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通铺占了半间屋子，冯玉兰带着阳阳睡在木榻上，中间拉着一道布帘子。阳阳高兴坏了，一睁眼就“得得”地叫着，可欢腾了。
小娃娃能吃能睡，长得白白胖胖的，可屎尿也多。逢到拉屎是臭气熏天，虎娃们就捏着鼻子说：“奶奶，阳阳拉臭臭了！”
冯玉兰给阳阳换尿片子，嘴里叨叨着：“阳阳，你哥小时候可省心了，不管是拉屎还是尿尿，都提前哼哼两声，大人们不在跟前就憋着，把脸都涨红了……”
虎娃们一听，就指着脸羞羞阳阳。
“阳阳是个小臭臭！”
小阳阳咧着嘴笑着，两颗小门牙白生生的，一副狗屁不通的样子。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虽然忙碌却很满足。
柳小樱和夏明扬觉得很幸福。
她问自己这种幸福能持续多久？希望是一辈子。
这个年代很单纯，只要不犯错误，过一辈子是挺容易的。她和夏明扬有六个娃娃，光这就够操心的，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了。
*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一九七一年的夏天，虎娃们小学毕业了。依然穿着军装，戴着军帽，猛一看分不出来，可仔细看看，差别明显多了，个头也不一般高了。
在家里，柳小樱和夏明扬还是“虎娃虎娃”地喊着，可到了外面就喊大名，偶尔还会喊错，虎娃们就不高兴了。
“妈妈，我不是星河，我是星灿！”
“唔，是星灿啊？”
柳小樱咧了咧嘴，虎娃们十一岁了，不再是小娃娃了。
除了学习之外，虎娃们的锻炼从未停歇过，柳小樱把老底都掏出来了，就轮到夏明扬上场了。
柳小樱跟夏明扬说：“家里娃娃多，可以打篮球，打排球，打乒乓球，这些都是特长，总有一天用得上……”
夏明扬乐呵呵地应下了。
虎娃们走过了童年时代，马上就是小少年了。
第95章 番外
*
秋季开学后, 虎娃们上初中了。
学校就在大院附近, 离得不远。虎娃们结伴去上学, 回来时也是前后脚，不过再也不用排队了，那是小娃娃们干的事儿。
虎娃们乐颠颠的，对中学很感兴趣，回到家就跟妈妈说学校里的新鲜事儿。
“妈妈，我们初一有六个班, 可大了！”
“欧呦, 那可不能随便蹿班哦！”柳小樱打着预防针。
“妈妈, 您放心吧！”
虎娃们拍着胸脯，笑嘻嘻地答应着。他们在不同的班级，上课不在一起, 也不像小时候那么惹人瞩目了。
柳小樱却多了一桩心事。
虎娃们上的中学是地方上办的，有初中和高中，规模可不小。听说, 高年级的同学分成了几派，相互之间不大服气，部队上的孩子自成一派, 跟地方上的同学有些格格不入。虎娃们年纪还小, 自然不会参与，可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最顽皮，稍不留意就收不住了。
夏明扬也有这方面的担心，就制定了一个计划。
“小樱, 以后给虎娃们布置课外作业，外加上篮球训练，把时间占满了，就没机会搞别的了……”
“嗯，就这么办吧！”
柳小樱表示赞同，对付娃娃们就得齐心协力，斗智斗勇。
早上虎娃们出门，柳小樱就叮嘱几句。
“星宇，你们几个放学就回来，你爸教你们打篮球！”
“好咧！”
虎娃们喜滋滋的，对打篮球很感兴趣。
学校也有篮球场，都是高年级的同学霸占着，他们这些初中生根本抢不到，只有当观众的份儿。研究所里有一块活动场地，支着两个篮球架，虽然不如大操场条件好，可人少啊，什么时候打都可以。
靠着这个办法，虎娃们基本上按时放学。
回到家办完作业，就一人抱着一个篮球去练习。夏明扬在场地上等着，见虎娃们来了就领着活动一圈，舒展一下筋骨，然后开始练球。
“虎娃，先学会控球和传球，这都是基础功……”
夏明扬拿着篮球做了几个示范，动作很帅气。
虎娃们张着嘴看着，一脸羡慕。
“虎娃，先练习原地控球……”
夏明扬发了指令，虎娃们扎着马步，五指张开按着篮球，一下一下地拍着。这个暑假里学过一段，可以连续拍一百多个了。
哥哥们打球，阳阳也跑来凑热闹。
“哥哥，我也要拍皮球！”
阳阳揪着虎娃的衣襟不撒手。可阳阳才四岁，哪里拍得动啊？夏明扬就把花皮球找出来，让阳阳在旁边拍着玩。
“明扬，你看着阳阳！”
柳小樱瞄了两眼，就系上围裙下厨房做饭。
娘回老家了，她和夏明扬分了工，早饭和午饭是夏明扬的，晚饭就交给她了。为了给娃娃们增加营养，晚饭一般弄两个菜，好好吃一顿。
*
虎娃们打篮球，难免要炫耀一下。
大院里有同学听说了，就跑过来跟虎娃们一起玩。虎娃们喜欢交朋友，跟同学们打成了一片，打篮球的兴趣也更高了。柳小樱放了心，院里的孩子都是知根知底的，圈在一起不会出纰漏的。
可就在这时，出了一个小插曲。
这天下午，柳小樱从托儿所接阳阳回来。
虎娃们办完了作业，准备去打球。
阳阳一见，就放下书包嗷嗷着：“哥哥，等等我！”
说着，就抱着花皮球跟着去了。
到了场地上，虎娃们跟几个同学一对一地练习传球。
阳阳在一旁拍皮球，正高兴呢，皮球跑了，就嗷嗷叫着去追。不想，一只篮球“嗖地一下”飞过来，照着阳阳的脑袋上砸了一下。
阳阳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起来。
“阳阳！”夏明扬一个健步跑过来，抱起阳阳。
“爸爸，头疼！”阳阳摸着脑袋，噙着眼泪。
夏明扬一看，阳阳额头上青了一块，就抱着阳阳回家。
虎娃们跟在后面，一溜小跑。
到了家，夏明扬给阳阳冲洗了一下，抹上碘酒。
“阳阳，没事了，一会儿就好了！”
阳阳摸着脑袋，瘪了瘪小嘴，泪汪汪的。
“阳阳，男娃娃不能哭！”柳星宇唬着脸说。
“哥哥！”阳阳忍住了眼泪，一副委屈的样子。
“阳阳，爸爸背背！”
夏明扬蹲下来，阳阳爬在背上，扒着爸爸的脖子。夏明扬驮着阳阳在屋里跑了两圈，阳阳偷偷地笑了笑。
柳小樱炒好了菜，喊人吃饭。
看到阳阳，就笑着说：“欧呦，阳阳挂彩了？”
“妈妈，脑袋疼！”阳阳扎到妈妈怀里撒娇。
“阳阳，妈妈吹一口气，就不疼了！”
柳小樱搂着阳阳，亲了亲。阳阳攀着妈妈的脖子，咧着小嘴撒着娇。虎娃们见了就羞羞阳阳，说：“阳阳是个娇气包！”
柳小樱笑着说：“我们阳阳才不娇气呢，长大了是个男子汉！”
阳阳得意地笑了笑，往妈妈怀里拱了拱。
虎娃们撇了撇嘴，阳阳又在争宠了。
柳小樱只顾着哄娃娃，哪里注意到这个？
夏明扬绷不住笑了，阳阳的小把戏可不少。
这个娃娃有爷爷奶奶疼爱，有五个哥哥护着，不会被宠坏了吧？每次想严厉一点，又总是不忍心，这么下去哪行啊？
夏明扬想跟小樱谈谈，把阳阳的教育提上来。他早就发现阳阳的点子不少，脑袋瓜子灵着呢！
晚上临睡前，阳阳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说：“妈妈，头疼！”
柳小樱赶紧把额头贴上去，试了试温度。
阳阳的脑袋凉凉的，没有发烧迹象。
“阳阳，疼得厉害吗？”
“妈妈，一阵一阵的……”
柳小樱吓坏了，要不要带阳阳去做个检查？
她知道阳阳跟虎娃不一样，没那么皮实。夏明扬抓着阳阳的小手，把了把脉，笑着说：“小樱，明天吧？明天去医院瞧瞧……”
柳小樱知道夏明扬跟齐大夫学了两手，稍稍放了心。阳阳眼珠子一转，就抱着妈妈的脖子上说：“妈妈，我想跟你睡！”
“阳阳……”
柳小樱心一软，就把阳阳抱到大床上，搁在她跟夏明扬的中间。等到阳阳睡熟了，才搬到里间的木榻上，卷了一个被筒子。
虎娃们都在大通铺上齐头躺着，被窝一个挨着一个，规规矩矩的。柳小樱挨个碰了碰额头，亲了亲。虎娃们长大了，只有晚上睡着了，她才这么做。
夏明扬看着眼热，就从后面搂住小樱的腰，捏了捏。柳小樱摆了夏明扬一眼，脸微微一红，这是他们的暗号，很默契。
第二天早上，阳阳醒了。
还没钻出被筒子，就大声喊着：“妈妈！”
柳小樱赶紧过去，抱着阳阳问道：“阳阳，头还疼不疼啊？”
“妈妈，不疼了！”阳阳揪着妈妈的衣襟，咧着嘴笑着。
柳小樱不放心，就驮着阳阳去医院做检查。
医生问了情况，拿着听诊器听了听，说：“柳同志，应该没什么问题……”
齐大夫也给阳阳把了脉，说是皮外伤，没关系。
柳小樱这才放了心，带着阳阳出了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