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约会吗 (织醉)

　　他低了低头，掩去眼中受伤的神色，再抬起头，就恢复如常：“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
　　“是。”
　　嘉树是非常传统的学校，每一条校规校纪都十分严苛且古板。在这所学校里上学的学生，也都按照学校灌输的行为规范学习生活。
　　他们也许有些大胆的标新立异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想或口嗨。如果有人当了标新立异者，他们还要揪出这人来讨论或嘲讽一番。
　　“不是我。”俞燃重复了两遍，转身朝着教师走，“你等我，我去查。”
　　“诶，不用！”温橘上前拉住俞燃，想到近期的传言又迅速放开了手，“不用去。”
　　这种事，本来就应该冷处理才对。
　　可是她刚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在脸上，就看到一只手从自己耳边穿过，砸在了背后的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动静，引得她耳边的发丝垂下。
　　“所以呢？”
　　俞燃的表情此刻有些吓人，但他却长长吐出一口气，语气里竟然有哀求的意味，
　　“所以又要远离我，开始躲我，见面不理我，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别扭的小孩。

　　☆、明目张胆

　　“你别这样。”
　　温橘偏头, 就看到撑在自己耳边的手臂上因为用力，血管都格外清晰。
　　两个人离得这么近，俞燃很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神色。
　　没错。温橘突然想起俞燃一个人打倒好几个小混混的事实, 她瑟缩了下。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吧……”温橘想走, 但是她自己已经被俞燃环在了墙根上, 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往哪边走。
　　“以后是多久以后？”俞燃静静看着温橘的眼睛，他在这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过了两秒钟, 他颓败地吐出一口气：“抱歉, 吓到你了。你……走吧。”
　　说着他收回手，没再看温橘, 转身背对着她。
　　温橘看他这样, 反而犹豫了。她站在俞燃身后, 隔了半晌才吐出一句：“你还好吧？”
　　俞燃低沉地笑了两声，语气里是说不尽的失落，他没有马上回答温橘的话，然后继续说：“温橘，原来有些事情, 是无论如何改变都不能强求的。”
　　“你别这么说。”温橘看着他，就宛如有细密的小针尖轻轻扎在心上, 涩涩的还有点疼。
　　“事实就是这样。”俞燃仍旧不回头, 他怕自己一回头看到温橘的眼睛就会心软, “因为我，是不是让你很困扰？”
　　“也没有……”
　　“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转学来嘉树, 还骗了你让你对我同情, 再后来不管不顾你的感受就说喜欢你，这一切都让你很烦吧？”
　　俞燃长长吐出一口气：“是我我也很烦了。在遇见你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可是就算知道喜欢你，我还是做不到你想要喜欢的样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想要怎么样。”温橘低着头，在他身后慢慢说道。
　　她确实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做，因为从小接收的教育和观念，从来没有一条是告诉她要如何和喜欢自己的人相处。
　　所以在以前，她都是用冷暴力来对付那些男生。
　　但是从外界接收到的一些反馈又证明了，她这样做是错的。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一个“错误”。
　　她看着面前男生颀长的背影，心里酸涩劲儿更甚，她上前半步，轻轻扯了扯俞燃的衣角。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吧？”温橘抿着唇，几缕柔顺的发丝顺着鬓角垂落，落在尖尖小巧的下巴旁，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被喜欢怎么会有错。”俞燃伸手绕到背后，攥住了温橘的手腕。
　　温橘没有挣扎，她轻轻说道：“我之前说要试一下，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过分。”俞燃闭了闭眼睛，不管在心里说多少遍，都难以舍弃难得被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想了想继续说，“你能给我一个靠近的机会，我就很感激。”
　　“但是……”俞燃伸手拨开温橘的手腕，“不要为难你自己。外界再嘈杂的声音都不及你内心一分的真实想法更重要。”
　　他转过身，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孩：“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温橘看着俞燃的眼睛，以前一直把俞燃当学弟，从没发现这一刻俞燃站在她面前是这么高大，他认真起来的脸庞很严肃，看起来还让人有点怕怕的。
　　但是温橘心里却有一种直觉，那就是不管面前的人多强大都不会伤害自己的直觉。
　　温橘看着自己被放开的双手：“我只是，不想再被放弃了。”
　　俞燃伸手握住温橘的肩膀，稍一用力，面前的女生就贴近了自己。
　　“听听我的心。”
　　温橘双手撑在俞燃的胸膛上，俞燃的气息迅速包裹了她，她竟然会感到安心。她稍微侧了侧耳朵，贴到俞燃胸口，心脏有力规律的震动声在耳边响起。
　　“我该怎么告诉你，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俞燃看着温橘身后的被时光磋磨了的墙壁，他叹气的时候眉毛也皱起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是很相信，我想为你做点什么，都能把你推得更远。”
　　“可是，我不是已经在尝试靠近了吗？”温橘抬头，只能看到俞燃的下巴，“我不是已经在你怀里了吗？”
　　有一个念头在心里就要破土而出。
　　“俞燃，你也要放弃我了吗？”
　　“不会。”俞燃松开握住温橘肩膀的手，放在她后背，只要他稍微一按，两个人就贴的更近，“但是我会永远让你自己选择，是继续靠近还是远离我。”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真的有一点点心累。
　　说着他松开了手。
　　“温橘，我不知道我要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俞燃双手攥拳，垂下了眸子，“我想要的绝对不是你所以为‘恰到好处的朋友关系’。”
　　“我这个人的目的性很强，我和你在一起，每分每秒心里都像有野兽在叫嚣，我要多么控制才不会想把你紧紧锁在我身边。”俞燃自嘲一声，“我说过很多次要和你坦诚，可是每一次我都怕要把你吓走。”
　　“我想把我的过去现在都扒开给你看清楚，可是我却不敢和你讨论我们的未来。”俞燃看了看温橘，“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在我身边停留，我永远追逐不上你的脚步。你喜欢的那种人，我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但是我一开始想为了你伪装一辈子。”
　　……
　　温橘看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俞燃，她微微张了张嘴巴。
　　在她心里，俞燃一直是非常从容淡然的样子，哪怕她亲眼目睹了俞燃打架，可面前的男生就连大打架都行云流水，动作干脆漂亮得不像话，他身上那种胸有成竹的少年意气无疑非常闪亮。
　　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可就是这样，她认为的处处完美的男孩子，在她面前不知所云说着这段时间来，她带给他的犹疑、纠结和痛苦。
　　俞燃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突然收声：“抱歉，我说这些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是我太……”
　　温橘突然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俞燃没说出口的半截话，消散在空气里。
　　“对不起，我不想害你不开心。其他人也就算了了，但是我真的不想……”
　　“什、什么意思。”俞燃手脚都僵住，任由温橘抱住自己，偏偏这会儿嘴巴就像糊上了浆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温橘轻轻一抱就松开了手：“我是很会逃避的人，可能你不知道，我特别害怕因为关系的变化，带来的一些后果，如果我们现在是朋友，我们打破这个状态，你能保证结局会是好的吗？你总是说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可是我从来都没告诉你，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说着说着，温橘顿了顿，头越来越低。
　　俞燃看着面前垂着脑袋像做错事的小女生，顿时什么气都生不出来了。他无奈地伸手摸了摸温橘的头顶，这一刻一直以来两个人的地位对调，反而是俞燃充当了安抚的角色，他轻声说道：
　　“你很好，我自己知道就好。还有，外边的那些话，不是我说的。”
　　“嗯。”这会儿温橘哪里还想得到自己气势汹汹来的初衷，她点了点头，“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不是你。”
　　“说了你就信么？”
　　“别人说不一定，但是你说我就信。”
　　温橘还不知道这话给俞燃带来多大的震动，只见俞燃笑了两声，平日里积攒的郁气一扫而空，他看着温橘：“有你这句话，我觉得我又不舍得了。”
　　“温橘，只要向我迈出一步，剩下的，都由我来做。”
　　……
　　直到几天后，温橘站在图书馆里，脑子里都是俞燃的这句话。
　　她伸手去拿心理学的书，稍微偏了偏，就取到了隔壁的《恋爱心理学》。
　　温橘看了看周围，将书抱在怀里，随便找了个角落，一页页地翻起来。
　　等她从图书馆回来，在教室门口撞见了宋华琳，都没意识到。
　　宋华琳拉住她的胳膊：“想什么呢？！连我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