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早知道这女人这么蠢,刚有苗头的时候就该掐断,还以为她有多聪明,哪怕有赫尤美一半,他也不至于跟着受连累。
但秦总怎么会来这里,太让人想不通了。昨天秦总从他这里要赫尤美的工作日程表就是为了这个吗?
这是沦陷了?张恒有了不好的预感,尤美这张脸就是她的优势,青年男女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不出事儿?
但是既然这样,赫尤美为什么又会搬出去,是感情升温,然后以退为进?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显然是成功了。除了小七,秦总没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过,刚才给赫尤美披衣服时候的温柔,没必要装。
那么,他现在的境况就更差了。张恒越想越糟心,第一次希望明天晚一点到来。
秦弈扶着尤美的肩,发觉她有些发抖,伸手去握她的手,冰凉的手指,一点温度都没有,但没等他抓紧,尤美的手就抽了回去。
他打开车门,扶着尤美的头将人送进车内,只听身后传来罗菲菲的声音:“秦总,刚才是赫尤美要打我,我和她解释我和你没有关系,但是她不相信,还给我泼脏水,因为气愤我才有些口无遮拦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赫尤美平时仗着总裁夫人的名头,没少压榨同公司的艺人,我才是受害……”
秦弈发觉尤美的身体顿了一下,接着她坐进了车内,也没有解释什么。
秦弈关上车门,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车子启动,尤美贴在车窗的位置,目光一直看着车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平静的不发一语。
这样闪躲防备的姿态,秦弈第二次在尤美这里遭受这样的待遇。当初他从沈离那里接回小七时,她也是这个模样,只不过那个时候,秦弈并不慌,但现在他没有了当时的从容。
“感冒好些了?”秦弈打破平静。
尤美闭上眼,放在膝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我们快些公布离婚吧。”
秦弈心下一紧,但脸上却只微微敛眉,说:“不要说气话,在愤怒之下做的决定只会让自己后悔。”
尤美睁开眼,看着车窗外绚烂的夜景,平静地道:“我不是冲动,我是真的想要离婚。”
她话音刚落,便觉得手上一紧,微缩的手让秦弈抓住了。
秦弈手上施力,将尤美朝着自己带过来,尤美一惊,下意识地用手抵着秦弈的胸口。
“看着我说话。”秦弈扶着她的腰际,镜片下的目光强势而温柔,“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和我说,我可以道歉,但不要消极应对。”
“我……”尤美看着秦弈,眼圈微微泛红,她讨厌自己情绪激动就控制不住眼泪,急道,“我真的不是气话,也不需要道歉,你没有什么错。”
她抽了一下鼻子,错开目光,试图逼退眼中的热流,缓了声音才继续说道:“其实我不觉得打车是件丢人的事儿,普通人上班还要挤公交地铁,这不算什么,但是我这人太好面子,总裁夫人的身份让我背负了一些不必要的关注,如果没有这些我会轻松自在一些,没人会关注我有几个助理,也没人关注我是不是有司机接,更不会有人拿这个嘲讽我。”
刚说完,尤美便感到下巴一热,脸又让秦弈正了回去,但他手却没有松开,他捏着尤美细嫩的下巴∶“这些都可以解决,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还有什么委屈都一并都说出来。”
看着这张斯文俊逸的脸,尤美觉得什么也说不出,她试图挣脱秦弈的禁锢,失败之后,眼睛越发酸涩,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地哽咽:“我不是控诉委屈,我只是不想再骗人了,一个谎言,总要更大的谎言去圆,太累了,还不如一劳永逸的解决,我想好了,无论舆论走向如何,结果怎样,我都愿意接受,我不需要‘总裁夫人’这个尊贵的身份,我要靠自己赢得所有人的尊重,我也不会后悔。”
秦弈看着她委屈倔强的模样,好似涓涓细流冲击着心底的寒石,这就是他的小七,不容一丝怀疑,心疼夹杂着淡淡的暖意,“就这么一会儿你就想好了?一劳永逸的方法不止一个,公布离婚是最下策的做法,你就算不在乎舆论怎么发酵,你的家人朋友也会受到伤害,还有我……”见尤美又低头不看他,秦弈再次抬起她的下巴,“秦氏的员工和股民数以万计,我的一个决定可能会影响改变他们的生活,如果我在舆论口中成为一个抛妻弃子,重男轻女,恩将仇报的男人,一定会造成不良影响,市场究竟会因此产生多大的反应是无法预计的,我不能冒这个险。”
“可是……”尤美红着眼圈瞪着秦弈,“你开始不是不是这么说的,不然也不会把我赶出来,这就说明你可以承受结果。”
“是我冲动了。”他叹息着将尤美揽到怀中,紧紧地抱在怀里,“所以我后悔了,错估了自己能承受的界限,这都是我的错,和我回去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温柔的软语送入耳畔,万事冷肃淡漠的男人第一次伏低做小,轻柔的絮语有种惑人的力量。
“不好……”尤美闭上眼,咬着唇道,“早晚都要挑明,我们自己公布,总比别人替我们公布要好。”
“没人能替我们公布。”秦弈贴着她的额头,他渴望这种靠近,就像是一种本能,他扣着尤美的脖颈,淡淡的清幽的香气让他有些意乱情迷,他低下头轻吻尤美的嘴角。
尤美侧过头躲开对方的轻吻,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滚落:“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你想怎样就怎样,永远都这么强势,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秦弈心下一慌,紧紧地将人抱在怀中,“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也是第一次……”
“放开我。”尤美使劲地推着秦弈,情绪激动之下,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下落,“你凭什么呢,为什么总是这么欺负人?”
秦弈闭了闭眼,半响后,才慢慢松开禁锢的手,这一番挣扎如剜心一般难捱。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慢慢来,他有时间去弥补错误,只是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渴望的叫嚣就从未停止过,让他无法冷静思考。
尤美抽泣着将自己缩在车窗口,瓮声瓮气地道:“停车,我不要坐你的车,我自己打车回去。”说着她看了一眼司机,想到刚才这一番吵闹争执都让人看见了,心里越发气恼。
司机目不斜视,一直都稳如泰山,表情都没变一下,继续平稳如常地开车。
“快到了,再忍一忍,以后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只要有时间我就会接你收工。”
“为什么?”尤美忍不住看向他,她眼角还挂着泪,红红的眼中表达你怎么还欺负我的委屈控诉。
这看在秦弈眼中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缓和着自己砰乱的心脏:“你搬出来,少不得有记者会做文章,你又不愿意回去,我就只得勤快一些。”男人为了哄骗女人,会本能地为自己找理由,这不需要什么经验。
尤美闻言伤心难抑,又忍不住哭了:“都怪你,我要离婚。”
秦弈心口越发的柔软,他抬手去给尤美擦眼泪,结果让尤美躲开了,他也不恼,转手扶了一下镜框:“嗯,都是我的错,你忍一忍,不会一直这样的。”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他会将人牢牢地圈在自己的身边!
他看着尤美,镜片下的目光胶着成网,带着致命的温柔,但眼角泄出的侵略情绪,让人莫名一冷。
尤美瑟然地抖了一下,本能地将自己挪移得更远。
…………
晚上,尤美躺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秦弈到底是什么意思?
举止为什么突然暧昧起来?尤美脸颊微微发热,原以为秦弈只是不清醒,可是现在又……
她都已经要断了这份念想,为什么又来扰乱她的心。
“妈咪……”
尤美让女儿的呼唤打断了思绪。
搬家后,他们租了两室一厅的房子,麦麦没了自己的房间,便又重新和尤美住在一起,前两天因为尤美感冒,麦麦的小床搬到了爷爷的房间。
今天麦麦说想妈妈了,说什么都要搬回来,尤美感冒还没完全好,便将女儿的床隔离的远一些。
“你干虾米,介么还不脆?”麦麦从小被子里钻出来,看向一直翻来覆去的尤美。
尤美一顿:“吵到你了?”
“不系,脆不着昵……”麦麦嫩生生地回道。
尤美从床上坐起来,开了床头灯。
“妈妈给你读故事好不好?”她把口罩戴上,拿了一本幼儿读物。
“我要听耐尼丝……”
“爱丽丝。”尤美纠正她,然后放下手中的书,又重新拿了一本,“上次念到哪儿了还记得吗?”
“甲鱼唱歌我就脆着了……”
尤美有点印象了,翻到那一页开始讲了起来。
平时讲一会儿麦麦就睡着了,但今天的女儿特别精神,直到尤美讲完整个故事。
“爱丽丝醒来发现自己在河边,她枕在姐姐的腿上,而姐姐正轻轻地拿掉落在她脸上的落叶……尽管她知道只是重温一个旧梦,而一切都将会返回现实……”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