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三五天的功夫,热热闹闹的各家老少爷们不但是交足了钱,甚至连各家的地都已经丈量好了,甚至已经开始准备清理了,这让村长也乐呵的不行。
县上只要一百两,一共五百一十亩地,每家都分好了之后,还有三十亩作为祠堂祭田,每年大家伙儿帮着一并耕种,得的银钱用来修缮祠堂和庙宇,抚养孤老,简直是把村中的后路都给安排的百年不用愁了,更不用说按照三分银子卖田,人人满意之下,足足收取了一百五十三两,剩下的除了打点地契,还能有不少用到休整山路上,这样一比大钱即使不能把这山路开通成能同行车马的好路,可好歹也能让人挑着担,往来行走了。
这会儿就是贾训看向这村长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果然自己虽然说是两世历练,可在这些寻常百姓跟脚的大事儿上,还是比不得这人老成精的村长啊,往日只觉得这人公道老实,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是有了这一手,才能看出这人在这村长的位置上那据对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不冲别的,就看着如今被称作海螺谷的小山谷,就知道这村长只怕早就不知道勘探了多少回了,不然不可能有这样的举动,而能不断的勘探,可见村长对于这渔村没有自己的土地种植粮食也是很在意的,知道粮食这东西,关键时刻靠人不如靠己有多重要,甚至对村子只有那么一个山道通向外界,还是有些介怀,一直想着怎么开拓出更多的出路来。
因为这样的心思,贾训特意上门又装痴卖傻的好生询问了一回,想问问村长到底是怎么想的,有心学习一二,不想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地方居然百年前族人躲避战乱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二子啊,如今这地方既然都说出来了,那也就没说的,也该让大家伙儿都知道了,太平盛世的,没什么用得上遮掩,可是当年却不一样啊,本来就是避祸的,能不多寻点退路?那地方就是退路,若是乱兵发现了这进入咱们村子里的路,要杀进来,那咱们好歹还能往那山谷里退,好歹也是爬山路才能到的地方,说不得就又能避过一场祸事儿。“
这说起来,这是祖先们给自己留的逃命的地方?贾训将这附近的地势想了想,还真是,若是那边的海边放上几条船,或者直接坐船出海,然后避开耳目,从那东南上岸,果然就立马又是一个避难之所了。这样一想,贾训都忍不住为这村落的祖先的智慧叫好。
“至于一开始不直接在那边定居,那也是没法子,那里头你也看到了,真进了里头,要出去和外头联系那就难了,说是离着泉水村不远,可这爬山绝不是件轻松活计,东山这几年猛兽是没了,有也让人打猎的给弄走卖钱了,可当时战乱十来年,山里野兽没有了人时不时的折腾,可是多了不少,就是野猪也有好些,这样的情况下,进出爬山有多难?一个不好都能送命。”
说道这个,村长用手掌狠狠的搓了搓脸,一脸的嘚瑟。
“如今呢?山里大东西没了,就是有,那边也是种地的,又不住人,妨碍不到什么,说不得还能给咱们送点肉食,岂不是更好?进出还有这边可以走,这叫什么来着?啊,是了,进可攻,退可守,对吧,其实啊,也就是村子里都是打渔的,所以没人往山里多走动,若是猎户人家的,那里早就发现了对吧。呵呵呵。”
听到这里,贾训心中也是一凛,连这样的小村落,不识字的人都知道,关键时刻,凡是儿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当年的贾家,真的是日子过得实在太懵懂了,以至于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丢到了脑后,怪不得没了下场呢。
☆、第69章
老贾家在齐氏这么一个最近买地买上瘾的当家主母操持下,那山谷中多了四十五亩下等田,外头其他村落又置办了二十亩中田,就这么一下子,家里的田地直接上窜到了百亩只差三亩的地步,这样的家业,若是让外头的人知道了,那绝对不知道要红了多少的眼睛,村子里能比他们家多的,也就是那么两三户而已,若是按照人均来算,绝对是属于本村落第一位。
就是村长,跟着折腾了这么些个时间,也不过是将家底增加到五十亩坡地,十五亩中田罢了,连带着贾家的亲戚家,一个个也开始跟着发了家,不少人忍不住也想跟贾家搭上关系,可再一看,又歇菜了,老大已经成婚,大闺女也已经定下了人家,这一家子只剩下两个小的,还有点希望,可却也不是他们寻常人家能掰扯的,二小子就不说了,虽然年纪合适,都十一岁了,可是大伙儿别忘了,那可是附近村落,甚至是县城里的公人都交口称赞,说是有前途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是他们能结亲的?还有一个呢,才九岁,也在跟着读书,这两个娃,怎么看都是这贾家准备送到科举试场上搏一搏,想要改换门庭的重要人物,这样的情况下,没有点家底本钱的人能和他们结亲?
可真有点家底门道的,能看上这么一个暴发户?能知道他们有多少家底?前头就说了,所谓的门当户对,在各个阶层都是事实存在的,既然存在,那么自然他们也就有属于自己的圈子,像是海螺村这里这样,整个村子里一并发家的,一时半刻实在是不可能融入到这样的圈子里,还都在自己村子里绕着玩呢。
好在贾家还有那么几个亲戚,比如开铺子的表舅家,比如亲家刘班头,所以在某些消息上还算是灵通。
“你是说京城?”
“可不是,最近那个热闹的,真是让人开眼啊,隔壁县的那个县令,就是从通州那边贬过来的,说是得罪了京城的不知道什么国公家,还有前几日我听驿站的人说,还有被贬到北面军前的,这个折腾,这才开春,就热闹成这个样子了,你说这一年还能有安生的时候?京城的大人物们掐架,弄到最后还不是小人物倒霉,这些听说都是些旁支什么的,可见这些个人都是被大风挂着的。”
刘班头一边说,一边吃着小菜,还时不时和边上的洪书吏碰个杯,那个潇洒的,让难得来县城准备买笔墨纸张的贾训看着都眼红了,他上辈子劳碌了一生,都没有这么潇洒过,可见他往日的日子有多悲惨,不过这会儿可不是他计较这个的时候,这会儿他更想知道的是,这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个总的来说,似乎还是洪书吏更加可靠些,好歹也曾经是官宦人家的孩子,消息渠道,内情分析等等,都要比一个班头更精通些。果然这洪书吏也没让贾训失望,看着贾训瞪着亮闪闪的眼睛,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立马就笑着投降了,没好气的说道:
“你啊,怎么就那么喜欢这些个小道消息呢,隔着那么远都喜欢听,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这会儿就开始为以后当京官做准备了?成了,告诉你吧,这事儿说起来也真是玄乎的很。起因是一封不知道什么人递出去的信件。。。”
才说了信件二字,贾训的心就是猛地一揪,随即他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发蒙了,明明周边声响不断,却依然能听到自己心跳,有那么一个声音不住的在内心呼喊着,他的信,是他给贾琏的信。。。
是的,就是他给贾琏的信,说起来那贾琏绝对是个行动派,拿到了信,就去找了贾赦,这个时候的贾赦,已经在外头有了昏庸好色的名头,可是只要是个精明人其实不难发现,这名声传的实在是有些不知道出处,你说人家昏庸?是,一个空头子爵位,没有实职,也不是什么文举,武举出身,没有正紧的职业是不假,可是这也不能就说人家昏庸吧,你看到他干什么事儿昏庸了?实际上是人家什么事儿都没办,连家族出面和人交际,那也是贾政,和贾赦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这样一个除了出去买点古董,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宅男,能昏庸到什么地方去?所以啊,这名头实在是有些虚的荒。
至于好色,好吧,这一点还算是靠谱,这大房别的不多,小妾,姨娘,通房确实多的很,可是你在算算这些人的来历,你就会发现,这里头大半都是人家老娘给的,他自己挑的也多半都是送上门的丫头,你说这好色,好像也没有好色到外头去吧,这在自己家里,一个宅男,和姨娘通房玩点暧昧游戏,这个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作为一个一品的将军,即使是虚爵,那按照律法,能样的姨娘就能有四个,就贾赦这样的,不过是将所有的职位都填满了而已,既没有在外头包养戏子,迷恋粉头,也没有强抢民女,偷人调戏,真心说不到人神公厌的地步,这要是也能坏了名头,成为好色之徒,那朝廷泰半的官估计都逃不过这么一个罪名。
所以说这昏庸也好,好色也罢,也就是些无知小民,或者是不知道情况的陌生人才相信的,若是对贾家知道甚祥的人家,倒是大半都只是摇着头,叹一句可惜,就在没有别的话可讲了。
缘由很简单,这个家用一个孝字,已经把这么一个大男人给裹挟了,看看这住在正堂,浑然就是当家人,霸占了整个荣国府资源的二老爷,和那个当家理事,明明是从六品小官之妻的二太太,顶着公侯府邸当家太太在外头招摇的样子,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