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雨 (黄鱼听雷)

　　陶斯可啊了声，愣愣转过头，看向了驾驶座上的男人。章庭筠接触到她的视线, 扬了下眉, 说：“谁的电话？”
　　陶斯可的手机贴在耳边，有些困惑道：“梁秋舫。”
　　章庭筠伸手，示意她把手机给她。
　　陶斯可温顺地把手机给他，不知道那端梁秋舫说了什么，只听到章庭筠说：“行了, 我们现在开车过去。”然后他挂了电话，把手机交还陶斯可。
　　“梁秋舫找你什么事？”
　　“有个项目文件，他打算让我过目一下。”章庭筠看了她一眼，询问她的意见，“你要是不想上去, 我等会让秋舫把文件送下来。”
　　“不用。”陶斯可摇摇头，低头玩着手机, 说, “我要上去，反正我今天也不想那么早回宿舍。”
　　这次的场所倒是比较安静，没有那么多男男女女，包厢里支着麻将桌, 梁秋舫在牌桌上。陶斯可跟在章庭筠身后进去，就听到梁秋舫的一声庭筠哥。
　　梁秋舫从牌桌上下来，将装在牛皮纸里的文件递给章庭筠，又让侍者送上一杯橙汁给陶斯可。
　　闻言，陶斯可皱起眉头，说：“你给我点杯牛奶，或许会更好。”
　　梁秋舫点了根烟，哂笑了声，下巴点点章庭筠：“庭筠哥在这呢，我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点酒给你喝吧？”
　　“他不会管这种事的，他还教我抽过烟呢。”她说。
　　梁秋舫挑起了眉梢，有些讶异地看了章庭筠一眼，陶斯可的目光落在牌桌上，说：“你们在打麻将吗？”
　　章庭筠打开文件袋，睨了陶斯可一眼，说：“想玩吗？”
　　陶斯可眼睛一亮，有些跃跃欲试，她犹豫：“不过，我牌技可不太好。”
　　“输了，算我的。”章庭筠把牛皮纸放在桌上，随意道。
　　梁秋舫都听到章庭筠这么说，便指着牌桌上的一个剪着大背头的男生，道：“哨子，你下来，让这个妹妹玩两把。”
　　陶斯可没再扭捏，毕竟她是真的想玩上两把。她坐上了牌桌，其实牌桌上的人，哪里乐意跟一个小姑娘玩，无非是卖章庭筠一个面子。
　　章庭筠看完了那份文件，稍微说了两句，就把文件随意放在茶几上。他拉了张椅子，坐到陶斯可旁边，看她打麻将。
　　陶斯可不放心提醒他：“我手气不太好，也许会输的很多。”
　　“随便输。”章庭筠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哦，你会后悔的。”她笃定道。
　　陶斯可玩了一局，输了章庭筠一辆车子。章庭筠把车钥匙扔给梁秋舫时，陶斯可还一头雾水：“你干嘛把车钥匙给他？”
　　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哨子开了口，说：“妹妹，我们的赌注就是车子。”
　　梁秋舫平白得了一辆车子，自然是喜上眉梢，他说：“我不介意等会开着庭筠哥，不，我的车子送你们一趟。”
　　章庭筠没真让梁秋舫送，两人出了会所，站在街边等待出租车的时间里，陶斯可看着章庭筠，不敢相信道：“那车子真给梁秋舫了？”
　　“难不成还有假，斯可？”章庭筠说。
　　陶斯可抿了抿唇，正要说些什么，手机震动了下。林海清给她发了一条短信，陶斯可按亮了手机屏幕。
　　林海清：钥匙放在老地方。
　　陶斯可看了眼，没有回复林海清，她默不作声地把手机放回小挎包里。
　　这时章庭筠约的车子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两人面前。章庭筠替她拉开车门，陶斯可钻了进去。
　　章庭筠带上车门，就听到身边的小姑娘说：“我晚上不回宿舍了。”
　　章庭筠盯着她，笑了下，说：“斯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陶斯可又补充道，“我相信你，即便我们躺在一张床上，你也不会对我做什么。”
　　章庭筠有些啼笑皆非，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未免也太信任他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微微一笑，温柔地说：“斯可，并不是只有你做过那个梦。”
　　陶斯可抬起头看着他，然后她平平淡淡地哦了一声，又接着低头玩手机游戏去了。
　　章庭筠能够察觉到，她上车之看了眼手机后，似乎情绪便不太对劲。但他没再多说什么，他带着陶斯可回到他下榻的酒店。
　　章庭筠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看着陶斯可拿过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他觉得他得找个机会，同她好好说说戒烟的事，但眼下并不是谈这件事的好时机。
　　她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
　　阳台上放着两张灰色的沙发，和一张欧式小圆桌。
　　陶斯可盘腿缩在沙发里，她打开烟盒，点了一根烟。章庭筠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他把矿泉水瓶放在桌上，了然道：“斯可，你心情不好？”
　　陶斯可抬眸看他，她把那根抽了一口的烟搁在烟灰缸上。她有些苦恼地皱起眉，说：“我妈和我爸离婚了，很奇怪，我原本一直希望他们能离婚。但他们真得离了，我又觉心里空落落的，我有点搞不懂我自己。”
　　章庭筠目光落到她的脸上，说：“或许你现在需要我给你一个拥抱？”
　　陶斯可犹豫了片刻，她从沙发上起来，走了过来，她蜷起双腿，以一个孩童的姿势，坐在章庭筠的膝上，她的脸贴到他的胸前。章庭筠的一只手穿过她的肩膀，手掌搭在她的手腕处，他轻轻拍了两下，低头看怀里的人，说：“那你真实的想法，希不希望他们离婚？”
　　“我们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婚姻有什么维持的必要。”陶斯可闷声道。
　　“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再怎么样，你对他们还是有感情的。”他耐心地开导她，“你只是一时无法消化，也许再给你两天时间，你就可以接受这件事。”
　　陶斯可抬起了头，说：“你当时给我爸融资多少？”
　　他轻轻啧了一声，摇摇头说：“斯可，这不是个聊天的好话题，你知道的。”
　　陶斯可从他膝盖上爬起来，她坐在圆桌上，面对着他。她的两只脚踩他的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打着节拍。她的脚指甲涂着红色的指甲油，灰色平整的西装布料起了几道褶皱。章庭筠没作声，纵容她这孩子气的行为。
　　陶斯可看着他，几分天真道：“章庭筠，如果我跟了你，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斯可，我看起来像是追到手就不珍惜的烂人吗？”章庭筠温柔地笑了笑。
　　“可是你过往的感情生活也表明你并非是对感情认真的人。”陶斯可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如实说，“我也会害怕的，章庭筠。”
　　“斯可，承诺并不可靠，你知道的。你父母在当初结婚时，想必也在婚礼上说过守候彼此一生的誓言。”章庭筠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而我只能跟你说，我对你是认真的，绝对没有存着玩玩的心思。”
　　陶斯可盯着他，似乎在分辨他这话的真实性。良久后，她倾身靠近他，她的嘴唇贴上他的，说：“希望你不会让我后悔，章先生。”
　　“对我有点信心，斯可。”他说，“我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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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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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斯可又似想起了什么, 板着一张小脸，严肃道：“下次我爸要是再找你，你不必理会他。”
　　章庭筠捏了捏她的手, 语气纵容：“好, 听你的。”
　　陶斯可莞尔一笑，脸贴在他衬衫的布料上, 她说：“不知道爷爷要是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会不会很吃惊？”
　　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难题，章庭筠皱了皱眉, 他低头瞅了她一眼, 温柔地说：“你想什么时候告诉陶老师？”
　　“目前不太想。”陶斯可有些犹豫，然后她抬起头看他，说，“你介意吗？”，
　　章庭筠搂着她, 摇头笑了笑，说：“按你的步骤来。”
　　章庭筠静静搂着怀里的小姑娘，夜风拂来，带来几分凉意。
　　这对章庭筠来说是一桩稀罕事，只是单纯抱着一个人, 什么都不做。坐在阳台上看夜景，两人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短促的鸣笛声。忽然怀里的小姑娘抬起了头, 出其不意道：“你心里应该没有什么难以介怀的人吧？”
　　“什么意思，斯可？”章庭筠困惑地扬了下眉头。
　　“就是有没有忘不了的前女友什么的？”她试探道。
　　章庭筠有些啼笑皆非，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脸，说：“想什么呢, 斯可。”
　　陶斯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她从善如流道：“毕竟你大我那么多岁，我得了解一下你以往的感情史，要是你有什么忘不了的初恋，那怎么办？”
　　“十岁而已。”章庭筠笑了笑，玩着她的手，转移话题道，“饿了吗？刚才你晚饭也没怎么吃。“
　　陶斯可手指摸着他耳边上的碎发，点了下头：“有点。”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臀，示意她从他的膝盖上起来，说：“我给你做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