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偷尝禁果。
☆、仇恨
“当冷冽与欺骗被忽视,现在所珍惜的美丽,迟早会成为一道褪色的光……当光在你的眼中闪烁时,那些空心之人也必须戴上面具……”
数日之后,当克莉丝对克罗佛特进行拜访时,才踏入他书房前的走廊,她就听到克罗佛特伴随着钢琴声一起响起的高亢歌声,他的声音里浸满悲伤,全因他心爱的女人骤然离他而去。
“就在碎裂后你会看见……在这样的时刻我只想问,你是否还会记得我,你是否还会记得我……”
冷酷无情的克罗佛特·史塔瑞,在过去却也曾对一个女人动过真情,只可惜那个女人和他同样无情……比起成为史塔瑞家的女主人一步登天,珀尔·爱德威显然更喜欢自己挣来的钱,她拒绝嫁给自己的表哥,不过就在雅各·弗莱了结了她的性命以后,她的美梦也随之破裂了。
克罗佛特为此心伤不已。
“克罗佛特。”在推门进入了克罗佛特的书房以后,克莉丝轻轻反手关上了门,她看起来对克罗佛特的悲伤感同身受。
“斯威夫特小姐……”克罗佛特停下弹按钢琴的手,在看了克莉丝一眼后,他放下琴盖“珀尔的荣耀都被那些野蛮人的手给玷污了……我请求你,一定要为珀尔将他们绳之以法。”
“我发誓我会的。”克莉丝向克罗佛特走去,她瞥了一眼钢琴上放着的左轮手-枪,然后道,“我明白你的悲伤,不过作为现在不列颠圣殿骑士的大团长,你应当尽快振作起来,克罗佛特。伦敦需要你,还有……我们都是被刺客夺走了挚爱的可怜人了。”
“你的提醒很有用……我明白,这座城市需要我们的守护。”克罗佛特站起身,从钢琴上拿起枪,克莉丝冷冷地注视着他缓缓将枪放入大衣的内袋,“斯威夫特小姐,我终于理解了你失去了亲人时的悲伤,过去我对你的安慰,实在是太肤浅了。”
“请不要这样说,我非常感谢你那时对我的照顾,大团长。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克莉丝垂下眼,“——是刺客杀死了我的父亲,而我混入他们中间,正是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不知道是谁杀了爱德威小姐,但我发誓我一定会找出那个杀人凶手的。”
“是的,你的父亲……斯威夫特大团长的仇至今都没有被清算,但仇恨之火却已将你折磨地如此虚弱,我希望能看到你振作起来的那一天。不,你是必须要振作起来。”克罗佛特拍了拍克莉丝的肩膀,揩去眼角的泪光,“珀尔死了,我不会再有子嗣……那么,作为斯威夫特大团长之女,你理应成为下一任圣殿骑士的最高大师。将来的伦敦是属于你的,斯威夫特小姐,愿洞察之父指引我们。”
“是的,愿洞察之父指引我们。”克莉丝似乎十分感动,“大团长,我会从刺客那里得到伊甸碎片的线索,然后……我们将会一起开启宝库,用圣骸裹尸布褪去这座城市的阴影。”
接着,似乎是为了表示对克罗佛特的尊敬,克莉丝微微低下了头。
克罗佛特说的一点不错,仇恨之火正在克莉丝的眼中静默地燃烧,舔舐着她的灵魂。
“不,克罗佛特……将来的伦敦?我要的是现在的伦敦,蠢货。”她在心中暗自想道。
在表面恭敬地接过了克罗佛特对于圣殿骑士下一步行动的方针后,克莉丝回到了苏格兰场,好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往日里苏格兰场总是安静的,人们对这里怀有敬畏,自然不会过分靠近,而警察厅内部的秩序也向来维持得很好,但今日克莉丝才一走进苏格兰场底楼的会客大厅,就感受到了一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喧闹。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雅各·弗莱好像是跑到苏格兰场来闹事了。
“你的武器,弗莱先生。”登记员正在劝说雅各·弗莱交出身上的武器,然后才可以进去等候预约。
“武器?你要给我武器吗?不,谢谢,我自己有。”雅各·弗莱故意装出听不懂的样子,插科打诨道,“我想找你们的指挥官报案,她现在——啊,我看到了她来了……谢谢,你可以继续工作了。”
“日安,指挥官。”在看到克莉丝走进苏格兰场以后,雅各主动迎上来道,“拜托,别对我这么警戒,我又不是罪犯。”
在打量了他一阵后,克莉丝移开视线,不带感情地回应道,“跟我上来,弗莱先生。”
因为刺客的缘故,她没有再追究雅各·弗莱上次越狱袭警的事,而且还在各方面都对黑鸦帮的行动网开一面,但这不代表雅各·弗莱就可以身为匪帮头领,却大摇大摆地走进苏格兰场,然后哗众取宠。
在把雅各带到办公室以后,克莉丝关上了门,然后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她拉开办公桌后的椅子坐下,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雅各·弗莱就用急切取代了他原本的轻松表情,他表现得相当紧迫,“克莉丝,我——”
“请叫我长官,弗莱先生。”克莉丝打断了雅各的话,然后看了他一眼,有些迷惑是谁允许他这样直呼她的名字,她显然跟他一点都不熟。
“好吧,长官。”雅各烦躁地长出了口气,“斯威夫特小姐,你听过查尔斯·达尔文这个名字吗?”
“当然,一位受人尊敬的老绅士。我对生物学不太了解,但我听人说过他出版过一本很了不起的书,叫做……《物种起源》?”
克莉丝对于学识的掌握十分浅薄。她学过语言、格斗、射击、管理……但却对数理毫无涉猎。克莉丝生来就被决定好了人生的道路,她知道她绝不会成为什么科学家。不过即便她对这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却也知道伦敦城中有一位叫做查尔斯·达尔文的生物学家用进化论打破了神创论,解放了人们的自由思想。克丽丝不知道他出版的书籍对于学术界来说有着怎样的跨时代意义,但那绝对是人们思想发展道路上的一大里程碑,仅在这方面的贡献,达尔文就值得让人尊敬。
在得到了克莉丝的答复后,雅各相当直接地开口,“负责照料达尔文的南丁格尔女士找到我说,达尔文被人绑架了。事实上,我不知道那能不能算绑架,毕竟带走他的人……其实是个警察。”
“……你说什么?”
“有个警察逮捕了你所说的……受人尊敬的达尔文,然后把他当成犯人一样押解走了。斯威夫特小姐,你对这件事好像一点都不知情?
克莉丝当然不知情,她根本没收到过有关于查尔斯·达尔文的犯罪报告……等等,她想她知道为什么雅各·弗莱要来找她了。这就是一起恶意绑架事件,达尔文的学术成果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于是他们便无所不用其极地抹黑和打击达尔文。直至今日,他们甚至想出了勾结腐败的警察来解决达尔文的主意……克莉丝猜她查到最后恐怕会揪出几个圣殿骑士,不过没关系,她就把这当做一起普通的绑架案处理,她不信克罗佛特·史塔瑞还会来关心这种小事。
“弗莱先生,这是发生在哪一天的事?”克莉丝询问道。
她查一查通勤记录,就能知道谁擅自离岗去做了这件肮脏的事。在得到了雅各提供的讯息后,克莉丝很快拉铃遣人去将那位胆大妄为的警员请来,她为自己没能从内部把这些蛀虫肃清干净而感到恼火。
雅各不太赞同她的做法,“我觉得你最好是把名字告诉我,然后我去找他谈谈,稍微胁迫一下他就会说出一切,但如果是他的顶头上司质问他,他多半什么都不敢说。斯威夫特小姐,你觉得呢?”
克莉丝客气地拒绝了,“请你安静点,弗莱先生。或者去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休息一会儿,不要打扰我办公,谢谢。”
没过多久,那位警员就诚惶诚恐地敲门走进了克莉丝的办公室,“指挥官,是您找我吗?”
克莉丝请他在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相当直接地就达尔文一事询问了他。正如雅各预料的那样,这名警员什么都不肯说,坚持称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克莉丝拿出耐心询问他好几遍,但这显然没什么用。
于是接下来让一旁的雅各都大吃了一惊的是,克莉丝竟忽然从抽屉里拿出枪扣下了扳机,铅弹正中这名的警员的面部,他顿时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嚎叫,用双手掩住伤处,鲜血从他指间不断流淌下来。
枪声在安静有序的苏格兰场听来格外突兀,很快有人来敲门询问克莉丝是否需要帮助。在出声屏退了负责守卫的警员后,克莉丝若无其事拖过了桌上的纸,放在这名警员面前,“先生,我的耐心有限。在你收取了贿赂,迫害了一位年老的绅士时,你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刻。如果你实在不想说你把查尔斯·达尔文带去了哪里,你可以选择写下来,但如果你连写都不愿意,我就不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了。”
这个威胁十分有效,这个败类很快用沾满了鲜血的手颤抖着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串地址。雅各走过来抢起纸张看了一眼,“这个街区我很熟悉,我会尽快让我的手下把达尔文救出来。克莉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