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冉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是，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和同居早已没有多少差别，而她的底线也在秦殷不断地试探当中，逐渐崩塌。
顾冉洗完澡之后又躺在床上看了会儿手机，翻着粉丝朋友们给她发的私信。虽然为了保持‘高冷’和‘神秘感’，徐骁并不赞同她去频繁回复粉丝们的私信，而她也清楚这点，所以每晚也只会安安静静地浏览着粉丝们给自己发的一些话。
突然间，像是瞥到了什么，顾冉的视线微微一滞，紧接着点开了那条私信——
用户413412：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杀人犯呢？
呼吸微顿，顾冉拿着手机的手一紧，眼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深沉了许多。
杀人犯。
这是一个很恐怖的词语，而顾冉也知道这个网友指的是谁。
脑子里蓦地回想起了一个片段，是秦殷站在音乐室里，用那悲怆且绝望的侧脸对着自己，好看的双眸里暗淡无光，一片死寂……
他说，他在赎罪。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揪着她的心，丝丝缕缕的疼痛传来，让她几近有些难以呼吸。
嘴角紧抿，顾冉知道在秦殷的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不敢问，也不想问。
有些伤，不能随便揭。而她要做的，只是相信他，然后等着他敞开心扉的那天。
想到这里，原先的困意早已消散，而顾冉还是关掉了手机，闭上了眼睛。
现在，她该睡了。
……
夜已经深了，秦殷站在阳台，看着漆黑一片的隔壁，眉眼里尽是柔情。
顾冉今天应该是累了，这会儿估计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毕竟白日里替他干了点‘活’，辛苦是肯定的。
回想起了女孩在下午时满脸通红的模样，秦殷不免又升腾起了一股燥意。
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两句‘畜生’，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薄荷糖，往嘴里塞了两颗。
半晌后，秦殷拿着手机，给樊宇打了个电话。
对方应该是在哪儿浪，隔着手机都能听见那头的喧闹。
“咋了秦大爷，又有什么事要让小的干了？”樊宇说着，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调侃。
秦殷也没恼，只是低头摩挲着薄荷糖的塑料包装纸，一如他当初抽烟时会用大拇指捻烟一样。
“我把微博大号的密码给忘了，当初的手机号码也早就注销了，这玩意儿要怎么找回来？”
樊宇：？？
“你要微博大号做什么？不会真打算复出吧？”正在和朋友嗨的樊宇顿时没了娱乐的心情，直接拿着手机从KTV包厢里走了出来。
秦殷听着电话里的吵闹瞬间归于平静，眼神微微一暗，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那头的樊宇靠在墙上，心情颇有些复杂。
当初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兄弟几个不管怎么劝，秦殷也不曾动摇过半分。樊宇至今都难忘那段时间的秦殷，颓废到他这个做兄弟的都难受地要命，几近抑郁。
以前的秦殷从不会碰烟这种伤嗓子的玩意儿，可在那儿之后却是发了疯的抽烟，拼了命地折腾自己，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儿想要继续活下去的气息。
樊宇知道，秦殷是在折磨自己来消减心中的愧疚。那时的他和许景言生怕他会冒出‘一命还一命’的想法，总是隔三差五地去找他，给他发短信，打电话。
如今，那段苦日子已经过去了，樊宇也曾不奢求他能重新回到这个圈子里，虽然平日里总是会口嗨两句，但内心深处终归到底还是不希望他再踏入那片深水。
一旦再次入了圈，难不保当时的场景会再次重现……
“秦殷，真没必要，谈个恋爱而已，你总不是为了顾冉才这样的吧？”
“是。”男人毫不犹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使得樊宇顿时语塞。
他咋不知道，秦殷居然还是个深情种？还是说那位顾冉究竟是个什么妖孽，把秦殷这心若磐石的‘老佛僧’都给撬动成了这样。
然而不等樊宇吐槽，秦殷略显冷淡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我是为了她，但我不会复出。”
“这是我的命，我是在试着学会放过自己，但也不代表要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
樊宇抿了抿嘴角，抬手揉了揉眉心，“那你要微博大号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微博粉丝有多少？一个亿！你信不信你一上线，当天就能上热搜？”
“……”
第一次知道微博上线还能被发现的秦殷顿时默了。
“那能隐身吗？”秦殷随口一问。
樊宇：“可以是可以。”
秦殷：艹，他妈还真有。
“那你把号给我拿回来。”秦殷冷声道。
“不是，你要这号到底有啥用？刷微博不是有小号吗？这还不够看你女朋友的微博？小号还能随意点赞和评论，这不香吗？”得知秦殷没有复出的打算，樊宇暗暗松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不禁放松了许多。
“啧，大号有用，万一到时候有人在微博上欺负顾冉，我不得用大号喷他？”秦殷说着，心里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更何况，等届时两人公布了恋情，自己的微博总不能跟死了一样，屁声都不吭吧？
“大哥，你是不是应该注意点形象？你用小号喷不行吗？”樊宇都快要气笑了。
“你觉得三个粉丝的号喷起来爽，还是一亿粉丝的号喷起来爽？”秦殷拿着手机，眼睛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目光。
樊宇：……
这话他没法反驳。
听那头的樊宇许久都没动静，秦殷略显烦躁地‘啧’了一声，继续解释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顶多到时候公布恋情的时候官宣一下。”
“你们这就准备公开了？”樊宇惊讶地问道。
秦殷听到这话，心情不免又烦乱了些，“没，她还不肯呢，我等她应了就公开。”
嘶……为什么有点牙酸？
樊宇觉得自己被喂了狗粮，但看见向来嚣张高傲的秦殷这会儿却是被人压得死死的，又莫名有点幸灾乐祸。
“行了行了，给我十分钟，帮你解决。”樊宇刚说完，通话就被突然挂断，惹得樊宇又忍不住骂了两句。
果然，十分钟后，秦殷坐在了客厅沙发上，收到了樊宇发给他的登陆邮箱号和新密码，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说是已经把他微博设成了隐身状态。
秦殷直接拿邮箱号和密码登陆了微博大号，这才不紧不慢地给樊宇发了一句：谢了。
微博已经足足五年没有登陆了，时隔五年，海量的信息蜂拥而至，惹得秦殷向来丝滑的手机也有了片刻卡顿。
私信箱快要被塞爆了，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底下一排全都带着‘触目惊心’的红点，而秦殷则是面无表情地点了几下，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
粉丝数正如樊宇所说的，已经突破一亿了。
秦殷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个儿都已经退圈五年了，这粉丝数竟是不减反增。
但不管多少，如今在他眼里似乎也只是一串数据而已。
面无表情地点开了私信箱，里面大多都是粉丝们的表白，随便点开了几个，都是在鼓励他复出的言论。
说丝毫没有感动是假的，当初秦殷的确热爱舞台，也热爱那群喜欢听自己音乐的粉丝。
可自从程子轩去世之后，他也明白了一件事，这种几乎疯狂的热爱有时不仅能将一个人捧到圣坛，也会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杀人于无形。
大拇指随意地翻着消息列表，就在他准备退出的时候，手指却是突然一顿，狠狠地压在了屏幕上。
男人的下颚线紧绷，眼神一沉，像是狂风暴雨的前夕，看似风平浪静，却又透着令人心惊的情绪。
客厅的灯没开，月光穿过阳台的落地玻璃窗落在了男人的身上，原本的温柔丝丝缕缕凝结成了寒意，使得客厅的气温一点点趋于冰冷。
女孩残留在沙发上的温暖也被黑夜渐渐吞噬，秦殷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在曾经五年里，对方发来的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心渐渐坠入了冰窟……
用户413412：为什么你还不去死？
用户413412：你这样对得起我们轩哥吗？
用户413412：是你害了他！是你！
用户413412：我诅咒你永远也得不到幸福。
……
是的，他好像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罪人。
第40章
第二天, 顾冉迷迷糊糊睡到近九点才终于起床，简单地洗漱一番之后便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可刚走到客厅, 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给吓了一跳。
“秦殷？！你怎么在这儿？”顾冉惊呼道，连着剩余的那点困意也都骤然消散。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这才堪堪抬起了头，而顾冉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 心跳却不由地漏了一拍。
男人的脸色有些憔悴，纵使这会儿隔着几米远也能看出他情绪上的不对劲。而顾冉在见到他的第一眼，那沉重的气息就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就像是一座毫无生气的雕塑，落定在沙发上，唯有在叫他名字后, 才像是稍微活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