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警察封锁了一间堂开始进行排查,但黑衣人有着很明显的反侦查意识,从院子里的监控来看,黑衣人的面部和手脖就连头发都全部遮挡住,任何线索都没有留下,附近几条街巷的监控甚至都排查不出可疑人,那个人就像凭空出现在一间堂外。
所以事发这几天一间堂被警方二十四小时严格看守,倒也从某种程度上保证了沈致的安全。
谢钱浅和顾淼坐在病房外的过道上,她紧锁着眉问道:“会不会是沈家的人?”
顾淼告诉她上次快艇事件后,沈三爷就被警方控制了,调查结果他可能涉嫌犯罪,目前证据不足,一旦确凿,将会对沈三爷实施控告和逮捕,在如此高压的情况下他不可能铤而走险再去对付沈致,那等于自投罗网。
况且他那边涉事后,资金口子一下子崩盘了,最近债务缠身,不可能有精力还来冒险,警察经过了两天的调查,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沈三爷指使的,至于其他利益党羽,现在不好说,案子还在调查,但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沈致。
谢钱浅面色越发凝重,不知道为什么,她脑中突然闪过那次在拍卖会二楼出现的身影。
顾淼见她陷入沉默,叹了一声说道:“本来这几天老大情绪就比较低落,现在突然遇上这事,唉…
你可能不知道,老大在海市清醒后第一个问的就是你,回来发现你搬走了,他那几天面上没说什么,却整晚的失眠,本来他在国外也这样,睡眠一直不好,你住进一间堂后,他情况已经好转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犯老毛病。
钱多,你回来吧,老大从没对别的女人这么上过心,你懂吗?”
谢钱浅抬起头,转眸看向顾淼摇了摇头:“不懂。”
顾淼自认为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怎么还不懂呢?
却听见钱多接着说道:“沈致他…不是喜欢男人吗?”
顾淼眼里顿时流露出惊色:“谁告诉你老大喜欢男人?”
谢钱浅默默地望向病房:“上次顾磊说如果男人不喜欢女人,就是喜欢男人,沈致以前亲口跟我说他不喜欢女人靠近他的,而且他的确挺讨厌女人的样子。”
当顾淼的脸上再次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时,谢钱浅就更迷了。
顾淼就这样看了她好几眼,张了张口,纠结了一瞬,又张了张口,才好似终于下定决定对她说:“老大不是因为这方面才排斥女人的,他很多年前就患上了异性接触性障碍。”
顾淼之前几次三番暗示过她,但毕竟当时和她刚接触,他不可能把沈致的事情告诉她,经历海难后,顾淼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眼下看着她居然怀疑老大的性向,他便也直言不讳了。
顾淼说完后,谢钱浅张着嘴,似乎一时还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她开口问道:“这是什么病?怎么会这样?”
“是一种心理疾病,老大好像是从前在国内发过很严重的病情,然后被送去Ansel那接受治疗。”
谢钱浅试探地问道:“那如果…他发起病来会怎么样?”
顾淼望着她,神色凝重地说:“我认识老大七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发病,当然也因为他平时生活很注意,不太会去接触女性,但是听Ansel说他之前发病的症状会情绪失控,变得非常凶残,有暴力倾向,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老大出国后病情早就慢慢稳定了。”
谢钱浅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还记得上次在沈家,沈毅拦住她,告诉她沈致当年出国的原因是他差点过失杀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沈毅就并不是在胡说八道,谢钱浅的心情突然变地沉重下来,说实话,这个消息比告诉他沈致同性恋还悲惨。
顾淼见她不说话,怕她被吓到,又赶忙补充道:“按道理说,老大和异性在同一个空间长时间相处心理就会感到压迫或者不适,如果触碰的话他的情绪就会出现不受控制的情况。
但是你看,老大跟你相处这么长时间,他甚至让你跟他住在一起,他有发过病吗?没有,对不对?”
谢钱浅想起上次在海市的半山别墅,他们都以为沈致因为碰了她才情绪不对,可后来她去他房中,沈致明明攥着她的手腕问她“你碰到我了,我有怎么样吗?”
那时她观察过,他的眼神清明坦荡,没有丝毫波动。
她侧过头问顾淼:“所以为什么呢?他为什么碰到我不会发病?”
顾淼摇了摇头:“不知道,Ansel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以前没有发生过,Ansel称这叫命运的安排,也许是一种概率性,就像磁场正好吻合一样,谁也无法解释,但事实情况就是这样,老大和你在一起并不会发病,也只有和你在一起不会,没人能理解为什么。
Ansel说或许你可以治愈他,不能说完全有这种可能性,但老大应该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所以你对他来说很重要,你走后所有情况又打回原形了。”
谢钱浅的眉宇紧紧拧着,她想到十年前沈家发生的事,那年她还小,才来都城很多方面都不适应,她不知道沈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沈爷爷临走前把沈致送出了国。
可无论是小时候的印象中,还是她和沈致相处的这两个月,她从来不觉得他是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也许他有些孤僻,有些清冷,但她并不觉得他异于常人。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大地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色彩,压在谢钱浅的心间。
她无法把那么温润柔和的一个人和凶残有暴力倾向联系在一起,他明明连打手都不忍心罚她,她手上不起眼的疤痕都那么在乎,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暴力倾向呢?
可她又分明见过他眼里的残暴,在那个礁石岸边,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那一切都如此真实。
于是沈致温柔的眼和猩红的眸在她眼前来回交替,她突然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他,还是他心里一直关着一头怪兽,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会突然触发?
谢钱浅便是在这种困惑中回到了学校,下午的课程她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都忘了自己没吃中饭这件事,满脑子都是沈致的病,为什么会得这么奇怪的病?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无数的问题塞满了她的脑子。
直到,她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着,持续响了十几声,谢钱浅从包里翻出手机,是他师弟打来的,她在上课不好接电话,当即挂了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问道:什么事?
-赶紧回来,武馆出事了!!!
第37章 Chapter 37(第二更)
谢钱浅一出教室就赶紧回了个电话给师弟, 师弟在电话里告诉她,大师兄下午突然回来找师父,不知道跟师父谈什么谈崩了, 和师父大吵起来,师父直接祭出长棍责打了大师兄, 而后大师兄把武馆砸了。
彼时气压越来越低,大片的乌云聚集在上空, 暗沉的大地被一道闪电突然照得骤亮,紧接着一声惊雷突然炸响,谢钱浅狂奔出校直接拦了辆车奔向梁武馆。
……
另一边的沈毅此时朝梁爷吼道:“我合同跟人家签过了, 只要你老人家点点头, 就能名利双收安享晚年,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你要是不答应,武馆就得吃官司, 赔付巨额违约金, 到时候大家一起没好日子过。”
梁爷气得浑身发颤, 扬起长棍就狠狠砸在沈毅身上,长棍应声断裂,整个武馆的弟子都倒抽一口凉气。
沈毅浑身肌肉顿时硬了起来,眉峰一凛就朝梁爷而去, 一众弟子吓得赶忙围住梁爷, 他们不是沈毅的对手, 也没人敢和大师兄起冲突,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师兄和师父打起来,全都焦急地劝说。
沈毅此时油盐不进,指着梁爷就道:“你就是个冥顽不化的老糊涂,武馆开了这么多年还窝在这个破地方, 你没本事把武馆发扬光大就早点退位。”
“孽障,我怎么教出你这个孽障!想让我答应,除非你今天把欺师灭祖的事情干绝了!”
说着沈毅手腕一转直接一掌劈向站在最前面的弟子,那个弟子是谢钱浅的徒弟,才十来岁大,身子骨本就单薄,被沈毅劈了一掌,直接狠狠砸在地上。
梁爷盛怒,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弟子就想亲手教训这个不孝徒。
奈何梁爷年岁已高,弟子都怕出事,怎么也拦着梁爷不让他动手,沈毅臂膀青筋爆出,拎起旁边另一个弟子就凶道:“滚开,我跟师父说话要你们插什么手。”
就在他将那个弟子提起准备扔向一边时,后方突然一道矫捷的身影蹿了进来,上去一个跃步就蹬向沈毅。
沈毅眸子一紧,松开那名弟子侧过腰身躲掉这脚回身就一拳朝着后方击去,谢钱浅包都没来得及放就这样在武馆里跟沈毅打了起来。
她的出现顿时让梁武馆的弟子亢奋起来,全都在喊“师姐”“师父,师伯他打我”。
周围一片狼籍,武馆的椅子都被沈毅砸断了,窗外狂风乱作,吹起了地上的木屑,谢钱浅看见徒弟被打,短发翻飞间招招致命,朝着沈毅攻击而去。
梁爷这辈子最见不得的事就是同门相残,对着他们怒吼道:“都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