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岁叹了口气, “我这是什么命,给你爸做饭还得给你做饭。”
函数懒洋洋地叫了声。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眉眼弯成一道漂亮的弧度, “所以我活该当你妈, 函数, 你觉得我说的对吧?”
她自问自答:“是的, 一切都是我活该!”
函数:“……”
这婆娘怕不是疯了。
-
因为要拍六个视频, 隔天起来岑岁就开始忙了。
紧赶慢赶,总算在十号之前拍完了所有视频, 并且高效率地把所有视频的后期也都做好,之后,粥粥给她发了条消息, 告诉她今年的工作就此结束了,下次工作就是明年了。
岑岁笑着和她说了几句,遂又把目光移到客厅地板上。
函数正趴在那里晒太阳。
岑岁拿手机录了个视频发给陆宴迟。这段时间她总会发一些视频给他,陆宴迟回消息的速度很慢,但是每条都会回复。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慢。
晚上九点多,岑岁躺在床上敷面膜的时候收到了陆宴迟的回复:【手机没电了,刚回酒店充上电。】
岑岁:【你这么晚才回酒店吗?】
回应她的是陆宴迟发过来的语音通话,岑岁差点儿手机都没拿稳。手忙脚乱地扯下面膜,在床上坐好之后才按下接听。
岑岁:“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疲惫,“懒得打字,”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岑岁跳下床,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洗个脸。”
面膜留下的精华还沾在脸上,粘粘的,她快速地冲了个脸就跑回卧室,擦脸的时候把手机的免提给打开:“我回来了。”
陆宴迟没说话。
岑岁疑惑地叫了下他的名字:“陆宴迟?”
“我在。”他哑声应道。
岑岁小声嘀咕:“你刚刚在干嘛,怎么不说话?”
陆宴迟淡笑了下:“没干什么,函数呢?”
“它在外面,”说着,岑岁就站起身来往外走,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些,温吞道,“你要和它视频吗?”
与此同时,陆宴迟也说:“能视频吗?”
“……”
“……”
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他低沉的笑声,他似乎在抽烟,被烟呛到了,笑起来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再说话时,嗓音里带着未散的笑意:“那我开视频了?”
岑岁小声应着:“嗯。”
视频接通。
岑岁按了下摄像头,方便陆宴迟看函数。
而陆宴迟那边也没显示出他,只显示着酒店的床。
岑岁的心思落空,没一会儿,就催他:“看完了吗,看完了我就睡觉了。”
陆宴迟笑着,尾音拖着,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很温柔:“怎么这就发脾气了?”
“我没有。”她下意识否认。
下一秒。
镜头显示着的大床就换成了陆宴迟的脸。
他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酒店灯光明亮,镜头一闪而过的时候,捕捉到他指尖捏着的发出猩红火光的烟。
岑岁愣了下,讷讷地说:“你怎么突然……”
他垂着的眉眼突然掀起,桃花眼笑的缱绻又温柔,“我突然什么?”
岑岁不知道要说什么,憋红了脸:“没什么,你看完了吗?”
他用气音回她:“嗯。”
岑岁又不舍得挂断了,“你要不再看几分钟?我觉得函数最近变好看了,你看它……”岑岁在它身上扫视了眼,最后目光落在它的睫毛上,咬了咬牙,故作讶异道,“你看函数的眼睫毛好像比你离开之前长了零点三厘米。”
“……”
陆宴迟似笑非笑地:“是吗?”
岑岁:“……嗯。”
“行了,我看的差不多了。”
岑岁忸怩着:“就这么看完了?那我挂了还是你——”
话刚说出口,却被他打断:“——怎么就挂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把镜头切回来?”
视频通话的界面上,他脸上没有任何的倦意,眉眼松开,桃花眼弯起温柔弧度。
毫无征兆的一句话,让岑岁楞在原地。
岑岁:“啊?”
他仍笑着,神情慵懒,说出来的话也是懒洋洋的,像是真心,但配上他散漫的语气更像是假意:“总得当面表示一下感谢才行,对吧?”
安静三秒。
岑岁把镜头给切了回来。
-
在那之后,岑岁和陆宴迟每晚都会视频。
视频的时间也不长,就几分钟。
一开始他的镜头都是对着床,或者是酒店窗户。
不到几分钟他就切换镜头,偶尔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烟头,燃着猩红的火光,空气里似乎还有未散的烟雾。
即便神色困倦,也会扯起一个轻佻又漫不经心的笑。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镜头转过来?”
然后,她会慢吞吞地切换镜头,看着他。
他仍旧是那幅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眼睑微微垂着,偶尔抬眸,桃花眼笑的璀璨又明亮,带着蛊惑和勾引意味。
像在暗夜时出现的,勾魂摄魄的吸血鬼。
他的学术会议一直到十五号上午才结束,下午两点半的飞机落地。
十五号当天。
岑岁吃了午饭之后就开始收拾函数的东西。
函数的玩具散落在家里各个角落,岑岁找了好久才把所有玩具都找齐,和其他东西都一并放入纸箱里,外面只剩个宠物包。
收拾完之后她原本准备睡个午觉,突然接到粥粥的电话,说是要开个年终总结会议。于是岑岁又打开电脑和他们开会。
没想到这个会议一开就是一个多小时。
结束的时候,岑岁看了眼电脑右上角,时间恰好定格在两点半。
岑岁匆匆忙忙地关上电脑,她抱着还在客厅里晒太阳的函数把它放进宠物包里,函数抗拒着,“喵喵喵!”
岑岁好脾气地哄它:“函数你乖啊,姐姐带你回家。”
见它实在不愿意待在宠物包里,岑岁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函数的东西很多,需要两趟才能搬走。
她搬纸箱的时候看到函数懒洋洋地趴在地板上晒太阳,一副“别打扰老娘岁月静好”的惬意模样,于是她也就心大地只把门锁给扣上,门看似严丝合缝地关着,实则轻松一推就能推开。
她以为函数一心只想晒太阳,却没想到门一关上——
函数动作利索地站起,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它径直往大门外跑去,伸出爪子扒拉着门板,却没想到这次的门竟然被它推开了,它跟脱缰的野猫似的撒腿往外跑。
-
于是等到岑岁回来,就看到大门敞开一条缝,而一分钟前还趴在客厅地板上晒太阳的函数,消失不见了。
岑岁试探性地叫了声:“函数?”
没有回应。
“函数?”她加大声音。
“……”
岑岁记起第一次见函数的时候,它趁陆宴迟不注意就从家里跑了出来,而陆宴迟也说过函数非常喜欢往外跑,是猫界的花花公主。
这段时间它太.安分,每次岑岁看它,它都趴在地板上晒太阳,以至于她忘了函数它本身,是只渣猫。
是只极其不安定的,想要去外面勾搭其他公猫的,不正经的母猫。
但她也来不及想太多。
撒腿就往外跑,虽然是个位数的气温,太阳又挂在天边,但是雪融化的时候,风灌进身体里,带来刺骨的凛冽感。
她连鞋子都没换,就穿了双棉拖,没跑一会儿,拖鞋就湿了。可她跟感觉不到冷似的,在小区里寻找着函数的痕迹。
每遇到人她就会问:“你有没有见到过一只通体纯白的猫?它的眼睛一只蓝一只黄,身上还穿着件天蓝色的针织衣服。”
所有人都摇头。
岑岁要崩溃了,她红着眼眶,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喊着函数的名字。
接到陆宴迟电话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哑了,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喂……”
陆宴迟顿了下,“岑岁?”
岑岁觉得自己的身子有千斤重,连再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她盯着虚空的某一处,整个人像是没了主心骨,呆愣在原地。
见她半天不说话,陆宴迟察觉出异样,“岑岁,发生什么事了?”
岑岁按住喉咙里传来的艰涩,嗓音哽咽着说:“陆宴迟。”
“嗯,我在。”
“函数……”
“函数怎么了?”
“函数……它不见了……”
愧疚感铺天盖地地向她涌来,忍了许久的眼泪在此刻掉了下来。她缓缓垂下头来,身体也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无力地蹲了下来。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张着嘴无声痛哭。
她连哭都是安静的,只是说话时颤抖的声线泄露出她的情绪,哭腔明显:“对不起,陆宴迟,对不起,我把你的函数弄丢了……”
-
陆宴迟到的时候,岑岁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蹲在地上,双手以一副自我保护的防范姿势紧抱着双腿,头埋在胳膊里,手机被她扔在一边。
他松了口气,走到她面前:“岑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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