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阳不忍扰了他们的兴致，饭桌上还算客气，只是，他几乎没怎么说话，不过，因为他平日里话就很少，倒也不显得奇怪。
饭后，顾向阳以感冒身体不舒服为理由，同众人打过招呼后，便直接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顾向阳看到桌上的感冒药，突然想起云暖暖交代他按时吃药的样子，眉眼间不禁染上了一丝笑意。
顺手拿过了药，可准备吃药时，顾向阳却发现水杯里面是空的，于是，他只能拿着水杯走出了房间，准备去倒杯水。
顾向阳的外公外婆的家是县城里很常见的那种房子，二层小楼带着个小院子，小楼左前方有两间小厢房，顾向阳就住在其中一间，他从小就喜欢这间房间，觉得很安静，所以每次回来他都会住在这里。
他穿过院子，来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可在路过客厅外的时候，小舅妈尖锐的声音直接传了过来。
“那小崽子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是我说啊，爸妈，你说他天天冷个脸给谁看，这个家里没人欠他的。”小舅妈刻薄地骂道。
“他也没欠这个家分毫。”是顾向阳外公的声音。
“还好意思说养不熟，你们养过他一天吗？小婷去世前就不用说了，她就是再难也没有麻烦你们半分，她去世后，向阳这孩子的学费、生活费，哪一样不是他自己挣的，说出这种话，你们也不嫌亏心。”
顾向阳的外婆叹了一口气，“向阳是个好孩子，你们要是不喜欢他，下次他回来你们别过来了，省得看着你们闹心。”
顾向阳拿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有些心酸，他又让外公外婆难做了。
“是不是顾云帆也去找你们了？”外公突然问道，“我就说你们怎么突然要过来，好啊，原来安的这个心啊，准备拿着向阳去换好处，你们还能再无耻点吗？”
“爸，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这也是为他好。”小舅妈不甘心地辩驳。
外公气笑了，“为他好？你们还真能说出口。”
“怎么就不是为他好了？顾云帆现在生意做的这么大，爸妈你们不知道，他那公司听说都能有好几千人呢，那得挣多少钱啊，向阳是他的儿子，既然顾云帆想让他回去，傻子才不回去呢。”小舅妈振振有词地回道。
“再说了，向阳以为不认顾云帆，他就不是他儿子了，咱们先不说他俩长得有多像，就那股子凉薄的劲都跑不掉，骨血这种东西啊，不是你不想要就能不要的呀。”
“你们说，当年咱姐在他一穷二白的时候跟了他，两人起初也是爱的死去活来，可后来他飞黄腾达了，不也是说抛弃就抛弃了，这些年身边的女人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换，我给你们说，他们顾家人骨子里就都是薄情寡义的人。”
“这些年啊，我看清楚了，我们根本就不指望向阳以后回了顾家，还能记着他小舅舅小舅妈，索性还不如趁现在，从顾云帆那里得到点好处实际……”
屋里，顾向阳的外公已经开始敲桌子了，可门外的顾向阳却意外的平静，仿佛他们说得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一般，他只是低垂头看向脚尖，慢慢地，眸光渐渐暗淡。
冬日的夜晚总是刺骨的冷，顾向阳站在门口，手里的水早已经凉透，他慢慢喝了一口，凉意直接透入心底，带走了心里仅有的一丝暖意，也……浇灭了，那刚有些蠢蠢欲动的小火苗。
许久后，顾向阳才有了动作，他侧身把手中冷掉的水倒入旁边的下水道，然后，再次转身走进了黑夜。
第23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云暖暖觉得顾向阳自从元旦回来整个人就有点不对劲，怎么说呢，就是两人相处的时候, 感觉他疏远了许多, 也冷淡了许多。
比如, 他不再主动帮她买早餐了, 比如, 他不再一有时间就盯着她学习了，隐隐有要罢工的趋势，又比如, 现在……
云暖暖又不小心打开了他的微信, 她给他发的早安微信，到现在仍然是没有任何动静。
她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了，突然有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错觉，甚至情况更加艰难。
云暖暖手指滑动，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
“哟, 没想到顾大学神这么高冷的人, 竟然发这种卖萌的表情。”
对啊，明明之前她去撩他, 他偶尔心情好了还撩回来，不像现在根本撩不动啊, 回复永远是，“恩”，“好”, “今天有事”……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和机器人客服聊天呢。
不对！
云暖暖立即关上手机，推了推从车后座探过来的脑袋，一脸警惕, “你看什么，品牌方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那还用说。”吴姐翻了个白眼，“这点事都安排不好，这么多年的经纪人我白当了啊。”
云暖暖耸耸肩，不可置否。
不过，吴姐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不过去，你真的没问题吗？”
云暖暖是一个国际轻奢品F中国区的代言人，新品发布会走秀也是合同里的一部分，所以，他们这就是在去出席服装品牌的新品发布会的路上。
可是，不巧的是，吴姐手里的另一艺人正好要去见一部戏的导演，和云暖暖的档期撞在一起了，这不，吴姐□□无术了。
“能有什么问题啊，这种活动我又不是第一次参加，你就放心去吧，品牌方那边你既然安排好了，剩下的直接交给晓晓吧，肯定没问题的，再说了，这个品牌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云暖暖心很大，她本来就觉得没什么大事，主要是吴姐怕她觉得被冷落了。
“那行吧，你自己也多长个心眼，也别太好说话了，免得被欺负。”
吴姐太了解云暖暖的脾气了，好说话、没架子，之前有人说她耍大牌，她简直气笑了，她就没见过比云暖暖更好相处的女明星了。
云暖暖无奈了，“吴姐，我是那种能被欺负的人吗？”
“是。”吴姐毫不犹豫，“你忘了之前那次被换化妆间的事情了。”
云暖暖捂脸，她“与世无争”的形象是不是塑造的太成功了啊。
“我那是觉得没有必要好不好，懒得和他们费那个口舌。”云暖暖坚持辩解道。
之前出席一个电竞比赛活动，因为另一个女明星是临时参加的，独立的化妆间不够，于是那个女明星便开始挑刺。
她也是看见工作人员被刁难，觉得有点烦，也觉得那个女明星太吵了，所以才在工作人员来问她能不能换个化妆间时，她便把自己的化妆间让了出去，去了电竞职业选手的大化妆间，就为了这件事，她可没被吴姐念叨。
“再说了，我那次不也落了个亲切随和的好口碑嘛，刷了好一波好感度啊。”云暖暖又补充道。
“不是这样算的，这个圈子里太多捧高踩低的事了，你一不小心就会被踩一脚，咱们平时本本分分的不找事，但也不能因为好说话被欺负了，这样时间长了，谁都想来踩一脚，那还了得。”
吴姐一口气说完，又不放心地去交代这次跟着云暖暖的助理晓晓了，这次活动，晓晓是要全程陪着的。
云暖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只是她平时太懒了，懒得在意这些，不过，心里又不禁庆幸，多亏了有吴姐在她身边帮着处理这些事情。
这些年，在云暖暖心中，吴姐不仅是经纪人，更是家人。
吴姐还在那事无巨细地叮嘱晓晓，云暖暖看没她什么事了，于是，打开手机，继续她刚刚没完成的事，给顾向阳发消息请假！
云暖暖：“顾老师，今天有一个新品发布会需要参加，特来请假，望批准 ~ 调皮.Jpg”
顾向阳这次消息回复的很快，顾向阳：“好。”
这就没了？云暖暖不死心地又等了一会，依然没有消息进来，她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好”字突然有种无力感，还伴随着淡淡的失落，感觉似乎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第一次开始思考，是不是她会错意了，也许他只是单纯地把她当做师妹在照顾。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应该很让他困扰吧，所以他开始疏远她了，这算不算是别人常说的那种，无声的拒绝？
或许他同别人介绍她时，也只是“一个老师的女儿，不太熟。”
想到这些，眼睛突然有点酸酸的，云暖暖默默地移开视线，看向车窗外的车流。
*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活动场地门口，吴姐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有些不安，于是她还是把云暖暖等人送了进去，各环节都盯了一下，也同品牌方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拜托他们多照顾一些，这才着急忙慌地离开。
可能是被吴姐紧张的情绪影响，她离开后，晓晓变得有点神经兮兮，一会觉得衣服是不是出错了，一会又担心造型做的会不会太平常了，看着被问得目瞪口呆的造型师，云暖暖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晓晓你停一下，造型没问题，你太紧张了。”云暖暖摆了摆手，让造型团队的人赶紧撤。
看着众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晓晓还是不确定地问道，“真的没问题吗？吴姐可是让我盯紧了，万一出错了，那我只有提头去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