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甘兰。”谭迟一指,“肯定没错。”
“别着凉了。”唐甘兰叹气,从脖子上解下围巾,绕到了谭迟脖子上。
围巾上带着唐甘兰的体温,暖烘烘的,还有温柔的牛奶香气。
谭迟吸了一口,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弱了不少。
“唐甘兰。”
“嗯?”
“我难受。”
唐甘兰似乎又叹了口气,把谭迟揽了过来。谭迟整个人窝在了唐甘兰的怀里,身体渐渐松懈下来。
唐甘兰的手掌顺着谭迟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拍。
午夜的气温很低,两个人的呼吸吹出两团白雾,在夜色中缠绕、融合、绽出一朵又一朵的霜花。
司机班的中巴车一辆一辆启动出发,将剧组歪扭七八的醉鬼们载上了回家的路。
火锅店前静了下来,招牌的红灯笼轻轻摇晃,洒下一地绯红色的暧昧。
潮湿冰冷的空气贴着谭迟脸颊擦过,可非但没有降温,反倒让谭迟觉得更热了。
不,不是自己身上变热了,而是身边的人变热了。
拍着后背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揽到了腰上,还微微用力,悄悄收紧。
头顶的呼吸变重了,轻微的酒气中融入了奶香——就像是谭迟小时候喝过的蒙古奶酒,味道很甜,但是后劲十足,只要一碗,就能醉个三天三夜。
谭迟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慢慢耷拉了下去。
一只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唐……甘兰?”谭迟眯着眼睛,觉得眼镜似乎又被红油糊住了,视线里的唐甘兰模模糊糊的,唯独他的眼睛明亮又清晰,像是火焰中的黑曜石,闪着危险又侵略的芒光。
等一下!这个形容词似曾相识!
谭迟后背一麻,醒了。
唐甘兰的脸距离自己居然只剩不到五厘米,灼热的呼吸几乎是沿着唇瓣描绘。
谭迟指节咔吧化手为爪,狠狠捏住了唐甘兰的腮帮子。
唐甘兰的脸顿时变成了嘟嘟嘴:“唔?”
“你想干嘛?”谭迟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牙缝里都在喷火星。
唐甘兰眸光一动,那种危险的光芒倏然消散,又恢复成了澄明的褐色虹膜。他移开了目光,耳朵红了。
谭迟:“……”
“咳咳,我说四位老师,就我剩我这一辆车了,你们到底走不走?”
街对面中巴车的老司机探出脑袋喊了一句。
四位?
谭迟一惊,猛一回头,正好看到言泊宁就站在两米之外,他背着不省人事的秦坚,一双丹凤眼愣是瞪成了杏核眼。
“言、言哥!”唐甘兰蹿出半米远,一张脸在火锅店霓虹灯的映照下,红彤彤的甚是喜庆。
“咳,我什么都没看到……”言泊宁背着秦坚快步走向小巴车。
唐甘兰颠着小碎步跟在言泊宁身后:“言哥,我帮你。”
丫的!
谭迟暗暗翻了个白眼,跟在二人身后爬上车。
车里开着汹涌的空调,还熏着直男审美的汽车香水,可即便如此,也遮不住围巾上的奶香味儿。
谭迟靠在椅背上,觉得十分心烦气躁,将围巾扯下来扔到了旁边,感觉颧骨和额头的位置就像是贴了三个熟鸡蛋,滚烫滚烫的。
谭迟把领口的拉锁拉开一截,脑门贴在了车窗上,清凉的触感总算让心头的燥热退下了几分。
隔壁座位上,唐甘兰安静的诡异,甚至连呼吸都听不到,谭迟抬起眼皮,正好从车窗里看到了唐甘兰的倒影。
他的脑袋也贴在玻璃上,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后脑勺上的头发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抓的,简直和白俊的毛线团发型有一拼。
谭迟压了压额头,闭上了眼睛。
“唔——”后座的秦坚发出一个不太妙的声音,听着像是想吐。
“前面有呕吐袋,别吐车里!”司机大叫。
谭迟猝然睁眼,唐甘兰已经抽出呕吐袋送到了后方:“言哥!”
“秦大师姐没事吧?”谭迟转过身。
一秒的死寂。
后座上,秦坚的头枕着言泊宁的肩膀,蹙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言泊宁微微侧着头,敛目看着秦坚,嘴角含着笑意,眸光温柔如水。那姿势、那气氛、那表情、那眼中的深情,只要不是瞎了,谁都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
言泊宁似乎是感受到了两人的视线,转眸,眨了眨眼:“没事,她喝醉了从来不吐,睡一觉就好。”
唐甘兰:“那就好那就好。”
谭迟:“哦哦哦。”
二人回身,继续安静坐在椅子里,顿了顿,又同时扭头,分别看向窗外。
午夜时分,街上空荡荡一片,昏黄的路灯飞速闪逝,在车窗上刻下层层光痕。
司机似乎觉得车里的气氛太沉闷,连接蓝牙,放了一首歌,是张哲轩的新歌,谭迟前几天才听过,名字就叫《暗恋》。
【树叶绿了,花儿开了,再次见到了你】
【明亮的光芒,像夜空最美的星辰】
【每一次看见,都是最美的心情】
真是一首不合时宜的歌。
谭迟觉得眼睛又困又酸,眼底还有些发烫,估计是酒劲又上来了,不禁将脑门贴上车窗,镜框撞在玻璃上,发出“咔”一声。
隔壁的唐甘兰忽然憋出几个怪声,听起来很像是——哽咽?
谭迟脑门贴着冰凉的车窗滚动,侧目看向隔壁。
然后,她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唐甘兰。
他直挺挺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在大腿上上下下摩擦。
他抿着嘴,红着眼,泪珠顺着下睫毛噼里啪啦落了下来,晶莹剔透,如珠如宝。
在这样一个夜晚,在这样一个时刻,谭迟居然在一只雄性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梨花带雨。
不亏是靠脸吃饭的,连哭都能自带滤镜。
谭迟想着,抽出座位上的围巾,递给了唐甘兰。
唐甘兰却是迅速扭头看向窗外,留给自己一个傲娇的后脑勺,然后递过来一张纸巾。
谭迟:“……”
——嘛?
手机“嗡”一声,跳出消息。
【甜菜】:用纸巾擦。
【金华火腿】:?
【甜菜】:你哭得太丑了!
【金华火腿】:??
谭迟愣愣看着唐甘兰侧过身,摘掉了自己的眼镜,将一张纸巾压在了她的眼皮上。
纸巾湿了,唐甘兰又换了一张,继续压上,掌心的温热透过纸巾渗入眼眶,将冰凉酸痛的感觉一点一点融化了。
原来,自己哭了啊——
谭迟咽了口口水,这才发现,满嘴都是苦咸味儿。
压在眼睛上的手掌良久才离开,唐甘兰又帮自己戴上了眼镜。
他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太难看了,实在不符合他的颜值。
【仰望星空,再次见到你,纵使沧海桑田,也难以忘却——】
歌曲已经唱到高潮,听得人心跳一颤一颤的。
谭迟垂下了眼,慢慢在手机上输入。
【金华火腿】:别哭。
【甜菜】:我没哭!我是练习哭戏!
【金华火腿】:言哥有喜欢的人,是好事。
【甜菜:当然是好事!
【金华火腿】:我们要为言哥高兴。
【甜菜】:我当然高兴!
【金华火腿】:回家我要吃鱼头煲。
【甜菜】:我刚才灵感爆发,想了一道新菜,失恋七味鱼头煲,回去就做给咱们吃。
谭迟笑了,一滴泪珠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五彩斑斓的光圈。
【金华火腿】:嗯。
【甜菜】:别告诉言哥,我们偷偷吃。
【金华火腿】:嗯。
后排座位上,言泊宁看着嗡嗡嗡不停的手机,一脸哭笑不得。
前座两只的对话,每个字都显示在“可甜可咸都好吃”的三人群里。
言泊宁:“……”
喂喂,我全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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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包菜,迟迟,对不起,墨兔叽真的很想笑(捂脸)
30
回到蓟京, 又是一个春天。
杨柳抽出嫩芽,伴着蓟京的春风舞动着摇滚的风姿, 楼下的野猫经过一年的繁衍生息, 数量再创新高,半夜求偶喵喵歌逼近交响乐水准。
《桂花街》第八季在电视剧频道深夜开播, 秀奶奶离世的情节在父母辈观众中掀起了一股不小的眼泪风波, 小偷阿喜也赚了爸爸妈妈们好一波同情心,然而这些,在当今娱乐圈先锋的新媒体上,连一朵水花都没砸出来。
这种老到掉渣的古早虐情大戏,根本不是年轻观众、网友和粉丝群的菜, 他们关注重点仍然是某某女团的新歌是不是抄袭,某某男团代言化妆品的销量是不是再创新高, 某明星和某导演是不是又出轨了,某某流量粉丝是不是又和工作室经纪人撕逼了……
现实生活已经如此苦逼,何必还在虚拟世界受苦受累。每个吃瓜群众都在努力从网络纷繁复杂的信息中寻找的乐趣,麻痹神经, 逃离现实。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似乎没什么不同,但有似乎又有点不同。
谭迟终于存够了稿子, 在梅花网开了新坑, 武侠探案, 冷频, 开坑半个月, 收藏不过300,可以预见到是一个扑街扑到地心的故事。幸亏谭迟还有“宅男”的稿费垫底,一年半载也饿不死,郁闷了两个小时,就继续埋头码字。
唐甘兰终于能接到男八、男九的角色,但仍在温饱线上下挣扎。
“宅男”进入紧张的后期制作,顾奇人间蒸发,大约是忙得昏天暗地。
言泊宁又接了一个警匪网大,远赴云南拍摄,据说天天被蚊子叮得五花八门。秦坚去了横店,再次投入到武术指导的热情中。
前几年的娱乐圈过热后遗症逐步凸显,年初营销号和专家预测的大热剧,无论是大IP改编还是原创剧本,全部扑街,甚至没有一部上7.0分,倒是上映了两部现实题材的电影,取得了不错的票房和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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