这怎么这么热闹?”突然,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大笑。
这个笑声十分雄厚有力,并且相当耳熟。
听到这个声音,岑老爷子看过去,然后尬声道:“……老领导,您怎么来了?”
“嗯,”老人踱步进来,门口的“保安”都为他让开路,“你们这么热闹是干嘛呢?”
听到岑老的称呼,姜霜眼珠一转,快速跑到老人面前,抓起他的胳膊晃到:“洪爷爷。”
洪建业瞥了她一眼,“来了这边都不来看看老头子我,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儿?”
他虽然语气严肃,但明显面上是带笑的。
姜霜吐吐舌头,“这不是朋友需要帮忙嘛……”
“是啊,好一个帮忙,我遛个弯,老远就听见你在大喊大叫了。”洪建业笑着瞅她。
“嘿嘿……”姜霜傻笑。
自从两年前见过洪老爷子后,老人家就对她十分喜欢,时不时就会和她打个电话,而她每次来京城也会过来看望一下老人,毕竟池见一直在国外,老人家一个人难免孤单。
看一边背着人的孙子没有叫人,洪建业瞪他一眼,“不认识你爷爷我了?”
池见挑眉没动,“您没看见我这背着个大活人呢嘛。”
“嗯,”洪建业点点头,“这是小竹子吧?”
岑老爷子这才发现,一直站在门口不说话的居然是老领导家那个混世魔王的孙子。
姜霜借机忙道:“洪爷爷,我本来说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去看您,可是他们不让我们走。”
在门口听了半晌的洪建业也能明白大半是个什么情况,他咳嗽了一声,“老岑,不是我要插手你们家的事,但这丫头,忒不懂事……你看这两个年轻人,都半死不活的了,闹出人命也不好,就让他们先去医院吧,嗯?”
岑老爷子虽然不知道老领导家一门男丁什么时候出了个姑娘,但人家既然已经开口,他也只能遵从。
他疲惫道:“……去吧。”
姜霜迅速反应:“我就知道爷爷您还是疼爱岑哥致哥的。”
她自知刚话说的太狠,必须要给老人家楼梯下。
虽然他有些迂腐,但毕竟是老人了,有些心态还是可以理解的。
看她如此上道,岑老叹了口气,无力摆手道:“你们要走快走,别在我面前招人烦。”
还有些意识的倪致走到老人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由姜霜扶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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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见一路飙车,把两人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看他们分别被推进了急诊室,直到最后一刻手还是牵在一起,姜霜不禁露出一个心酸的笑容。
真好啊。
片刻后,“洪爷爷怎么突然来了?”她问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