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看见瀑布下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红云黑袍,袍角随着瀑布水流砸在河面的冲击力而微微扬起,水花在他的身边溅射开来,却在他身周无形的查克拉护罩之下扭转过冲势,虽站在瀑布下,身上却没有被任何一滴水花溅到。
我抬眼,看见他那张熟悉而诡异的旋涡纹面具。
我与他相隔不过数米,第一次直面感受到他那股迫人的气势,我从忍具包里掏出一枚苦无,架在身前,做了一个预备攻击的姿势,然后听见他说:“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准备迎接此人一番攻击的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若无其事地与我攀谈,我愣了愣。
“现在整个木叶不是应该被那个大家伙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吗。”他轻轻说着,抬眼望向了我身后,我扭头看去,正好看见了外道魔像朝天一声巨吼。
我回过头,望向那个在瀑布下依旧不显得狼狈的面具男阿隐,说:“既然是被别人放出来咬人的狗,自然得找到放狗的人再说。”
他笑了一声:“你说话还是这样的不近人情。”
“说得你好像跟我挺熟的。”我说,“我不记得我有认识过你这样的人。”
“没关系。”他摇摇头,“或许从前我会妒火中烧,但在最炽热的火焰将我焚毁之后,现在一切都没关系了。”
他话音落后,终结之谷只听见水流哗哗冲下的声音,我与面具男阿隐只沉默几秒,便迈开步子,向对方冲去,脚踏在水面上,激起一阵阵水花,打湿了我身上的衣服,我将手中的苦无朝前刺去,而他食指翻飞,结出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印式。
“火遁!豪火球之术!”
我在仓促之间使用水遁包裹住全身,直直从那一阵漫天灼烧过的火焰中钻过,火焰瞬间蒸发了我皮肤上覆盖着的水层,将我衣服的边角烧焦,我甚至闻到了自己好不容易长出来的那点儿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我单膝蹲在水面上,接着手掌与河水的接触,使用水属性查克拉包裹住全身之后,才感觉到那股逼人的灼热感渐渐消退。看来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的实力,仅仅是火遁中常见的B级忍术,便能运用到这种程度。
我慢慢站起身后,转过头,那个人站在水面上,身上整洁如常,跟被火遁烧得十分狼狈的我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我眯了眯眼睛:“看我这样很得意吧,你笑一个看看。”
他发出一声轻笑,然后他脸上的旋涡纹面具忽然发出一声裂开的声音,他的笑声霎时顿住,而我则笑着说:“笑啊,继续笑啊。”
“砰”一声,旋涡纹面具面具从中间裂成两半,自他的脸上掉落,我顺着面具视线往下移,看着那两块木头直直掉进他脚下的水中,缓缓沉入水底,与水底的鹅卵石杂乱地叠在一起。
我缓缓抬起眼帘,看见了他光洁的下巴,与白皙的皮肤。
那是一张属于三十多岁成年人的脸,估计是常年带着面具的原因,皮肤带着些不自然的苍白,五官俊美而略带阴郁,仔细看还能在其中找出斑、带土、佐助等一系列宇智波人的影子,连那头短短的朝天生长得炸毛也与带土如出一辙。除了属于我的右眼之外,他的另一只眼睛,也是一只三勾玉写轮眼。
“你是宇智波……”我愣了愣,然后顿住。
他一边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极为不屑的笑容:“怎么,看见我的脸还是想不起我是谁吗?”他仰起头,望了望天,说,“宇智波生火,你丢掉了一只眼睛之后认不得回家的路,丢掉了两只眼睛之后,就连我都认不得了吗?”
他的话让我如遭雷击,我愣愣地站在南贺川中,忘记操纵查克拉在水面上保持平衡,整个人摔进了水中,他站在水面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两只绯红的写轮眼积压了太多复杂的感情,似乎凭此便能让我在水中溺毙。
“我瞎了,带我回家去吧。”
我的脑中闪现过失去一只眼睛之后那狭窄的视野,宇智波聚居地内那绘有火扇图案的灯笼发出的微弱的光,照出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面颊,他瞥了我一眼开口:“生火姐,你连回家的路都不认得了吗?”
“我说了我瞎了。”
他的表情变得很微妙,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原来宇智波没了眼睛就会变成这样吗……”
“……宇智波的人没了眼睛的话,脑子就会长坑。”
他在我的前面为我带路,少年人的身量还没有撑高,肩背还略显瘦弱,衣服背上的火扇图案与宇智波聚居地内的灯笼重合在一起,灼得我狭窄的视线似乎被热气给映得扭曲。
我看着那个稳稳站在南贺川上的成年男子,如今他拥有极为高大的身材,全身上下无一不显露着极为强大的力量,而这张成熟而英俊的脸,却与当年带我回家的清秀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阿隐……
阿信……
“你是……”我喃喃地说着,“宇智波信。”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面具男阿隐就是宇智波信,当然这个宇智波信不是番外篇的鼬哥脑残粉,而是我在前文杜撰的那个因为家里厕所堵住了而跑出门被砖妹逮住带路的倒霉小哥阿信,他没想到他以后会更倒霉,代替了带土【上辈子真是欠了这对姐弟的。
之前就已经有小可爱猜出来了,太吐艳了,哥哥的底裤都被你们扒了。之前我写的面具男阿真,便是因为真和信的日文读音一样,都是Shin,因为带土的发音是Obito,后来他化名阿飞Tobi,其实都是有些提示的。后来阿葭建议我改成了隐,隐的读音是Insh,跟日文中“隐者”的发音相似,无论是发音还是意义,都比真要合适,所以我改成了阿隐。
第55章 我的痛苦
一阵风吹过,带着一片翠绿欲滴的叶子从他脸颊旁拂过,他微微扬起下巴,眯了眯眼睛,伸手将那片叶子捏在了指尖,他看着我,眼神有些恍惚:“宇智波信啊……好久没有听到从别人口中说出这个名字了,真是令人怀念啊……”
说着,那片叶子在他指间碎成无数片,落入水面,随水而逝。
“你……”我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
他微微一笑,踩着水面走至我的身前,高大的身形遮住了我眼前的光亮,在我身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你问我为什么?”他说,“当然是为了一个完美的世界。”
得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的我自然也就只有无言以对,我慢慢地从水中站起身来,拍去一身的狼狈,抬起了头,对他对视。
如今比起当年,自然是有太多的不同。他高大了许多,从前还需要仰望我的他现在只需要微微低下头,便能用他更加凌厉冷酷的视线凌迟我。
我现在是漩涡尤加利,他是面具男阿隐。
当年我是宇智波生火,他是宇智波信。
在我狭窄的视野之中,他还是一个不及我高,正在渐渐褪去少年人稚气而向成熟迈进的男孩子,从第一次他强迫他为我带路起,每次或者在家,或是在宇智波聚居地碰见,他总是一开始目光微微闪躲,随后又挺起胸脯扬起下巴,用鼻孔跟我的视线平行,然后喊一声“生火姐”。我觉得他用鼻孔看人的样子既欠打又说不出的好笑,所以每天见他都会给他一记老拳,而他将这个拳头照单全收,然后“哼”了一声撒丫子就跑。
我一直觉得他跟一般的宇智波中二少年没什么不同,也许是因为在我第一次来到那个陌生的宇智波聚居地时,是他带着我在绘满了火扇纹的地方找到了一条路,所以我在日后与他的相处中,也极为随意,对待他就像对待带土一样的不客气。
我原本也是以为经过我的熏陶的宇智波人至少是不会太二得厉害的,至少连带土都已经成为了第五代火影。
而宇智波信,成为了阿隐,代替了原本的带土,成为了斑在死后操纵忍界的棋子。这样的变化,竟让我生出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呼出一口浊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这个世界哪儿不美好了,还需要你来改变?”
他笑着反问我:“哪儿美好了?”
我正要说话,他却猛地截断我:“平民畏惧忍者,忍者受控于大名,大名猜忌忍者,忍者头目之间互相倾轧,活在中间的人永远都痛苦不堪。宇智波生火,你不也被战争夺去了一只眼睛吗,包括现在的漩涡尤加利,不是也因战争流离失所吗?”
“可是至少我参与战争并不是为了掠夺,而是为了战争之后的和平。”我说,“你因为利益不均而引发战争,那就强者为尊,你不服,我用拳头揍到你服。”
他嗤笑一声,朝我走近几步,一双绯红的写轮眼直直盯着我:“那死掉的人呢?每一个人都能像你这样若干年后还能卷土重来吗?”
他的话我无法反驳,只能移开视线不去看他那双装满了无数复杂感情的眼睛。
“你太任性了,生火姐。”他说,似乎还叹了一口气,“你可以作为宇智波生火在别人的生命中存在,也可以作为漩涡尤加利去窥探这个你曾经存在过的世界,那些经历过你的人就如同你手中的小说中的人物,你可以去同情他们,却无法真正融入他们。所以你可跟我说这个世界很美好,因为你没有负担,没有不安,没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