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再休息一天,你去歇会吧,剩下的明天我来处理。”
宋织繁脸色很白,嘴唇干的有点裂开了,可却没有流血,只有些单薄的皮肤翘了起来。眼睛里没有红血丝,没有光亮,除了黑色的眼仁儿什么也没有了,目光射出了窗外。
宋凌凡没有再说话,他能感受到姐姐的悲伤。只是那种悲伤带来更多的不是疼痛和挣扎,是麻木和坠落。
病房的门被关了起来,宋织繁躺回了床上,眼睛里,没有眼泪。瞳孔的深处有外面亮起来的正午阳光,温暖,明亮。
如潮水般的回忆,已经退去了。大脑里记忆的沙滩上,什么也没有了,滚烫的阳光热辣辣的烤着那些砂砾,风干掉了最后一丝丝空气里的潮湿。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希望都破碎掉了,什么用都没有了。
放弃的梦想,厌憎却还要过的生活,逼迫着长出的铠甲,还有那份她最割舍不下,却还是牺牲掉了的爱情,现在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
宋织繁一直望着窗外,目不转睛,感受不到心里有任何的情绪,如同死灰一般。在这冬日里被寒冷的西北风埋没,掩盖。
窗外的光慢慢的熄灭,消失,散去。黑夜准时到来,降落在人间,月光像是掉落在人间的天使,纯白美丽。
睡吧,趁着夜很深,天还没亮。
无需带上面具,没必要装着坚强,不会有人笑话,不需要处理许多的事情,不用去面对悲伤,睡一觉,就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宋织繁终于闭上了酸疼的眼睛,睡了。
刺鼻的消毒水味一直在梦里留存,只是这次的梦里混乱不堪,再也没有爸爸了,属于过去的温暖,太吝啬,一点也不留存给现在。那,就不要了吧,反正现在心也死了,什么也不需要了。
明天还是要来到,醒过来之后,又要继续被迫着往前的走了。
很久之前,宋织繁记得自己看过一句话,“没有谁能毫不妥协的活得轻松,痛苦从都是一击命中。”
是啊,命运之神,好像特别清楚每一个人的世界。它只喜欢毁掉那些的人们在乎的东西,从不失手,以此为乐,特别有成就感。摧毁掉之后,还不忘留下一个不屑,骄傲,甚至得意的眼神,没有罪恶感的离开。
不知不觉,外面下起了雪。一片片的,纷纷扬扬的在整个世界里。病房黑暗,只有窗外那一点点的光能照进来......
我本不喜雪,
亦厌夜,
却又得了这入夜又下雪,
找不到催眠的方式,
于是,闭着眼睛,
装着沉睡,
悉听黑夜里雪落下的声音。
第七十一章 所谓活着
宋织繁停了所有的工作,逆旅的发布会也因此往后推了很久。带着宋凌凡回了家,就开始机械的准备着葬礼的一切事宜。
琐碎,杂乱。宋织繁像是丢失了喜悲的能力,处理着,解决着一切的事情,很少再说一句话,每天只是喝一碗粥,连水都很少喝。一有时间就只是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双眼空洞的往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二月已经过去了,一转眼三月也已经过半了。出殡的那天,天气预报明明说是会下雨,可整整一天都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像是故意做出的讽刺一般。
阳光从头顶落下,宋织繁穿着黑色的长裙,站在殡仪馆的门口,平视着前方,感受着太阳的温度,每来一个人,她就站在门口弯一下腰,也不说话。
外面公司已经安排好,不会有媒体进来。宋织繁就站在那,对来往的亲人朋友致礼。
快要结束了,天隐隐的暗了下来,宋织繁已经站了整整一天,一动未动。当再缓过神来,慢慢的挪动脚步的时候,抽筋儿了的麻木感让她趔趄了一下,然后被人扶了一下。
“小心点。”
宋织繁抬起眼睛,看见的是初子喻。
心稍微快速跳了两下,宋织繁勉强着从嘴角扯出来一抹笑,“你怎么来了?”
初子喻没答,心疼的摸了摸宋织繁额头上的细汗,透过那憔悴的眼眸里,初子喻看见了从不曾看见的卑微和无助。记忆里最明媚跳脱的女孩,如何演变成现在眼前这个执拗落魄的模样,初子喻不知道,也无从知道,只是心里隐隐的疼。
葬礼结束了,最后的答谢宴宋织繁再无力去参加,带上口罩帽子和初子喻一起坐车回了家。
家里,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陈列的家具摆放规矩,和一个月前一样。窗子上的红色窗花因为丧事被撕掉了,床单和茶几上的桌布都是简单的黑白色,宋织繁穿着那件黑色蕾丝长裙,站在客厅,很贴合背景。
倒了杯水,递给初子喻,宋织繁安静的坐在了对面,又开始了沉默。更确切的说,是一种像是丢了魂魄的傀儡一样,木讷,傻傻的。
“小花,叔叔去世了,你还有凌凡呢。”初子喻尝试着安慰宋织繁。
宋织繁听力很好的样子,听完初子喻的话,沉默着听话的点头,喃喃自语的样子,“嗯,还有凌凡。”
初子喻再也找不到话来说,她凑近宋织繁,缓缓的将她抱在怀里,过了一会,才忽然心疼的开口,“小花,你别这样,难受的话,你哭一会。”
宋织繁被初子喻抱在怀里,身上有暖暖的温度可却怎么也到不了心里,那贮存在心底里最深的寒冰,化不开,消失不掉。
宋织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不希望让坏情绪主导自己,吞噬了自己,埋藏的最深的痛苦,现在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了。
双眼的目光笔直望向窗外,没有抬起手去回抱初子喻。过了很久,才歪了歪头,躲进了初子喻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满满的疲惫感和困倦感。
初子喻抱着怀里宋织繁,伸手轻轻的抚了抚宋织繁微皱的眉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父亲的后事都安排完了,初子喻陪了宋织繁两天,可却不见宋织繁的心情有转好的迹象。
宋父离开的的事,对外界是保密状态的,所以宋织繁没有太多时间的修整。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了,顶多过了这个月,四月她就又要马不停蹄的复工,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夜深了,宋织繁和初子喻躺在同一张床上,准备入睡。
“子喻,我没事了,明天我送你回去吧。”宋织繁忽然冒出来一句呼,平静得如同沉落在湖底里的巨石。
初子喻想了一会,才开了口,“我带你一起回去吧,回咱们学校转转,好不好?”
宋织繁没有料到初子喻会忽然提到回学校的事,三两秒之后,没想到怎么会到。
“就这么定了,思思也从国外回来了,让她请我们吃好吃的。”初子喻亲昵的挽着宋织繁的胳膊,口气轻快,闭上了眼睛。
宋织繁躲在被子里,握着初子喻的手,有暖暖的感觉。只是身体里的悲伤好像积攒了太久了,外面被封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找不到出口去发泄,去流淌掉那些悲伤。
三月的夜晚,有风吹过,凉飕飕的。
a市下起了雨。
江竹昀站在窗台前,望着外面一颗颗雨点,心里纠结着。娱乐圈里已经一个月没有宋织繁的消息了。经纪公司声称是身体不适,需要调养。
生了什么病?严重吗?不自觉的,那份莫名的担心在钻着空子,往外冒。分开了是一会,惦不惦记是另一回事。
江竹昀觉得自己像是个矛盾体,爱与不爱,关心与不关心,每一步都需要反复的思考,踟蹰半天,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做不出来决定。
他已经再也没有身份去关心她了。她好像也不太需要自己的关心吧。
江竹昀举起手边的红酒,喝了很大一口,那种伴着苦涩的甜在口腔里荡漾开来,咽了下去之后,味道经久不散。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难得春天里会有这么场大雨,噼里啪啦的雨点往下掉,润物有声,一直在天地间回荡着,久久不能平息。
——
坐上了去往a市的飞机,宋织繁一路上都望着窗外,看着缠绕着机翼的白云,一片片的,随着飞机的飞行往后不停的倒退。
“小花,不然你睡一小会吧。”初子喻看着宋织繁清瘦了许多的侧脸,担心的问。
宋织繁摇摇头,靠着座椅的枕头,沉默着等候飞机落地。
下了飞机,初子喻叫了车,带着宋织繁回了自己的家,“小耳朵送到奶奶家玩去了,言师兄在邻省有个会谈,这两天都不在家。就我们俩个,可以随便玩。”
宋织繁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子喻。”
“不麻烦。”初子喻笑了,看着宋织繁仍是兴致不高却努力在隐忍的样子,心里也难受,“下午,我带你回咱们学校走走,现在鹤鸣湖上建了小桥,可美了。”
“嗯,好。”宋织繁尽量表现出一幅开心的样子,她不希望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对她好的人,她尽可能的忍着,装着。
快要四月的天开始转暖,鹤鸣湖的水缓缓的流动,有微风吹动起风衣的衣角,宋织繁走在小桥上,慢慢的挪动步伐,看着眼前熟悉的校园,僵硬的心绑着石头,跳的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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