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上说的你爱我 (迟暮言)

　　自从那次演奏之后, 韩乔似乎很忙。他和她说家里有一些事要处理, 最近可能会没时间陪她。林琼琼理解地点头, 说自己也要考试了, 他们可以过段时间再见。
　　虽然她力求让自己做个懂事的人，但是才几天不见，林琼琼就想韩乔想的要命。
　　那几天, 除了韩乔的事，让林琼琼在意的还有外公。原本，他们是要天天联络的, 而且一打电话就起码十几分钟。但这几天外公说话的声音总是恹恹地，打电话也打不长久。林琼琼有些担心，说要请假回去，可老人却说是老毛病, 不打紧，要她好好考试。
　　但是林琼琼隐隐觉得不安。这天，林琼琼刚起床，梳头的时候，手一抖把镜子给摔了。看着一地的碎片，林琼琼没办法忍了。请了假，坐了最早的一班车回了老家。
　　她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外公一个星期前摔倒了进了医院。她忙赶过去，看到躺在床上，插着输氧管的老人，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老人也看见她了，苍白的脸上有了笑容。
　　“傻琼琼，哭什么，外公好着呢。”
　　哪里好了，脸色那么差，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上前握住外公的手，不住地抽泣：“上次见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病了？我不是说了，要多买些好吃的补补吗？”他总是这样，她不在就只吃些便宜的蔬菜，所以才脚下没力的。
　　想到这一层，林琼琼就忍不住埋怨自己没有多操心些老人。
　　“琼琼还没有结婚呢，外公得多给你省些嫁妆钱啊。”说着他咳了咳，然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红包裹。
　　林琼琼打开，竟然是一个翠玉镯。颜色绿莹莹的，特别好看。
　　“这是老物件了，外公最穷的时候都没舍得卖，现在留给你了。还有咱们那小房子，还有我那存折，都给你。”
　　林琼琼瞧着这交代遗言的架势，眼泪又流下了。林琼琼把翠镯塞到他手里，赌气道：“您替我好好收着，我出嫁还早着呢。”
　　“说快也快的，我看小韩和你的面相都是早婚的。”
　　“你也不羞的。”林琼琼嗔怪着，外公只是笑，不再多言。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他的琼琼嫁人时的样子，只可惜，他怕是看不到了。
　　这时候，医生把林琼琼叫了出去，然后和她说了老人的病情。
　　“老人的心脏不好，已经开始衰竭了，看他目前的状况，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那一刻，林琼琼只觉得身体像是被雷给劈了。什么叫这两天的事了，外公明明还在跟她说话，还在操心她，怎么会.....就这两天的事？
　　“是不是弄错了，我看他精神还可以啊！”
　　“抱歉，你做好准备吧。”
　　做什么准备啊！林琼琼脑子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坐在了病房外的椅子上。她微微侧头，看着躺在里面的老人，旁边是检测外公身体情况的仪器。仪器还在工作着，但不知什么时候会停掉。
　　怎么办？外公要走了，以后就永远都看不到了。她捂着脸抽泣着，可怕外公会听见，她只能拼命忍耐，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外公一手把她带大，她一直以为他是最强大的人。他七十多岁的时候，还能挑自己种的菜去卖的，街坊邻居没有一个不夸他强劲。
　　可这么强大的人，居然要没了，还那么突然！
　　这时候手机响了，林琼琼原本以为是韩乔，可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她爸爸。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接了。林琼琼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软弱了，一接电话就哭出了声。林琼琼怕吓到外公，拿着手机跑远了才说话。
　　“怎么了琼琼？”王京没想到这女儿会这副样子，一时也很诧异。
　　“外.....外公快不行了。”她抽泣着说，连一句整话都说不了了。
　　“琼琼别怕，你们在哪里？爸爸马上就过去！”
　　林琼琼老实的说了，后来她爸又说了一些话，但林琼琼已经记不清了。
　　回病房前，林琼琼又整理了下仪容，确确定自己没什么破绽了，才到老人的病床前。
　　看到她，老人又笑了。
　　“我们琼琼真的长大了，和你妈妈越来越像了。”这话一出，让林琼琼又是一阵心酸。
　　“您好好休息，这些天我一直陪着您。”
　　“快把镯子收好，这是给你的嫁妆，你结婚的时候能带。”他执拗地把镯子塞到林琼琼手里。她推都推不掉，
　　做完这些，他已经有些迷糊了。他恍然间想到一些事，但很快又记不清了。浑浊的双眼盯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眼前竟然一片白。
　　“外公，外公！！！”林琼琼一直在喊，可是外公神志开始昏迷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晚上九点的时候，她爸也来了。年纪大的人见过的市面多，看林琼琼外公那情况，就知他是这几个小时的事了。”
　　“琼琼，你先回家把家里空置一下，要停棺的。”
　　“停棺？”林琼琼听到这词吓了一跳，她手无措的搅在一块，脚底下像是被水泥给定住了。
　　“冷静点琼琼。要让你外公走的体面啊，老一辈的人都很看重这个的，你可不能乱了分寸。”
　　林琼琼不舍地看了眼床上的外公，吸了吸鼻子。她已经失了魂，只能把她爸当成主心骨，听他的话然后回去准备了。
　　等她走了，王京脸一下子冷了。他走到老人床边，开始翻弄。
　　不应该的，琼琼的妈以前说的，这老头一直把那东西贴身放的。这时候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自家那败家的老婆。
　　“你拿到那东西了没？追债的都要上门了。”
　　“我正找呢，你啰嗦什么？”
　　那头的嗓门提高了几分，听起来格外的歇斯底里：“你是不是拿着钱去养你那便宜女儿了？我跟你说，你儿子要高考了，要是咱们家破产了影响了儿子，我跟你没完！！！”
　　王京恨恨的挂了电话，这时候，他看到那死老头子睁开了眼，见了他，他眼睛竟然瞪大了好几分。那里面好像是有团火，想要把他给烧死。
　　呵呵，还气呢？这死老头以前就脾气大，他当初差点被他那拐杖给打残。
　　王京幽幽的看着他，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地注视着，终于老人的身体剧烈的抖了好几下后，一切化为了宁静。
　　他死不瞑目！！
　　王京伸手替他把眼睛合上，然后给他女儿发了个短信。
　　说真的，看到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模样，他还真有点不舍得呢。
　　此刻，林琼琼正在把客厅的东西都搬好。弄好后，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林琼琼心也是空的。
　　她从口袋里拿出翠镯，看着那通透的模样，林琼琼将镯子贴在脸上，冰冰凉凉。
　　她眼泪又下来了。
　　她忙把眼泪擦干，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她得快些回医院，守在外公身边。
　　这时候，手机响了，林琼琼拿出来一看，看到那信息，她又跌回到位子上。
　　那个把她带大的人，那个佝偻着背，还背着她去山间看小溪的人，那个在寒冬腊月，给她煲汤的人，再也见不到了。


第42章 救人
　　林琼琼没想到再见到外公时, 他已经被白布盖上了。她脑子一片空白，颤颤巍巍地走到床边时，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王京扶住她，安慰道：“琼琼, 逝者已去, 活着的人得要照顾好自己才行。你不要太伤心, 否则你外公在酒泉之下，都不能安稳了。”
　　林琼琼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直想, 她现在压根听不清她爸在耳边说了什么，她眼里只有躺着的外公, 想到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林琼琼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她叫不出来，也哭不出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没办法接受, 接受不了外公去世的那么突然。
　　后来的事, 都是她爸去处理的。外公没什么亲人, 所以守灵的也只有她跟她爸。最后, 外公被送到火葬场，一一把火烧的干净。
　　林琼琼捧着外公的骨灰回家，坟地还没弄好, 只能把外公的骨灰先带回家。林琼琼坐在小板凳上，木讷的看着外公的遗像和骨灰，连眼睛都不记得要眨了。
　　王京在外面打电话, 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要债的人，已经蹲在他家楼下了。他家门口，都被涂上了渗人的红油漆，把他一家子人吓得不清。
　　他老婆哭诉着说：“你说你女儿有个宝贝, 我才同意你去认她的。结果呢，你又是给买吃的，又是给买穿的，投下去一大笔钱了，现在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你别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到时候我们什么都捞不到！”
　　“你少啰嗦，肯定有这宝贝。现在我那女儿孤单一个人，只能依靠我这当爸的。东西到手，是迟早的事情。”
　　王京进去的时候，看到林琼琼在摸一个东西。他盯着看了一会，眼睛就亮了。
　　“琼琼，这是.....”他凑近了刚想拿过来看一眼，林琼琼就躲过了。她直勾勾地盯着手上的玉镯子，手也攥的紧紧的。
　　“琼琼，放好吧，别把东西给弄碎了。”
　　林琼琼听都不听，背过身去，用红布把玉镯包好后，放到了自己的包里。
　　大概是受刺激，这丫头现在看上去怪怪的。没有他预料中的嚎啕大哭，她今天已经不声不响地坐了一上午，连水都没怎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