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施染脾气也彻底上来了,盯着洛暖凶道:“别装那副委屈兮兮的样子,你心里有多少委屈,都别藏着掖着了,今天都把话说明白!我看是你狼心狗肺,还是我们一家虐待了你!”
看洛施染这个态度,洛暖也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要起身,没什么情绪道:“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结果还没起身,就被洛施染呵住了,“坐着别动!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出这个家门!我们对你掏心掏肺,结果在你心里都是恶人,是这个意思?”
洛暖本来想继续忍下去的,总之都忍了二十多年。
可被洛施染这么刺激,她便有些忍不下去了,抬起头来看向苏彤和洛施染,“你一口一个你们和我,你还想要我说什么?我是外人是吗?”
洛施染噎了一下,没说话。
洛暖忍了忍委屈的情绪,尽量让语气平静,“你们是没有虐待我,那我是不是就该知足满足,对你们俯首感恩像个傻子一切都听你们的?我是个女孩子,我也需要被人疼被人爱!”
“从小到大,我在这个家里一直是空气。爸妈眼里只有你和洛珈润,从来都没有我!”
目光转向苏彤,“从来想不起主动给我买衣服,全家出去旅游都会把我忘在奶奶家。我没那么喜欢学习,我拼命学习拿好成绩,只是为了让你们多关注我一下,可你们没人在意!”
听了这些话,苏彤心虚浮到了脸上,开口道:“我们以为,你只喜欢学习,别的都不喜欢。你就像个小书呆子一样,每次考试都考那么好,我们都习惯了。”
对,在她们眼里,她就是个书呆子。
即便成绩好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因为她是个书呆子啊。
洛暖眼眶含泪,心底的凉意一寸寸铺开,“我为什么不喜欢?我也是女生,我也喜欢漂亮裙子漂亮首饰,我也想跟小公主一样。可是我没资格开口要,因为我只要开口,你们总能从姐姐的房间里拿给我。我还不可以说我不想用旧的,说了就是不懂事,我还得感谢姐姐大度。”
听了这个,苏彤忍不住开口辩驳道:“那都是好好的东西,你姐姐穿过用过怎么了呢?再去买不是也浪费么,刚好家里就有,姐妹又不是外人,姐姐用完你用呗,这有什么呢?”
苏彤说完,洛施染又接着说:“洛二,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让好东西给你对你好也有错是吗?你是不是就觉得我们管你管错了?你就要留在荣晟,就要去接近姜印白?”
洛暖低着头,霎时间又没了说话的欲望。
她习惯了在家里沉默,也是因为知道,没有人会愿意听她说话。
她的委屈她们不懂,因为她们没有同样的经历。
她所说的这些,在她们看来似乎只是她在瞎矫情,她在作。
洛暖吸一下鼻子抬起头,“二十多年没让你们费过心,现在也别管我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负责,你们还是把我当空气吧。”
说完单看着洛施染,“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没脑子,以后也不要对我呼来喝去,安排我的人生了。你的那些名牌衣服和包包我都不喜欢,我这个普通人配不上。”
吐完最后一个字,从沙发上站起来。
刚转过身,忽听到洛施染硬着声音说:“洛二,今天走了就别再回来。”
洛暖在心里堵着一口气,还是要走。
刚走了两步,又听洛施染说:“不稀罕我的东西,把我的车也留下。”
洛暖站着没动,伸手进包里摸出钥匙,直接丢在地上,迈开步子走了。
苏彤往上追了两句,焦急道:“这孩子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洛施染叫住她,“别追了,白眼狼一个。”
苏彤回头看看洛施染,表情里有些理亏,开口说:“其实暖暖说的也没错,我们好像总是不自觉忽视她。她一直挺乖的,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说着弯腰把车钥匙捡起来,“这车也是爸爸妈妈花钱买的,放家里也是落灰,给她开吧。”
洛施染面不改色道:“拿去我爸公司给员工开。”
洛施染从小就被宠着捧着,性格一直都很强势。
苏彤默默吸口气,把车钥匙捏进了手心里。
***
洛暖出小区后,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
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公园。
今天没带猫粮,她便直接去了湖边的长椅上。
坐下来迎着湖面的晚风,眼框里的眼泪越汪越多。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最近她的情绪似乎很容易波动。
明明都是已经习惯了的事情,现在却又委屈起来了。
当然委屈也不会跟别人说,都是自己默默消化。
以前有个人能让她敞开心扉去依赖,可是那个人早就不在了,似乎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洛暖捏着纸巾擦眼泪,擦一下吸一下鼻子。
然后没多在意,身边突然坐下个人,同时面前出现一个滑开盖的方形糖盒。
洛暖愣一下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只见是姜印白。
而他递给在她面前的,是薄荷糖。
记忆深处的画面又被勾了出来。
沈问也喜欢吃薄荷糖。
每次她受委屈难过,他就给她薄荷糖吃,说能舒缓心情。
洛暖陷在回忆里累积情绪发着呆。
姜印白捏着糖盒看她,开口说:“可以舒缓心情。”
心里的某根弦被拨动了一下,心头突然一酸。
眼泪从眼眶里涌漫出来,洛暖微哽着出声,“你真的……不是沈问哥哥吗?”
第16章 糖豆
姜印白看了洛暖一会, 有点看不下去她这眼泪汪汪的样子。
一如第一次看到她哭那回,心里闷闷的有点疼。
但他开口却冷静且干脆。
“我不是。”
一杯凉水浇下来,洛暖心底燃起的星星火苗熄灭殆尽。
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足够让她快速清醒, 分辨出姜印白不是沈问。
思绪从记忆中拔-出来,回到现实。
洛暖转过头来抬手捂住脸,让自己平复心情。
片刻后,吸一下鼻子用纸巾擦眼泪。
眼泪擦完,她伸手接下姜印白手里的糖盒,一声不吭往嘴里捏糖豆。
剩下的小半盒糖, 一会就被她给吃完了。
嘴里余味未散, 看着空糖盒又缓了一会, 洛暖才看向姜印白, 开口说话:“你怎么在这里?”
明明刚哭过, 眼眶还红着,却努力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委屈和负面情绪全留给自己, 要坚强给所有人看。
姜印白没什么情绪起伏,很平淡道:“这里环境还不错,能够帮助神经放松,偶尔会过来走走。你说这里对你意义非凡,但是好像也没看你常来。”
洛暖低下目光,鼻音很重地“嗯”一声, “上班没时间了。”
租的房子离这里比较远,每天上班都那么累, 哪里还能每天过来这里。
再说,这里早就没有让她惦记的人了。
姜印白坐在她旁边,胳膊搭在腿上, 十指交叉松握。
他目光落远,看向染风的湖面,又问她:“怎么了?一个人躲在这里哭鼻子?”
洛暖同样看着湖面,默声坐了一会,摇了下头,“没什么。”
她不习惯跟人倾诉这些,连室友韩乔几个都不会说。
大约是从小就习惯了不被关注,习惯了孤独,所以很难随便敞开心扉。
当然如果是沈问,她会滔滔不绝说很多,甚至会无所顾忌地哭。
平时她给别人的印象就是,爱笑,整个人都很清新温暖。
好像一直都很乐观,很少丧,很少有负能量。
姜印白侧侧头看向她,“说出来心里不是会舒服点?”
洛暖还是摇头,没办法把他当成倾诉对象。
看她这样,姜印白这就不再多问了,手插裤兜站起身,侧一下头道:“走走?”
洛暖抬头看看他,紧捏一下手心里的空糖盒站起来。
两个人并肩沿湖走了小半圈,一直也没说什么话。
主要是洛暖没什么说话的欲望,姜印白也没强行找话题跟她聊。
公园很小,南北到头也没多远的距离。
走到小公园尽头,姜印白停下步子,这才又开口:“现在好点了没有?”
洛暖微抿一下嘴唇点头,“好点了。”
说着抬眼看向姜印白,语气很温和诚恳,“谢谢你的糖。”
耳畔擦过湖面晚风,姜印白转身直接正对她。
没说糖的事,也没再问心情,只道:“饿不饿,去吃点东西还是直接回家?”
洛暖迎着他的目光看一会,心里下意识打鼓点。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就问了句:“你不是又想让我请你吃饭吧?”
姜印白闻言微愣,然后没忍住笑一下,“怎么?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洛暖低着声音反问:“难道不是吗?”
上回为了让她请吃饭,直接跟到了她家。
老板身份往下一压,不请也得请。
姜印白又低头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