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揽星河 (常冬)

　　“我只是，带你回去，简简单单地吃个饭而已。”
　　林述低头，额头轻轻触上她的。
　　声音又低又哑:“好。”
　　—
　　隔天下午，乔西宁带林述回了趟乔家。
　　陈妈看到林述的时候，小小地惊呼了声，问乔西宁:“西宁啊，你爸今天让我准备得丰盛一点，说你要带人过来，我还以为你是要带男朋友回来。你倒好，又把你喜欢的明星带回家了啊？！”
　　不怪陈妈这么问。
　　林述第一次过来乔家的时候，乔川就是这样介绍林述的。
　　“不是，”乔西宁牵过林述的手，“陈妈，他是林述，我和你说过的。我的男朋友，大明星。”
　　陈妈上上下下打量林述。
　　作为除了乐向晚之外，第一个能在乔家落塌的人，陈妈对林述还是很有印象的。
　　加上，乔西宁刚刚说的那番话。
　　“我想起来了，”陈妈问，“就是上次，你特地熬粥去看他的那个？”
　　乔西宁嗯了声:“我爸人呢。”
　　怎么回事。
　　说让她带人回来，结果她带回来了，她爸爸居然！不坐在下面迎接！！！
　　这像话吗？！
　　万一林述以为她爸爸不喜欢他，可怎么办呢。
　　“刚刚四五点，就在沙发上等着了，后面好像有个临时会议，上去书房了。”
　　“多久了？”
　　陈妈想了一下，“快半小时了吧。”
　　话音刚落，楼上响起了关门的声音。
　　等乔川从楼上下来后，乔西宁急忙把林述手上提着的东西，一股脑塞进爸爸的手里，假话真话胡乱地说。
　　“爸，这些都是林述亲自买给你的，有些东西挑了很久呢，我在旁边等得都有些生气了。”
　　乔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乔西宁的画外音——
　　林述特别重视你，你就不要为难林述了。不然我就和你生气了。
　　“回家吃顿饭，怎么还带东西过来，”乔川说，“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乔西宁松了口气。
　　“西宁啊，”乔川将东西递到乔西宁手边，“你去把这些东西分类放好。”
　　林述带了很多东西过来。
　　有烟有酒，有字有画……全是乔川平日里闲暇的爱好。
　　乔西宁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林述，有些不放心，“让陈妈……”
　　“陈妈忙着要煮饭，还是你要进去替换陈妈出来？”
　　乔家人口不多。
　　乔西宁出国留学后，家里就只有乔川一个人。陈妈是乔川几十年的老保姆了，也就留了她下来。
　　见乔西宁站着不动，乔川佯装不满:“怎么？出国读了几年书，爸爸都请不动你了？”
　　“说好了啊，”乔西宁也不遮遮掩掩，光明正大开口，“你可别背着我为难林述。”
　　乔川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几乎是乔西宁转身上楼的同一时间，乔川脸上的笑容跟着消失。
　　他看着林述，开门见山:“沈闫是你生父？”
　　林述低声:“嗯。”
　　这些事情，一查就能查到。林述不惊讶，乔川会知道这些事情。
　　“沈家关系太乱了。沈闫没个儿子，到头来是侄子沈明柏掌权，你回去，也捞不着什么好。”
　　乔川说这话，像是在赞同，林述选择不回去的举动。
　　但林述知道，他不是。
　　乔川喝了口茶:“你真喜欢我女儿？”
　　“喜欢。”
　　“乔西宁是江城脾气最不好的大小姐，”乔川开口，自己都笑了，“你喜欢她什么？”
　　林述毫不犹豫的:“什么都喜欢。”
　　因为是乔西宁，所以，哪里都喜欢。
　　“我这女儿，娇蛮任性，出生后用的东西都要最好的，说是要星星要月亮都不为过。你回沈家，每年好歹还能有个分红，不回去，你能给她什么？”
　　问完这句话，乔川自己倒是笑了:“别说爱，这东西太虚无了。”
　　乔川作为一个追逐利益的商人，向来不信这些东西。
　　再坚定的爱，经过时间的打磨，也会变得斑驳不堪。只要有心，甚至能用钱买到买断。
　　林述睫毛微垂，淡淡开口:“给她我所有的。”
　　金钱，名利，淡薄的感情……
　　所有的所有。
　　还有一颗，完完全全迷恋着她的心。


第61章 我揽星河
　　顾忌着林述还待在楼下, 乔西宁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上楼下楼。
　　她下楼的时候，乔川和林述还坐在沙发上喝茶。
　　维持着她上楼前的状态。
　　气氛看上去, 似乎还不错。
　　但乔西宁觉得，这些都只是表象。
　　两个人, 指不定在她上楼后，说了一些什么话。
　　她走了过去, 直接坐在林述旁边的扶手上，和他靠得很近。
　　想悄悄地，和他说会话。
　　乔川看了过来, “家里沙发那么多，坐旁边去，挤在一起做什么。”
　　“不要, ”乔西宁拒绝, “我就要坐这。”
　　“你这样, 像什么样。”
　　乔西宁挽住林述的手臂，回他:“反正在家里,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就是, 要坐在林述的旁边。
　　要不是她爸看着, 乔西宁都想直接坐在林述腿上去了。
　　她和林述两个人在家的时候，也都是这样的。
　　懒得动的时候，就让林述抱她走。或者屁股坐久了生疼, 就坐在林述的腿上，背贴着他说话。
　　亲密无间的。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乔川的。
　　“……你把文件发我邮箱，我看看……”
　　“爸。”
　　见乔川好像要走，乔西宁喊了一声。
　　林述还在这呢，这像个什么事。
　　“你们先坐着, 我上去处理一下文件。”
　　顾不上林述和乔西宁，乔川丢下一句话，又上楼工作。
　　等乔川的身影从楼梯消失，乔西宁和林述挤在沙发上，凑上前问：“林述，我爸刚刚和你说什么了？他没为难你吧？”
　　乔西宁了解自己的爸爸。对她好是真的好，但对别人凶，也是真的凶。
　　林述和她在一起，乔川看女婿的眼神看他，绝对会更加苛刻地对林述。
　　林述握住了她的手，低声：“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乔西宁凑过来，都快要直接怼上林述的脸，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我还是了解我爸的，他怎么可能没为难你啊？你老实告诉我，不要骗我。”
　　林述垂下眼，避开乔西宁明亮乌黑的眼睛。
　　乔川的确，和他说了一些话。但是那些，在他看来，都不算是为难。
　　只是一个父亲，为自己的女儿做打算的苦心。
　　林述知道，自乔西宁母亲过世后，乔西宁和她爸爸的感情最好。
　　嘴上说着就算她爸爸不同意，她也要和他在一起。但是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希望能得到爸爸的同意。
　　林述为此，愿意付出所有。
　　只要能得到乔川的同意，让他娶到乔西宁。
　　让乔西宁开心。
　　乔川:“以你现在，你能给她什么？你能给她什么我不能给的？”
　　乔西宁不比林述，她生来什么都有。金钱，名利，美貌，友情，众人的追捧……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缺少的东西了。
　　林述没有迟疑:“我能给她我所有的。”
　　乔川笑了一下，意有所指的：“年轻人，总喜欢把话说得太满。”
　　到他这个年纪，看多了人生百态，已经不太相信——口头上漂亮的承诺。
　　毕竟承诺谁都会说，但做不做得到，又是一回事。说出口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是那个能信守承诺的人。
　　“西宁喜欢你，我这个做父亲的，总不好太反对。”
　　乔川顿了下，从茶几下抽出了一份协议，递给林述，开门见山道:“你把它签了，我就不反对西宁和你在一起。”
　　乔川让乔西宁带林述回来吃顿饭，不只是为了见见林述。
　　主要是为了一份协议。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协议的内容，就等着让林述签下名字。
　　算是一份婚前协议，里面的内容，对林述其实特别不友好——
　　林述要把名下所有的，悉数转移到乔西宁的名下。
　　乔西宁在婚后，有随时可以反悔的机会；但林述，如果没做到对乔西宁一心一意，先对不起乔西宁的话，自行净身出户。
　　林述没有多看，翻到最后一页，拿过笔在落款处，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看看？”乔川问，“不怕自己签了之后后悔？”
　　“不会。”林述笃定。
　　因着他这副态度，乔川倒是满意了不少。不少人口头上说得好听，然而等到真正落笔前，忙不迭又后悔。
　　也有很多年轻夫妻，就是在婚前协议上出了差错的。哪怕是夫妻共同体，也怕自己多吃了一点亏。
　　林述倒是干脆。
　　乔川这样想着。看林述，也跟着顺眼许多。
　　“林述，”乔西宁推了推他，“你还没和我说呢，我爸他真的没为难你吗？”
　　她顿了下，又说：“比如，让你签婚前协议什么的？”
　　这是圈内很多联姻家族的做法。
　　在婚前，规划好之后的财产分配，双方合作，不至于到太过吃亏的地步。只是她总觉得，林述一个人面对她爸爸，会很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