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揽星河 (常冬)

　　总感觉不太好。
　　她还……还没打算要和林述复合呢。
　　要是他又缠上她了可怎么办。
　　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乔西宁忍不住垂着脑袋嘶了一声，有些唾弃自己。
　　连她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作了。
　　林述抿唇没说话，俯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鞋，递到乔西宁的脚边。
　　非常冷淡的，就好像刚刚那句，“你和我睡”并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以前的林述总是会蹲下来帮她换鞋的。
　　不是抱着她走，就是和她两个人在玄关里亲吻，不会只是这样冷漠地把鞋递给她。
　　乔西宁觉得他好冷漠哦。
　　何况，他一个单身独居的男人，为什么会准备一双女鞋。
　　“林述，”乔西宁站着没动，闷着火，“我不穿别的女人穿过的鞋子。”
　　这话一说出口，乔西宁才觉得似乎有些酸，像是她在嫉妒某个女人一样。
　　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拿在手上的手机，略有几分紧张地看向林述:“你，你别误会，我可没有在吃醋。”
　　林述看了乔西宁一眼，言简意赅：“给你准备的。”
　　“你还能预知到我会来啊。”
　　乔西宁嘟囔一句，有些诧异，却也知道林述不会骗自己。
　　粉色的室内拖尺码刚好，踩在上面的小脚白皙柔软，红色的甲油反着光。
　　乔西宁趿拉着拖鞋，跟着他走进了厨房：“你要干嘛？”
　　林述拿出厨柜里的生姜，一片片切开，手法娴熟，像是做过了很多次：“煮醒酒汤。”
　　她刚刚在车上睡了一会儿，状态虽然好多了，但体内的酒精没散发，明天醒来头就会疼。
　　厨房的灯将林述的脸色照得有几分苍白阴郁，他垂着眉眼冲洗杯子，神色认真专注。
　　轻而易举就让乔西宁想到以前。
　　对于她的事情，林述永远都是认真小心的。
　　除非万不得已，从不假手于人。
　　肚子不适宜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林述看了过来。
　　乔西宁尴尬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晚上没吃多少，肚子有点饿了，你能不能煮点面条。”
　　她说着，还伸出手指比了比。
　　证明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面条。
　　晚上和顾简他们待在一起，乔西宁关顾着喝酒了，菜都没吃几口。这会儿酒精的饱腹感被饥饿感取代，让她不得不向林述开口。
　　她知道林述的厨艺好，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晚上，乔西宁只吃他做的夜宵。
　　每一样东西。
　　乔西宁坐在餐椅上，刷着手机，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面条。
　　林述看着她一边吃面一边滑手机，眉头轻蹙，到底没开口说什么。
　　倒是乔西宁，透过上腾的热气看到他淡漠的表情，以及微微皱起的眉。
　　她哼了声，有种猜出他心思的自得:“你是不是又想说吃饭不要看手机啊？”
　　林述没搭理她，倒了一杯水，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咕噜咕噜的。
　　有几滴从他的唇角溢了出来，顺着下颌弧线，擦过锁骨滚落下去。
　　林述今天穿得简单，黑衣黑裤。头发也是黑的，理得干净利落。
　　他的情绪好像放松了下来，光晕笼罩，整个人温柔了不少。
　　乔西宁看他喝水看得有些脸红心跳。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在他察觉到，放下水杯看过来的时候，乔西宁连忙低头，装作一副认真看手机的样子。跟着不自觉地念出了刚刚才看到的消息：“晚上早点回家。”
　　林述身上的气息一下子阴沉下来。
　　手背青筋凸起，克制着才没走过去把她的手机丢出窗外。
　　很讨厌。
　　和她两个人相处被别人打扰。
　　而且这个人可能还和她有关系。
　　林述觉得自己这个“可能”在自欺欺人。
　　他的人生第一次出现了类似于后悔的情绪，连当初他被乔西宁发现在手机上监控都不曾有过的情绪。
　　刚刚在路上。
　　他应该把她的手机扔出去的。
　　乔西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多少还是感知到他情绪的变化。
　　他今晚的情绪似乎就是忽上忽下的，很多变，好像也控制不住。
　　乔西宁觉得应该有点原因。
　　“林述，”乔西宁放下筷子，撑着下巴看他，像是在审问，“你该不会误会了什么？”
　　在江南宴他突然发疯咬她，是在她提到“那天晚上”四个字。
　　那天晚上有什么呢，似乎只有她发的朋友圈，和乔子言的合照。
　　她和林述交往，只有她周围的几个朋友知道，连她爸爸都不知道。
　　林述不认识乔子言，好像也很正常。
　　林述性格有一部分程度上的克制内敛，有什么事情只会闷在心里，对她的感情却像火山，随时等待爆发。
　　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掌控她的行踪，选择在手机上安装追踪软件实时定位了。
　　乔西宁点开相册，找到自己当初在国外过年和叔叔家的合照，把手机推向林述。
　　“他是我表哥啊，这几天有事刚好在我家住几天，你别想太多。”
　　然而林述怎么可能不多想。
　　他恐怕已经多想了，所以晚上才会控制不住，才会突然地，让她和他睡。
　　林述放下水杯，低垂着眼，视线落在跟前的手机上。
　　屏幕里。
　　乔西宁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和旁边的人朝着镜头，笑得很明艳，让人移不开眼。
　　林述对她这件衣服有印象。
　　她过年没回国，他站在不远处着她上车，就是穿的这件衣服。
　　那天是中国的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
　　乔西宁瞧着他陡然放松的眉目，心里按捺不住地想问他是不是吃醋了，不然反应怎么这么大。
　　只是两人现在的关系，问这样的问题好像不合适。
　　乔西宁无端就有些烦闷，连带着刚刚还算可口的面一下子就食之无味起来了。
　　既然说了那样一句话，林述自然不会放乔西宁离开。
　　哪怕知道乔子言是她的表哥。
　　乔西宁洗完澡，穿着林述过于宽大的睡衣，整个人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林述的“你和我睡”，原来是这样。
　　皎洁的月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室内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同居一室，四舍五入，也算同床共枕了。
　　是的吧？
　　乔西宁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又想说点什么。
　　“林述。”乔西宁偏头，去看打地铺睡在地上的人，“你睡着了吗？”
　　刚刚躺下不到五分钟，乔西宁知道他不可能睡着，自顾自开口:“我睡不着，床上和被子都是你的味道。”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味道，林述本人身上也就只有清冽的薄荷味。
　　干干净净的，很好闻。
　　乔西宁心理作用，有种被林述的味道细密缠住的错觉。
　　林述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浑身绷紧，才没冲上去堵住她的嘴。
　　存在即诱惑。
　　偏偏这诱惑还不自知，使劲地说话撩他。
　　想抽烟。
　　想吻她。
　　也想，干她。
　　“闭眼，睡觉。”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了点鼻音。
　　乔西宁被吓了一跳，“你这声音怎么了，跟要感冒了一样。”
　　地板的瓷砖是有些凉的，何况林述刚刚一切从简，估计是没铺好。
　　乔西宁眉头皱了皱，心里天人交战片刻。
　　“要不，”她顿了顿，试探地开口，“你上来一起睡床。”
　　任哪个女孩子主动开口说这种话，都会有些不好意思。
　　乔西宁也是，她能感受到自己脸颊的滚烫，还有骤然加速的心跳。
　　深夜时分，孤男寡女，共居一室……
　　三个词放在一起，都容易让人多想。
　　反正两个人之前什么都做过了，只是睡在同一张床，也没有什么。
　　“你可别误会了，”见林述又不说话，乔西宁忍不住为自己挽回面子，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就是怕你睡地板明天起来真的着凉感冒了，才问你的。”
　　“乔西宁。”
　　沉默了一会儿，乔西宁才又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比刚刚更哑了，好像下一秒就会疯狂咳嗽起来。
　　但他的声音还是无比清晰地，直接直白地砸在了她的耳边。
　　“你是要和我做.爱？”
　　作者有话要说：　　做？
　　不做？


第13章 我揽
　　翌日。
　　乔西宁醒过来的时候，林述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地上的床铺被收拾得干净，瓷砖透亮，没留下一丝痕迹。
　　一如他这个人。
　　乔西宁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放在床头的洗漱用品。
　　酒店常见的一次性包装，牙膏小小一个，尾端两头尖尖的像是会刺人。
　　明明昨晚还静距离接触了。
　　后来他说要做的时候她闭嘴思考了一下，刚要同意他就睡着了。
　　即使没做成，也不至于这么见外，连个牙膏都要和她泾渭分明，划分楚河汉界。
　　乔西宁简单洗漱了下，走下楼。
　　林述坐在沙发上，简简单单的衬衫和西裤，干净又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