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倒是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算上这周,不剩几周她就能补上她的实践学分了。
只是快到下班的点的时候,有位中年男老师走到咨询台前,问温别为什么他在自助借阅机上借不了书。
温别让他出示一下职工卡,到系统上帮他查了查,发现这位老师还有两本期刊到期未还。
她说:“老师,是这样的,这边显示您还有两本期刊到期了还没还,所以系统锁定了您的借阅权限,要等您把过期的书还过来之后才能重新借新书。”
那男老师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朝温别递了本书过来:“行,你先帮我把这本书借了。”
温别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您不先还书,系统这边是无法允许您再借新书的。”
男老师却好像还是没明白似的:“我没说不还啊,你先给我借了,我才能去拿没还的啊。”
温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微笑着:“不好意思,按照规定您必须先还书,不然这本书您是借不走的。”
温别还憋着火呢,那老师倒是先发火了:“我以前都好好的,怎么换到你这儿来就不行了呢?还说什么锁定借阅权限?”
“您不把书先还过来,我这边是解决不了您的问题的,我能力有限,您还是去问问其他老师吧。”温别不想再跟他多说,把视线移回到屏幕上。
看见温别这副样子,男老师反倒更加不依不饶了:“你这学生什么态度,工号多少?等我去投诉你!我十几年教龄了,还不让我借书了?”
温别本来还想好声好气再解释一回,一听到这人又是投诉又是倚老卖老,瞬间就冷了脸:“您爱怎么着怎么着,这书您今天是借不了了,请回吧。”
他们声音不算小,这时下课铃刚响过,吸引了不少借阅室内老师的视线。
温别急着回家拿行李然后赶高铁,这会儿关了电脑就要往外走,被那中年男老师一把拽住胳膊:“不把我这事儿解决了你别想走!”
她肤色是白瓷般的,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红印,这时红印正是明显的时候。
温别甩开他的手,正准备开骂,背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傅昭邑夹着两本期刊,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镜,看见温别胳膊上的红印,冷冷道:“有问题就去解决问题,在这冲学生发脾气算什么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1]:摘自刘可乐在奇葩大会上关于双相情感障碍的分享。
第14章
那男老师似乎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可能看傅昭邑不好欺负,放了句狠话,一边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戏的人终于散去,温别轻轻叹了口气。
她刚关上阅览室的门,就接到了冯渊一的电话。
冯渊一问她到哪了,她说有点事情,刚刚才从图书馆出来。
温别怕耽误冯渊一赶车,说:“要不你先走吧,我待会儿改签到下一班好了。”
冯渊一说不用,还说要来图书馆找她,不等温别回答就挂掉了电话。
傅昭邑这时开了口:“多久的车?”
温别:“两点。”
电梯这时正好到达一楼大厅,傅昭邑看了看时间:“我送你去高铁站吧。”
温别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冯渊一进了图书馆的大门。
他看看温别,又看看温别身边的男人。
温别反应过来:“那个,这位是傅昭邑傅老师——傅老师,这位是我同学,冯渊一。”
她又小声问冯渊一:“不是有六七个人跟我们一块儿去吗?怎么就剩你了?”
冯渊一答:“我让他们先走了。你还得回家拿行李吧?我们待会儿直接打的好了。”
傅昭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我送你们去。”
先送温别回家拿行李。
温别坐在副驾驶上,要下车的时候突然转过头对傅昭邑说:“傅老师,我忘记带楼栋门禁卡了,借我一下你的?”
坐在后排玩手机的冯渊一一下抬起了头,眼神在傅昭邑和温别之间来回打量。
难道他们两个住在一起?
只见傅昭邑二话没说,把自己的门禁卡递了出去。
温别一走,冯渊一也不玩手机了,问道:“傅老师您……跟温别一样,也是管理系的?”
傅昭邑:“不是。”
冯渊一看了看窗外的小区:“您也住这里吗?”
傅昭邑:“嗯。”
冯渊一:“……”
话未免也太少了点,好难聊。
好在温别也没耽搁太久,没一会儿就下来了。
看见温别推着行李箱过来的时候,冯渊一还没反应过来,傅昭邑已经打开尾箱,下车帮温别拎箱子了。
冯渊一:……我不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以前他也不觉得自己这么没眼力见啊?
温别上车之后,气氛倒也没见得有缓和,傅昭邑越发不说话了,只剩冯渊一和温别偶尔说两句话。
到了高铁站,冯渊一总算是学聪明了,先下车一步,替温别把箱子从后备箱拿了下来。
傅昭邑也下了车,大约想到这次会慢一步,因此单手插在兜里,看着冯渊一帮温别拎箱子。
这时已经快要一点半了,温别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害得傅昭邑这么晚没吃饭,说:“傅老师,这次太麻烦你啦,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傅昭邑点点头:“注意安全。”
他们过了安检,到检票口的时候终于碰到了一块儿过去的同学。
往常冯渊一话是最多的,活跃气氛就靠他,但他这次却难得话少了。
其实他是在想傅昭邑和温别的关系。
你说他们是情侣或者什么暧昧的关系吧,温别为什么又会说“回来请你吃饭”这样的话呢?
但你说他们是普通的邻居关系吧——难道真能这么巧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同一栋?
冯渊一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到达邻市后,他就没有心情来考虑这个问题了。
因为只有短短一个周末的时间,所以会议议程非常紧凑,一直到周日会议基本结束后,冯渊一才组了一个局,算是在离开之前再快乐一把。
他们玩的是国王游戏,也就是一副扑克牌只留下黑桃这一种花色,每一轮每人抽一张扑克牌,抽到黑桃K的人可以指定其余数字的人做任意动作,不想做的话就要喝酒。
说白了就是拼运气的大冒险吧。
温别手气很背,就没抽到过黑桃K,整场下来都在任人摆布,不过好在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这一把轮到跟温别同校的、模联里的一个和冯渊一关系不错的女生抽到黑桃K。
她想了半天,说:“抽到3的和抽到9的隔着扑克牌亲一下。”
国王游戏的精髓就在于被随机指使去做暧昧不明的动作,尽管温别很反感,但这次确实她中招了。
她是黑桃3,冯渊一是黑桃9。
温别感觉自己隐约看到出题的女生鼻子都要气歪了。
没猜错的话,这个女生应该喜欢冯渊一吧。
旁边的人都在起哄,一向大方的冯渊一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唯独温别面无表情,对冯渊一说了句“抱歉”,端起桌上倒满的两个酒杯,一口闷了。
她放下酒杯:“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走一步,对不住了。”
说完也不管其余人的表情,径自出了房间。
冯渊一似乎是跟了出来,因为温别听见了身后响起的起哄声。
果不其然,冯渊一叫住了她:“温别。”
温别停下脚步。
冯渊一似乎有些犹豫:“如果刚才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很抱歉。”
温别笑了笑:“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刚才扫了大家的兴。”
冯渊一皱了皱眉:“确实是她太过火了。”
温别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你不回去吗?这才八点多,你们至少得玩到十二点吧。”
冯渊一充耳不闻,踌躇片刻又问:“是不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做那样的动作觉得难为情,所以……才选择喝酒的?”
喜欢的人?
近期内她已经是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了。
上一次是徐姿问的,问她是不是喜欢傅昭邑。
这次是冯渊一,虽然没有指明对象,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想到了傅昭邑。
可是她对喜欢的定义知道得近乎贫瘠,并不知道要如何界定这个界限。
她喜欢过Y团,喜欢过河队,但这种喜欢仅仅出于欣赏和爱慕,并不是基于想要占有的渴望。
其实说起来,她和傅昭邑有过交集的时候也不少。
她见过傅昭邑一袭正装在讲坛上侃侃而谈,见过他在夜晚的木桥上谈笑风生;见过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德语在名利场上应付自如,也许将来还会见到他堕入夜场说些暧昧撩人的荤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刻想起来的,却是傅昭邑说的那句“总有人希望你活着”。
温别在追Y团的时候也磕过CP,非常善于将一些看起来不着边际的事情解读为暧昧的信号。
他做过那么多可以解读为暧昧的事情,最后打动温别的,居然是一件甚至都很难说得上跟暧昧搭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