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湖和他们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了。
不过他们都稀罕霍青湖和谢云,只需要看着两人,听谢云讲农场的稀罕事儿就够了。不管什么都让他们觉得稀罕,那没过小腿的大雪,那一望无边的树林子,那吃不完的鱼,还有那望不到头的庄稼,一年到头的白面馒头!!!
农场可真好啊!
正说着呢,霍青花从外面小跑回来,看到霍青湖她还喊了一声,“青峰,娘和你嫂子他们回来了吗,你咋在这里吹牛打屁呢。”
谢云哈哈大笑,“大姑,你傻了吧。”
霍青花这才认出来是小弟呢,这么猛一打眼,兄弟俩外形可像了呢。她跑上前,照着霍青湖的肩膀拍了一下,欢喜道:“行啊青湖,长这么大的个子啦,要赶上你大哥了。”
霍青湖问了一声大姐好,然后淡淡道:“比我大哥还矮五公分。”希望自己还能再长高一点。
霍青花欢喜得跟什么一样,又摁着谢云一顿胡撸,揉着揉着回过神来,拍了谢云脑袋一巴掌,“你刚才叫我什么?”
谢云小声道:“大……”他对上霍青花那凶巴巴的眼神,最终把姑字和着唾沫咽下去了。
送送看霍青花打了叔叔和哥哥,有点紧张,就往麦豆怀里挤了挤。
麦豆立刻就把妹妹护住了,戒备地看着霍青花,免得这个大姑打人!
霍青花这才看到躲在霍青湖后面的俩漂亮孩子,惊喜地眼睛一亮,大声道:“妈呀,这是麦豆和送送吧,我大侄子和大侄女,哎呀真俊,快让大姑稀罕稀罕。”
霍青花要去抱送送。
麦豆蹙着眉,眼神严肃地望着她,“大姑,你打人,不对。”
霍青花一怔,随即笑起来,“那不是打,那是亲热呢。”
说着她就轻轻拍了麦豆一巴掌,“你看,一点不疼是吧?”
麦豆看了谢云一眼,谢云做了个鬼脸,还不疼呢,那一巴掌拍得他都一趔趄!大姑自从当了女队长以后,这力气见长。
霍青花稀罕了一下麦豆和送送,这才想起来对谢云道:“你爹在麦田里,等会儿回来啊。”
谢云嘿嘿一笑,“大姑,那我去找我爹了啊。”他怕霍青花打他,一溜烟地跑了。
霍青湖把麦豆和送送交给霍青花,也跟着谢云去了。
送送见叔叔和哥哥走了,立刻瞪圆了眼睛,戒备地盯着大姑,生怕她打自己和哥哥。
麦豆低头安慰她,“大姑不打人,不疼的。”
送送这才放松了,朝着霍青花甜甜一笑,“姑姑!”
霍青花答应一声,欢喜地眼泪都出来了,一把将送送抱起来,“真是个俊孩子,咋这么稀罕人呢。和你哥哥一样招人稀罕。”
她一手抱着送送,一手领着麦豆回家。
麦豆:“大姑你力气好大。”
他娘单手可抱不动妹妹。
霍青花开心,一把将他也抱起来,“你看,大姑力气大着呢,抱你俩一点问题都没。”
她就抱着俩孩子回家了,看到林盈盈和霍青荷、霍青霞在院子里张罗染指甲呢。
她哎呀一声,“你看看你们啊,一回家就张罗这些不当吃饭的玩意儿,一个个都不饿啊?”
林盈盈上前跟她打招呼,伸手就要把孩子接下去。
霍青花躲开她,顾自抱着俩孩子,得意道:“我乐意抱着,我亲近亲近。我不知道多想他俩呢,比想你们和娘还想。”
霍青荷就在那里喊:“你想侄子侄女干嘛,你自己结婚生去呗。”
霍青花脸色有点不自然,啐了霍青荷一口,“就你挑三拣四的,小心变成老姑娘。”
霍青荷一扭头,骄傲道:“老姑娘咋了,要是找不到个满意的,我宁愿当老姑娘。我现在可是县报的特约记者,正儿八经拿证的!你当我是你们大队的泥腿子宣传员呢,连个发展建设还得写别字?这以后我还要去当省报记者呢!”
霍青花:“盈盈你快说说她啊,看把她能的,又骄傲又矫情的,还省报记者呢,人家那么多大学生不用,等着用你呢?”
霍青荷:“我嫂子说了,文化不分大学生,我自己学得好,比大学生好使。我可上了市宣传部门的培训班,专门培训怎么当记者,还发了结业证的!”
“行行行,我服气的,我妹妹可厉害了,我弟妹更厉害,说的话句句都是金口玉言,你们可听呢。”霍青花笑滋滋的,没有半点恼的样子。
林盈盈笑微微地看着她们拌嘴,仿佛又回到了刚嫁过来的时候,虽然时光过去了,可大家的感情没有变冷变淡,反而历久弥坚,这就是最好的了。
她踢掉了拖鞋,然后开始染脚指甲。
霍青花这才把俩孩子放下,“给我侄女也染染,看我侄女这俊模样,真是比她娘和爹还俊呢。”
麦豆和送送异口同声道:“妈俊。”
“啧啧!”霍青花:“瞧瞧啊,这孩子教的。”她蹲下帮林盈盈染脚指甲,染完拿了草叶子包起来用细麻绳缠上,“看把你娇气的,连孩子的醋都吃,还得夸你最俊呢。”
林盈盈把头一歪,又娇又俏皮,“大姐,你说不是吗?”
霍青花:“是是是,你最俊,你男人怎么没回来?”
林盈盈:“他忙呢,过几天来。”她又问谢三叔呢。
这时候霍青峰和谢三叔一起回来,见了面又是一番叙旧,热热闹闹的。
霍青花就让谢三叔把带泥的衣服脱下来去换干净的,她很自然地就把他的衣服拿去水台边舀水开始洗了。
林盈盈静静地看着。
霍青荷朝她努努嘴,一双眼睛释放了无数信号。她之前在信里偷偷和林盈盈说过的,这俩人现在关系可好呢。
林盈盈笑了笑,没说什么。
谢三叔现在是生产队长了,也是霍家村很有分量的干部,霍大娘、霍三婶等婆娘对他也颇为和气,甚至很想巴结他。他是生产队长,还这么年轻,大家都信服他,搞不好能连任好多年呢。
到晚饭时候了,几个婆子纷纷邀请去她们家吃饭。
霍母自然不肯去,只说明天请客,招呼大家来坐下喝杯水酒,大家都先散了。
霍大娘主动说拿菜和鸡蛋过来,非要杀一只鸡给霍母接风,“以前穷,总是小气舍不得,现在咱们日子也好过了,不缺吃不缺穿,就想着吃好点。我家里养了二十只鸡呢,亲妯娌回来,还能不杀鸡招待?”
霍母说自家也杀鸡呢,可盛情难却就答应了。
她感觉出来了,霍大娘自从男人没了以后心境大变啊,变得和善也爱讲卫生了,身上没有以前那股子怪味了。
霍大娘变干净还是霍青花的功劳。
霍大伯病危那些天,霍大娘不吃不喝的,就想跟着自己男人去了拉倒,免得一个人留下来点灯熬油的受罪。
霍青花毫不客气地给她刺了一顿,说她多少天不洗澡,把霍大伯熏的临终前都不能好好喘口气,让她赶紧好好刷吧刷吧,让霍大伯闻闻她到底是什么味儿,记住了下辈子还能做夫妻。
这话虽然不好听,可霍大娘却听进去了,她把自己身上洗下好些泥来,倒是赚了霍大伯一句还挺好闻的。
霍大伯含笑而终的,死的不痛苦,大家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尤其霍青山还回来奔丧送了他一程,长足了脸面,所以霍大娘也就没之前那么难过,性情倒是真的变豁达起来了。
做饭的时候,霍青花让霍母和林盈盈歇着,她让霍青荷帮忙,结果霍大娘带了自己儿媳妇来,让霍青花去说话,她负责做饭张罗。
她还笑:“放心吧,你嫂子做饭干净讲究着呢。”
霍青花闲不住,还是把霍大娘换出去,她和嫂子一起做饭,说说话。
霍大娘就想投桃报李了,她凑到霍母跟前,笑道:“青山娘啊,你说青花又耽误了六年功夫,当初你走时候就该给她定门好亲事。”
霍母道:“有人说过的,还有那未婚的青年呢,是她自己不乐意。”
霍大娘小声道:“你就没发现?”
霍母:“发现什么?”
霍大娘拿眼梢比划,看看霍青花再看看谢三叔。
霍母:“咋了?”
霍大娘叹了口气,只好明说,“你不觉得青花和谢光明正般配?”、
霍母脸色一变,赶紧道:“可不敢胡说啊。”
霍大娘让她不要担心,“不是胡说,是说实话,你看看,他俩年纪差不多少岁。你不在家这几年,他们一起搭伙儿吃饭,夏天青峰去谢光明那里困觉,冬天谢光明来这里搭伙儿,就和一家人一样。反正都单着呢,也都不爱找外人,那干嘛不干脆一起?”
霍母还有点没转过弯来来,“那光明是她三叔呢。”
霍大娘:“哪门子的三叔?我叫谢光明他奶叫大娘的,论理他得叫我婶子呢,怎么的他就和老二论上兄弟了?都是你们惯得,他跟着干活儿,就哥哥长哥哥短的。”
霍家村的土著是霍家族人,谢家以及另外几个外姓都是后来陆续搬来投亲靠友的,不但没有血缘关系,辈分也是各论各的。
霍母以前总担心人家嚼舌头,对孩子们不好,所以根本没往那上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