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接。”
“哈?”唐影一愣。
在大作的铃声中,许子诠点点头,一脸同仇敌忾:“对啊,你来亲自处理这个试图挖你墙角勾引你男朋友的狐狸精!”
“你接了?!”
林心姿一脸不可思议,漂亮的眼睛瞪圆。大美人最近刚搬了新家,胡哥替她租的短租公寓到期,她最后千挑万选租在了百子湾附近的自如公寓里。上班不远不近,不算最佳选择。可在林心姿看来,这里租金便宜,生活与文化气息浓厚,更重要的是——北京的脚部艺人与网红聚居此处,平均颜值颇高:日常混杂在漂亮的人中间,有利于身心健康。
唐影周末带了甜品来给闺蜜暖房,两个姑娘守着北京将暗未暗的天边,接着八卦——
“对啊。我接了。”唐影盘着腿在软垫里,咬一颗樱桃,“我原来以为修罗场应该刀光剑影,但其实不是,真正的修罗场看起来一片平静。”
毕竟年纪轻轻阅历有限,谁也没送上门做过几次小三,而也不是谁都有机会直面一次所谓“小三”。
但好在这些年狗血小说与电视剧的颇多涉猎,接电话前,唐影深深吸气,特地清了清喉咙端出正室专用嗓音,柔柔说了一声:“喂?”
这个“喂”字也有讲究,比如要足够文雅,但也要足够妩媚。文雅为了显示端庄,而妩媚能让第三者自觉撤退。在一旁的许子诠闻言也惊:呵,这女人和我打电话从来不是这个嗓音。
电话那头顿了三秒,被一个“喂”字生生噎住。像是本准备好了一腔骚话,却没想到接电话的也是一位骚人。
唐影出其不意拔得头筹,拿出耐心,接着说了声:“喂?” 尾音依然妩媚。
对面总算是缓了过来,意识到大敌来临,音调突变:“啊——是你啊。”于川川恢复了滑腻声音,短短三个字,也有讲究:“是你”两个字体现了然,而一个“啊”,尾音拉长,流露出三分不屑。
“哦,你知道我?”唐影笑了笑,瞥了许子诠一眼,低头接着说:“许子诠就在我身边,可他好像,不太想接你的电话。”
女性情敌之间的对话,仿佛在用声波比美。但既然是对峙,比美的同时,内心都有几分犯怵。
那头凉了凉声音,冷冷说:我不信。
唐影耐心:人总要接受现实。
她安静了。过了一会儿用一贯诱惑嗓音问:“对了,许子诠没和你说过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和他认识了多久,之前经历过什么?而且今天我们还……”
唐影摇了摇头,打断她的滔滔不绝,对着电话:“你不重要。”
于川川愣住。
“你想想,哪怕他有一点点心疼你的想法,都不可能把电话给我,任你跳梁小丑般蹦跶。”
唐影说这话间,许子诠已经懒得围观,转身开了PS4,连接屏幕兴致勃勃开始杀怪——果然是冷血无情大渣男。她内心吐槽,对着已经发懵的于川川,又加了一句:
“所以,还要继续吗?”
大小姐利落挂了电话。
“一记绝杀!”
林心姿听了叙述,高举双手鼓掌,赞许闺蜜: “这些年的小说没白看!”
唐影抬了抬眉毛,“以婊之道还之婊身,谁不会?”
“然后呢?”林心姿又问。
挂了电话将手机扔给许子诠的时候,他正在游戏里激战正酣,人没搭理自己手机,却伸手一把拉住她圈在怀里。唐影皱眉问:“干嘛?!”
“消气了吗?”他的胳膊环着她,微微低头凑过来嗅她的发,眼睛仍盯着屏幕杀怪,没等唐影回答,又问一句:“这是什么洗发水?这么好闻。”
唐影窝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姿势,只回答第二个问题:“小众冷门斩男香。专杀各类大渣男。”
侧过头又问他:“杀你吗?”
“杀。你的一切都杀我。”声音很低。
唐影满意了。沉浸在刚刚交手胜利的喜悦里,幸福的女人难免圣母心爆棚,过了会儿,突然问:
“诶……这样会不会有点残忍?怎么……是唐突佳人。”几分于心不忍。
他诧异:“这么容易心软?之前还嫌我拒绝不干……过,这不……许子诠抬手又灭掉了一个扑上来的怪,“她自找的吗?”
礼貌的拒绝人家不放在心上,沉浸在恃靓行凶的戏码里纠缠不已,他今天下班就撞到扑面而来的于川川,当着一群同事的面亲亲昵昵与他打招呼,她是温室里被人捧着长大的大小姐,将同事的惊讶默认是惊艳。漂亮的姑娘满街都是,不注意分寸才失体面。许子诠也不能真的揍她一顿。干脆让唐影出面,上演一出杀人诛心。
唐影抿抿嘴没说话了,耐下心来看着他玩了一会儿游戏,游戏里的世界是一个衰败城市,许子诠控制人物在城市穿梭,画面阴暗,背景音乐森森,唐影一边看他利落杀怪,一边嘴上啧啧点评:“狠心。绝情。大渣男。”
许子诠只是哼了哼,杀怪不停。挥刀跳跃,玩转男性荷尔蒙爆棚的刺激游戏。过了会儿唐影嫌无聊了,挪了挪身体打算离开。许子诠不许,拉住问:“去哪儿?”
“回房间看综艺。”
“看综艺多无聊。”他箍着她,命令:“看我打游戏。”
“喂!我不是要听这个!”林心姿本来想问八卦后续,却不想被塞了一嘴狗粮,缓过愤怒,好奇又问:“她会这么容易放弃吗?那个女的有没有可能再次找上门来?”
唐影想了想,摇头:“大概率不会。”
按照许子诠的说法,于川川是个骄纵白富美。这样的女生突然对他感兴趣,无非是喜欢刺激,未必图这个人,而是贪图掠夺的快乐。而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让她体会不到快乐就行。
爱情里的外来者是经久不衰的话题,针对不同的入侵对症下药才是明智之举。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为何他们偏偏就盯上你的男人?不同类型的女人有不同的目的,找准目的,才能釜底抽薪。
唐影掰着指头算,“在我看来,入侵者的类型可以大致分为三种:一是为了爱情——代表类型是悲春伤秋的文艺女青年,仰慕才华,吃露水生存,相信至纯至真的爱。一旦爱上恨不得同生共死,礼义廉耻与道德更不在话下,通通不是阻碍。代表人物是琼瑶早期女主角,名言是:我不是来拆散你们,而是来加入你们的。”
林心姿大笑。
“还有第二种,为了钱与生存。这类型的入侵者大多出现在中年危机八点档里,多半是夫妻奋斗半生财富,男人总算事业有成,表面上幸福美满实际内心骚动不安,好死不死碰上了出生贫寒又有些姿色的小秘书小助理或者女大学生,她们怀揣着逆天改命的愿景,想走捷径,攀上男人就像紧握救命稻草,死都不会放弃。”
林心姿啧了一声:“这类型是不是最可怕?”
“确实如此。第一种女人虽然激进,但敢和她们混在一起的男人也数量有限。大多数男人务实,为了爱情乌托邦而要死要活抛妻弃子的戏码不符合他们的核心价值观,一旦遇上了,很可能敬而远之。而第二种女人,求的是生存。她们一无所有,所以才敢抓紧机会孤注一掷——失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成功了就能一步登天。既然是生存,当然手段百花齐放,精神又百折不挠,这的的确确是最可怕的一种人。”
林心姿为这番理论叹为观止。
唐影笑笑,这几天着实做了一些研究。她接着说:
“剩下第三种入侵者,其实是最无聊的:她们勾搭非单身男人无非是为了证明自己——在现实生活的打怪升级中了却自己做狐狸精的夙愿。这类型的女生往往条件尚可,或者极其自恋,将裙下之臣看做人生KPI来认真完成,把俘获男人或者从别人手中抢夺男人当做荣耀。她们骨子里不把男人当人,而是视为战利品,如果可以,恨不得将他们做成勋章挂在胸前。”
林心姿得出结论:“那个于川川,明显就是第三种?”
“嗯哼。”唐影宛若给客户讲解最新行业规范,理论扎实加上成功实践, 赋予她一脸挥斥方遒, 喝了口水,接着分析:“她属于第三种,并且还是第三种下细分的白富美型。这类型的入侵者看起来来势汹汹,其实最好打发——拥有太多,所以她们在意名声;自尊心太强,因而不能接受侮辱。同时,条件太好,周围追求者也不乏,她们凭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
“这样的入侵往往基于一时心血来潮。就像暴雨倾盆,转眼就消失。打压她,再拖一拖,把她追求刺激的耐心耗尽,基本就能解决。”唐律师自信一笑。
“分析透彻!”林心姿恨不得起立鼓掌,对于川川嗤之以鼻:“那个女的也是奇怪,看着正经,却偏偏有夺人之好的恶趣味。”
唐影耸耸肩,谁知道?——毕竟奇葩两个字,从来不会自己写在脸上。
时间从女人的交心与八卦中飞速滑过,从窗户看过去,天边最后的一缕光被夜色吞并,城市缓缓沉入黑暗里。
林心姿新租的家依然是老旧二居室,地段更偏,她只租其中一间,三千以内的房租,她说徐家柏的阴影让她暂时决定要开始攒钱,洗心革面抛弃ayawawa的理论做独立女性。现代人的社交方式就是哭穷,林心姿就职国企,平均下来每个月到手不过8000,但所谓寒酸只是表面:除了北京户口,背地里是逢年过节各项福利与补贴优厚的员工食堂与超市。更重要的,指标确定,明年此刻就能分一套好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