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拿个盆子给你。”
“不要,我自己去卫生间。”成栎咬牙支起身体,虽然呕吐物普遍认为不具有传染性,但还是要留神,他跌跌撞撞去卫生间,“砰!”的一声把靓靓关在门口,“你别进来了,太脏了。”
然后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靓靓在卫生间门口转来转去,她去包里拿了药品说明书,摊开了跟被单一样的大,一条条仔细的读,常见药物不良反应,妈啊,发烧、呕吐,腹泻,肝功能异常等等,这几乎全中了。
“成栎,成栎!你怎么样了。”卫生间里的声音稍歇,靓靓轻声敲了敲门,迟疑的问:“你还好吗?”
“还好,还活着。”成栎满头冷汗,是扶着墙出来的,出来的时候,靓靓看成栎已经清理了卫生间,靓靓觉得心里发酸:“你放着给我弄吧,呕吐物没传染性的。”
成栎扯了下嘴角:“好的。”
靓靓去给成栎倒水,让他喝两口,然后去自己屋拧了毛巾,盖在他的额头,靓靓摸了一下成栎的肩膀,汗水粘嗒嗒的,她又回去拿了条毛巾:“把T恤脱了,我给你擦一下。”
“没事,等等就干了。”
“等等你要烧熟了!”靓靓有点急,这都烧成这样了:“又没想怎么你,你少不了一块肉。”她拿了条毛巾,也不管他了,撩起他衣服就擦汗,她言语有些冲,但动作很轻,生怕把他擦破皮了一样。如果不是场面有些尴尬,成栎是真的想笑,想笑之余心里又有点心酸,当医生久了,久到都忘记了自己生病是什么感觉了,真糟糕。
靓靓用温水给他擦好身,摸了摸毯子有点潮气,回房间把自己盖的那条换给他,看他神色疲倦,又拿了耳温枪量了量他的体温,似乎是消停下来了,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睡吧,不舒服叫我。”
成栎无声点了点头。
靓靓早班,早起了半个小时,下楼给成栎买了白粥酱菜和蛋饼当早饭,又弄了两个白煮鸡蛋泡在冷水里方便剥壳,发烧的人需要补充水份和蛋白质,吃点清淡的食物,她出门的时候,成栎房间还没动静,靓靓留了字条,轻手轻脚的走了。
靓靓上班的时候,抽了空去找感染科的邱主任,向她说起成栎昨晚的情况,邱主任说:“都是正常的。这种药的不良反应很严重,但是也只能忍着,正常护理就可以,体温上来了就降温,恶心呕吐就别忍着,饮食清淡易消化,只要他能吃能睡就没问题,还是建议多休息。”
靓靓发微信给成栎,也不敢打电话,怕吵着他睡觉,只说:想吃什么喊我,我去买,若急事找不到我就打护士站电话。
靓靓中午休息的时候,赶着回了家一趟,成栎见到她奇怪的问:“你下午没上班?”靓靓回答:“上的,中午有一会儿空挡,你……还好吧?”
成栎说:“没事,我午饭也吃了,不用管我。”
“你自己做的?”
“随便叫了点外卖。”
靓靓站在门口看着成栎,他就半靠在沙发上,精气神不太好,半眯着眼,脸白的近乎透明,胡萝卜趴在他肚子上,像毯子一样四脚摊开给他肚子保暖。靓靓走过去,摸了摸成栎的额头,“成栎,进去睡会吧。”还是烧着,靓靓皱眉,心里也没数,这低烧如果不是药物副作用的话,难道是病毒在体内和免疫细胞做抗争?
哎,她工作这么几年,真也从来也没碰到过这种事情,知识不够用啊,她不安的抬头瞄了下成栎,他还是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这……知识够用的人又不敢问。
“靓靓,你中午不要赶来赶去了。”成栎听到靓靓关门出去的声音,提起精神来喊了一句:“真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病毒是包膜和蛋白质构成的微小囊状物。囊体里有一条或多条DNA或RNA链,DNA和RNA是长形分子,包含病毒复制所需的软件程序。有些生物学家将病毒列为“生命体”,因为从严格意义上说,病毒不能算是“活着”。病毒非生非死,它的“活着”很难定义;病毒存在于生命与非生命的边界之上。若是处于细胞外,病毒只是存在而已,什么也不会发生。它们是死的,甚至能结成晶体。血液或□□内的病毒粒子或许看起来是死的,但粒子只是在等待机会而已。它们的表面有黏性。要是细胞凑巧经过,碰到病毒,病毒的黏性与细胞的黏性能够匹配上,病毒就会附着在细胞上。细胞感觉到病毒的附着,会包裹住病毒,将它拉入内部。一旦病毒进入细胞,就变成了特洛伊木马。它活跃起来,开始复制。病毒就像寄生虫。它无法自己生存,只能在细胞内进行复制,利用的是细胞的物质和运行机制。所有生物的细胞内都携带有病毒,甚至真菌和细菌也不例外,有时候还会被病毒摧毁。简而言之,疾病也有自己的疾病。病毒在细胞体内自我复制,直到细胞被病毒塞满和撑破,于是病毒涌出破裂的细胞。病毒也会穿透细胞壁出芽,就像龙头渗出的水滴:一滴、两滴、三滴,复制、复制、复制、复制——艾滋病病毒就是这么复制的。
摘自《血疫》
[美] 理查德·普雷斯顿
我在kindle上读看的,kindle全文3447页,这些文字是717-718页
第021章
医院后面穿过两条街有一个大菜市场,靓靓以前从来没来过,今天四点中班下后,她特地跟着同科室的林姐来买菜。林姐是个厨艺高超的中年妇女,有一个读小学六年级的挑食的女娃以及和娃同样挑剔吃食的老公,经年累月的磨练出一身好厨艺。
她下午打电话给自己妈妈,问成栎喜欢吃什么?何娟萍说:“从小到大也没见他挑食,除了不吃五花肉以外,哦对了,他最喜欢吃糯米饭和馄饨。”
“妈,糯米饭和馄饨那是主食。菜呢?”
“你自己不会问他啊。”何娟萍奇怪:“哎你这是怎么回事,突然问起他喜欢吃什么?做错事要道歉请吃饭?”
真不愧是亲妈,一想就是闺女做错事。
林姐问她:“靓靓,我从来没见过你买菜,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死党这两天感冒发烧,单身女人好可怜,没人做吃的,我做点吃的给她送过去。”她随口胡诌:“也不知道该买啥。”好苦恼。
菜市场闹哄哄的,下午这个点,正是闹市,一眼望去,多的是家庭主妇主夫们在买菜,林姐说:“你这摸不着北的样子,跟着我买呗,我买啥你也买啥。”
靓靓连连说好。
先去肉铺,老板白围裙系在腰间,膀大腰圆,拿着一把剁骨刀立在案板后面,一排整只的猪蹄挂在身后微微晃动,猪心猪肝猪肺在塑料盆里一字排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老板油腻腻的胖手指着不锈钢板上的猪肉,看到林姐笑的像个小可爱,显然是熟客:“这么早下班?今天腿肉特别好,炒肉片还是做卤肉都行。”
“给我来两斤。”林姐对靓靓说:“你也来一斤吧,加香菇做成肉末,吃面条或者米饭放两勺,我家娃能吃下一大碗。”
再去海鲜摊子,买了半斤对虾,两条鲳鱼,林姐说起烧菜滔滔不绝:“对虾你拿盐水过一下,看到壳变红了就可以捞上来了。鲳鱼糖醋、红烧、清蒸都行,铁锅烧热,放点姜片和葱白爆香,背上划几刀顺锅溜下,单面煎香后再放糖、陈醋和酱油,热水过鱼面,大火烧开转小火,五六分钟后看着锅里酱汁变浓稠了,放点葱就好起锅啦,趁热吃。”
“你们小年轻啊,不要老去超市,超市的菜哪里有菜市场新鲜?”林姐倚老卖老趁机埋汰了几句。
靓靓机械性的“嗯嗯嗯”点头,对林姐说的烧菜步骤一脸懵逼。
林姐看她呆滞的神情:“我回头给你传个视频,你多看几次照着做就好,这些没难度啊。没难度!”她特别夸张的强调“没难度”这三个字,靓靓在心里表示不敢苟同。
林姐叫她多买点水果和蔬菜,放冰箱里屯着,“不用天天来菜场,我们在急诊室干活,好也好的,一个夜班下还有二天休息。可以在家好好带娃。”
可是,林姐,一个夜班下来人命也要去半条的好不?
菜场口的有一家包子铺,不少人在排队,靓靓踮起脚尖看,土黄色的竹制蒸笼架的比店家人还要高,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林姐指着:“这家包子铺是方圆几公里最好吃的包子,面发的好,馅料足,咬下去……呃,说的我都饿了,走走走,多买几个带回家,吃不了冷冻放冰箱,拿出来蒸一下就是早餐。”
靓靓拎了几个大塑料袋回家,把东西先搁厨房,洗了手换了衣服出来,这是工作后养成的习惯,回来洗手洗头洗澡,衣服挂阳台晾着,别把病毒细菌带回家,靓靓把自己整理妥当出来,整个屋子还是静悄悄的,胡萝卜见到她,轻轻的“喵”了一声,翘着尾巴钻进了成栎的房间,靓靓跟了进去,见成栎半靠在床上睡着了,一副病娇美男的模样,腰下盖着薄毯子,几绺头发挂在额头,眼睛微微合着,白皮肤衬得眼卧蚕的黑眼圈特别浓,靓靓凑近听他的呼吸细微均匀,成栎一只手挂在床沿,一只手压着肚子上的书,“看什么呢?”靓靓瞟了一眼,是她买的《明朝的那些事儿》,“你也会看这种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