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北亭若有所思,他展开手臂,猛地向后一靠,说:“你说的对,该低头的时候是要低头,这叫能屈能伸,但这不是该弯腰的事。”
“我妈从小跟我说,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他说:“这个游戏我构想了十年,我们团队做了五年,他随手抄走,这是在我的心血跺了一脚,就这么算了,没这么简单的事。”
艾伦听完,默了一瞬,点了点头,说:“行吧,your call(由你决定)。”他敲了敲桌子,笑眯眯地八卦道:“所以你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进度?”
岑北亭耸了耸肩,说:“缓缓吧。”
“怎么?”艾伦说:“你不会是怕了吧?”
岑北亭撩起眼皮,懒洋洋地望向别处,说:“是啊。”
艾伦摇了摇头,将剩下的咖啡喝完,说:“算了,不想管你了。你是真的没救了。”
戒指依然放在外套的口袋里,如果他动一下,甚至能感觉到礼盒的棱角。他知道,许欣心那么软,只要他单膝跪下,将戒指捧给她,她一定会心动的,但他不能这样,他不能接受用这种方式将人绑在自己身边。
他自嘲地笑了笑,说:“是啊,早就没救了。”
*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互信仗着自己家大业大,欺负小厂子欺负惯了,抄袭起来连代码都懒得自己写,直接复制了启明科技,甚至将代码上的注释都给抄了过去,丢人丢到太平洋。启明科技成了第一家将互信告赢的科技公司,互信被罚一千万,股票大跳水。
公寓里,岑北亭关了电视机,嬉笑着说:“现在能抄底了。”
许欣嗤笑,她将桌上的盘子端走,岑北亭用纸巾擦嘴,说:“放水槽里,我来洗。”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许欣放下碗碟,打开手机。消息是贝博艺发来的,贝博艺问她:“你想好了吗?”
贝博艺在问她接不接受申请。许欣愣了愣,没有立马回复。学校给了她一周的时间,如果她不接受,那么她的入学名额连同奖学金名额将一起顺延给下一位。她仍有些犹豫,理智上说,她不应该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但情感上……
“怎么了?”这时岑北亭问她。
许欣回过神,她锁了屏,说:“没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欣解下项链放在床头柜上。她心里有事,手上做着动作,但心神早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她低下头,看见桌角放着东西,是一张白色的信封。
许欣又无语,又觉得好笑。岑北亭最喜欢搞这种幺蛾子了,三天两头“惊喜”,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呢?土不拉几的。她心里埋怨着,却忍不住地微笑,她打开信封,然后看见里面装的是一张机票。
她愣住了。洗手间的水声停了下来,岑北亭拖曳着脚步走进卧室。
他背对着她,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许欣没做声。她在等岑北亭先说话。她看着岑北亭,岑北亭转过身,他还像个没事人,目光温和,深色的眼底噙着笑意,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像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他去顶着,“怎么了呢?”
许欣压抑不住恼怒,她拾起床头柜上的信封,扬了扬,问岑北亭:“这是什么?”
岑北亭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他将目光从信封移到许欣的脸上,说:“还没看么?打开看看。”
“我看了。”许欣说。
岑北亭说:“哦,是机票。”
“我知道是机票!”许欣说:“我问你,为什么机票上是我的名字?!”
这一回,岑北亭沉默的比较长,他淡淡地说:“我看到了你的邮件。”
“祝贺你呀,”岑北亭顿了顿,落寞但又欢喜地说:“宝贝……”
许欣沉默了半晌,她突然将机票扔给岑北亭,说:“你凭什么?”
岑北亭看着她。她继续说:“这是我的事。我去不去是我的事,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如果我想去,我买不起你的一张机票吗?你看不起谁呢?我说过我想去吗?”
岑北亭安安静静地靠在床边,看着许欣一个人生闷气。他没有生气,相反有些心疼。他俯身将信封捡了起来,放在许欣的膝盖上,他半跪在许欣面前,仰头看她,柔声说:“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决定是什么吗?”
许欣紧紧抿住了嘴唇。她自惭形秽,她不想告诉岑北亭她不想去。
在岑北亭回来之前,她曾是那么讨厌自己泥沼一样的生活,她觉得如果她去另一个地方,一切就会好起来,她从一个城市去到另一个城市,从一条巷子去到另一条巷子,不断向往远方。但现在,满地都是阳光,慵懒得像一只躺在薄荷树下的猫。她不想走了,她怎么舍得走?
岑北亭懒散地叹了口气。他从腰间将许欣抱住,将下巴搁在许欣微微颤抖的肩膀上,侧脸亲了亲她的耳垂,直到它们的颜色变成粉红色。
“没事。”
许欣哼了一声,她转过身,钻进岑北亭怀里。她抱住岑北亭的脖子,说:“我不想去,岑北亭……”
“我不想跟你分开。”
“不想去为什么又要申请?”岑北亭摸了摸她的脸颊。
许欣没做声。她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贪心的人,又想自我提升,又想有岑北亭一直陪着。贝博艺那句说她的话其实没说错,什么好处都被她占了,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没事。”岑北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真的。”
他倒是挺想哭的,而且是欲哭无泪的那种。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岁月是把刀,刀刀回旋镖,当初他走的潇洒,现在自食其果了。
他太了解那帮大鼻子老外了,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还热情奔放,喜欢就主动出击,毫不拖泥带水,不像他,拖拖拉拉这么多年,牵个手都这么费劲儿。
他真舍不得许欣去,可能怎么办呢?
作为中国好男友,无论女朋友做什么决定,他都必须鼎力支持,敲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而且他知道,许欣的犹豫是暂时的。
他太了解许欣的性格,她当不了菟丝花,她是一个骨子里倔强强硬的人,现在的依依不舍,不过是一时意乱情迷,一旦她醒悟过来,她马上就会明白,任何时候为了男人放弃自己的前程是愚昧的。
没有人值得你放弃前程,值得你放弃的人舍不得你这么做。
她总有一天会后悔,后悔当有机会的时候,为什么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他不想她后悔,她不想他们在一起后,她会觉得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然后被迫跟他绑在一起。所以他必须比她冷静,比她理智,在她彷徨不觉时推她一把,虽然这一下可能会让他后悔。
他摸了摸她的发尾,说:“我每个星期都去看你,我保证。”
“我才不信。”许欣嘴硬。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岑北亭只是看起来花里胡哨,他的男女关系,真的非常简单。他把骚气摆在明面上,反而堂堂亮亮。
岑北亭说:“才12个小时。你知道几年前从这里坐火车去北京要多久吗?一天一夜呢。”
许欣没说话,她静静地靠在岑北亭怀里,莫名有些安心。
“怕什么,就一两年,”岑北亭说:“我们可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三年。”许欣闭着眼睛说。
“什么?”
许欣说:“我申请的研究生是三年制。”
岑北亭:“……”
文盲毁一生,靠!
“现在把机票还给我,行吗?”
许欣抱着岑北亭咯咯笑了起来。
*
夜里,许欣睡着了。岑北亭一个人起床,他只开了一盏灯,让黑暗的房间亮起了小小一个角落。他打开了那只潘多拉的礼盒,那枚戒指躺在白色天鹅绒衬布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岑北亭笑了笑,他看了一会儿,“噔”地合上了盒盖,将戒指封存在抽屉的最深处,然后熄灭了书桌上的台灯。
第47章 chapter 47
手续办理一切顺利。一个月后,岑北亭送许欣去到机场。
机场人来人往,在这里,情人留下的眼泪要比教堂里更加真诚。
飞机上,许欣睁开眼睛望向窗外,机箱的轰鸣声像白噪音让人昏昏欲睡,她似乎睡了很久,但醒来时依然疲惫。
经过漫长的飞行,飞机跨越了晨昏线,此时接近北美黎明,黑色的云朵背后,隐隐藏着一道银色的光线。
她看见了那座城市,平原地貌上闪亮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拔地而起。
她屏住呼吸,心情跟着期待雀跃起来。
她依然难过岑北亭不能来陪她,但她明白了岑北亭的话,如果她放弃了,她总有一天会后悔。
下飞机后,许欣一个人推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按照指示牌找到了大学接送点。
“what\'s your name”大学志愿者在接送名单上找许欣的名字。
还有几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碧眼的小帅哥过来殷勤地帮她搬运箱子。
“thankyou~”许欣礼貌地表示感谢。
没想到这老外推着她的箱子,张口便来了一句中文:“甭谢~”
许欣一愣,一问才知道,这位小帅哥原来以前在东北当过交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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