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的2000个日子 (拍X线的凯蒂)

“菲菲，谁啊，林嘉在这儿做手术，你还要操心外人。”大哥有些不满我不停的打电话。
“那个，林嘉的学生生病做手术了，家里人不在，只能我来照顾她了。”我向大哥解释道。
“那也得分清轻重缓急，你今天一定要好好陪着林嘉哪里也不能去”大哥有些生气。
“嗯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大哥。”
我和大哥没再说话，我知道大哥心里特别担心林嘉，大哥平日里虽然和林嘉话比较少，但是真的对林嘉特别好，别看林嘉都这么大了，大哥却总是像父亲一样没少操心林嘉。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主任陪着教授从手术室走了出来“你好，手术很顺利，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本来要做去骨瓣减压，现在颅骨也准备重新盖上，将来不需要二次手术，至于影响肢体等等，我觉得概率十分的低。”
大哥握着教授的手不停地道谢。主任说“那既然这样，就先让教授回去了，剩下的就让张大夫和李大夫做完就好。”
我向教授和主任鞠躬表示感谢后，主任便带着教授匆匆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林嘉带着气管插管再次被推了出啦。
“夏菲，别担心，手术很顺利，比片子上看起来的结果要好，林嘉应该很快就没事儿了。”
听到景心说没事儿，我再也忍不住了“景心，他真的没事了对不对？”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景心安慰我说。
等林嘉送到ICU稳定下来，大哥也准备离开“菲菲，接下来就全靠你了，有什么事请及时通知我，我不能再这儿就留，妈那边你还瞒着就好。”
“嗯，好的，大哥，谢谢你能来。”
大哥说“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行了电梯来了，我回去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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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深夜聊天
送走了大哥，我一个人坐在icu发呆。这几天的生活比我这20几年都丰富。
这算是提前到来的中年危机吗？我自嘲着。
每一个夜班，急诊推来开颅的病人我都特别害怕，我害怕哪一个凌晨，我朦胧着睡眼，看到的是我的家人又或者是我自己。
正是这种孤独感让我决定一定要有兄弟姐妹。就像此刻，林嘉躺在病床上，但是他除了我还可以有哥哥，可是如果今天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那么我的父母将什么也没有。
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如果我倒下了，父母没有人照顾，我的两个孩子没人照顾。简直不敢想。
此刻的我虽然没有到这么惨的地步，但是两次剖宫产失去了子宫，老公出轨，被小三逼宫虽然最后因为我老公出车祸，我照顾小三做手术结束了这场闹剧。
无助感再一次在深夜我一个人的时候悄悄跑来找我。
林嘉啊，请你赶紧醒过来，我为什么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啊。你能不能赶紧好起来啊。
跟icu同事交代后，我就赶紧到妇科去看看刚做完手术的冯楠楠。
一进病房，她正在房间里来回走路“刚下手术，为什么不躺着？”
“都已经超过六个小时了，没事儿，这不趁着尿管拔了下来活动活动。”
“嗯，下来走走也好，帮助你排气，有助于早日恢复。”
“都好了？林老师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没什么事情，就看接下来他自己的造化了。”
冯楠楠走到窗边看着远方的黑夜“真希望这是一场闹剧，像一场梦一样，只希望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所有的所有都过去了。”
“这不是梦，一切可能都是因果机缘吧？我们都是命运长河里的一粒沙砾，跟着河水飘到哪里我和你都决定不了。”我坐在陪护床上捏捏脖子，“我要睡了，明天还要去看林嘉。你也早点睡。”
说完我便倒头就睡，这几日的奔波劳累加上神经的紧绷，很快我放松的睡着了。
睡梦里，我看到了芒果和小奶油，她们两个在田畦间挽着裤脚，赤着脚，脚上满是泥巴。
“妈妈，这里！”芒果向我招手，我满是笑容的准备走向我一对儿乖巧可爱的孩子时，却发现自己陷在泥巴里，脚根本迈不出去。
芒果不断朝我招手，希望我能来，我却被困住，无法动弹。
“妈妈，为什么你不来啊？”
“妈妈你快来啊！”
“妈妈，是不愿意跟小芒果一起玩儿吗？”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我拼尽全身力气一拔脚，我没有来到芒果身边，却被拉回了现实世界。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我大口喘着气，精疲力竭。
看着病床上呼吸均匀的冯楠楠，我悄悄的站起，准备出去一趟。
我来到手术室的大平层，一个人，静悄悄的站在这里看着星空，听着风声带来远处呼啸而过的汽车声音。
我特别想抽一根儿烟，但是兜里没有。摸了摸只有耳机和mp3，打开音乐播放器，挂上耳机，按响最契合的心情的歌，坐在台阶上听起了歌。
“我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当听到海鸥哀鸣的时候，浮沉在浪花之间无边无际的漂流，就把我不堪的时光带走......”
耳机里传来汤唯的安静女声，我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
我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但是在最后的关头是芒果把我救了回来，我以为我已经将所有的苦都已经受完，我没想到人生就真的像闯关打游戏一样，走完这一关还有下一关。
夜风微凉，抚过我的脸颊，因为最近眼泪流的太多，所以当风轻轻吹过的时候甚至让我有些吃痛。
我注视着远方的天，等待着太阳出来的时刻，等待着黑暗过去的时刻。
这一刻，我甚至有些想我的母亲。
五点左右，我回到病房，冯楠楠还在睡觉，轻轻躺下，突然“姐，你去哪里了？”
“我半夜醒来睡不着，出去散心。”
“你出去的时候我知道，我以为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一刻心里还挺害怕的。”冯楠楠从病床上坐起来，苦笑道。
刚做完手术，加上睡眠不好，本来干净的脸愈发变得苍白。
“你应该多多休息而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言必行，行必果。我既然说了要照顾你，我就一定会照顾你。有时间操心我去了哪里，你不如好好休息，想一下怎么让自己快速恢复的好。”
“姐，你还能睡着吗？如果睡不着，能跟我聊聊天不能？”
我闭着眼睛躺在陪护床上，“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着呢。”
“姐，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希望走个捷径吗？”
“不光是你，多少和你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在做梦，嫁个霸道总裁，然后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看言情也想过这些。”
“姐，我真没你这么幸运还能看言情。”我虽闭着眼睛，但是我能感觉到冯楠楠在自嘲式的苦笑。
“我的家在漪县下面的一个小村子里。我们家的生活条件还算不错，我父亲是做小生意的，我母亲是家庭妇女，我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我的弟弟和我整整差了18岁。”
我睁开一只眼睛想看看，冯楠楠此刻的表情，但是屋子里因为没有开灯，我并未看清楚。
“大概就是因为吃穿不愁吧，我父亲才一心希望可以要个男孩儿，对于他来说，养女儿是要嫁人的。”
的确，漪县是比较靠北面的县城，北方的重男轻女比我们南边的城市要重很多，即使现在已经很开明，但是在县城还是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出现。
“于是从我有记忆开始，我母亲就不停的怀孕，不停的做彩超，判断每一次怀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你也知道并不是每一次彩超都能特别准，毕竟隔着肚皮呢！于是我就有了两个妹妹。”
冯楠楠顿了顿，躺下继续说“终于，在我18岁那年，我母亲生下了我弟弟。也就从生下我弟弟的那一刻开始，我和我两个妹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18岁，我正在准备高考，每天放学回到家里，我还要帮着母亲给孩子洗澡，给孩子洗衣服。因为那时候的母亲已经不再年轻，没有大量的精力可以支持着自己去全心全意照顾一个孩子。”
在黑暗中冯楠楠絮絮说着自己的小前半生“考上大学，父亲说，一个女孩子，上大学，不如上技校，出来就能找到工作，反正你将来也要嫁人，只要你会嫁人，能生的了男孩，将来你说什么不都是什么？我强硬着向父亲打了欠条借钱上了大学，再后来就开始打工赚学费，还我爸的钱，再后来，见识的多了，世界看的大了心也就变了。别人买包，你也想有，别人有口红你也想有，别人一出学校门，爹妈就能直接让她直通去医院上班，我却还要实习，为了每一次优秀实习生而努力，所以，后来我就厌倦了这个日子。”
我没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蝴蝶翅膀上的一颗尘埃，蝴蝶只是扇翅膀而已，我们就要随风飘零。
“记住，无论什么时候，要咬紧牙关，没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装进自己钱包里的钱永远比老公给的有安全感，世界上或许有捷径可走，但是对于我们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努力才是我们最应该走的路。”我冲冯楠楠说完就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