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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言说的秘密 完结+番外 (谢楼南)


  程惜沉默了一阵,看着他摇了摇头:“修言,你不是优柔寡断,你只是太温柔了。”
  他“呵”得笑了声:“毫无原则的温柔吗?那只是软弱而已。也许像哥哥那样,强大又理智的温柔,才是真正的温柔。”
  程惜还是摇头:“修言,你和肃大哥是不同的人,但是你也很好……你是我最喜欢的样子。”
  他看着她弯了唇角:“你是在哄我?”
  程惜抱着他去吻他的唇:“哄你也有,发自肺腑也有,你不知道情人眼中出西施吗?在我眼里,你不但最好看,还最可爱。”
  他还是弯着唇角挑眉:“比我哥哥还好看?”
  程惜简直想现在就把他扒光了就地正法,看他还是不是随时随地吃自己亲哥哥的飞醋:“你别逼我在医院里就干出点什么来,我已经忍很久了,早就忍不住了。”
  他弯了眼角轻声笑了出来,那样子看起来相当得意:“逗你也还挺好玩的……”
  程惜恨他恨得牙痒痒,但是面对这么个笑起来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也还是没了脾气,她只能把他抱紧了,免得他突然又要丢了。
  程惜还是被他绕来绕去绕到忽略了什么事,比如在他18岁生日那天发生的事。
  在她的记忆里,这些事是比那一年的夏令营更加模糊的,毕竟她并不是这场混乱的主角,她也只不过是在那个雨夜里,举手之劳地帮助了一个路人而已。
  但那在肃修言的记忆中,却是足以改变一生的一天。
  那是他自己的成人礼派对,曲嫣请了许多名流权贵,找了专业的派对策划,办得非常隆重盛大。
  他的生日在夏天,他记得那时派对现场都被白色的玫瑰花填满,空气中到处都是馥郁甜腻的玫瑰花香。
  他处在典礼旋涡的中心,却有些百无聊赖地想,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把现场主题搞得这么浪漫,他又不是什么小公主,需要被玫瑰花簇拥。
  他曾经有一些空闲站在阳台上,看到了在楼下人群里站着的程惜。
  那时她才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没有成年不能喝酒,所以她拿着一杯果汁,很无聊地偶尔喝上几口。
  她穿着一身像是校服一样的,简单的白衬衫和蓝裙子,看上去跟这些衣香鬓影的宾客们格格不入,但她却没有任何的自惭形秽或者局促。
  她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一个局外人般看着这一切,就好像在她面前的是这样奢靡华丽的派对也好,是街边熙熙攘攘的夜宵摊也好,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看着她的样子,竟然有些羡慕,因为她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喜好,自由地选择跟什么人交往。
  但除了羡慕之外,他也没有了更多的想法。
  那时的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童年的玩伴,她既然已经忘记了他,那么他也不再想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接着他就被父亲叫走了,父亲依然神色严肃,带着他将他介绍给公司的董事们,他注意到他们中有一个人,看着他的目光总让他不舒服。
  他本来也没有去多想,但是随着派对进行到夜里,阴晴不定的夏日突然降下了暴雨,将原本在庭院中纵情享乐的宾客们都赶到了屋里。
  原本不算拥挤的室内也突然多了很多人,母亲和父亲张罗着招呼客人们坐下休息,又让佣人准备毛巾和热水。
  他看到特地从国外赶回来参加派对的二叔站在父亲身边,他们说了几句话,父亲还看了自己一眼。
  然后二叔就径直走了过来,微笑着递给他一个毛巾和一杯热水:“修言,有个叔叔喝多了,还淋了雨,你去书房照顾一下他。”
  他接过来毛巾答应了一声,又看了看父亲,父亲远远地看着他,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转身向走廊尽头的书房走去,他记得很清楚,那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暴雨夹杂着闪电,偶尔照出嶙峋的书架和家具。
  他想要抬手开灯,却听到有个人□□着说:“别开,头疼。”
  那是个成年男性的声音,他听出来是从沙发上发出的,就走过去借着门口漏进来的昏暗灯光把毛巾递给他,开口说:“叔叔,爸爸让我来给您送毛巾。”
  就在他伸出手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拉住了,猝不及防下他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就被人紧紧搂住。
  那个人的声音模糊:“肃先生真是说到做到,这就把你给我送来了。”
  他浑身僵硬,电石火光间想到了自己进来前父亲的目光,爸爸真的知道这个叔叔想对他做什么吗?
  那人不安分的手向他衬衫下的肌肤上滑去,他一个肘击打中对方的肋骨,又奋力推开他挣脱出去。
  他这几年一直在练习防身术,刚才不过是没想到有人胆子竟然大到在肃家对他动手,才会猝不及防被偷袭。
  他又一个猛击将手里装满了热水的瓷杯直接打碎在那人头上,因为肾上腺飙升下动作太大,还撞到了一旁的古董架。
  红木架子和名贵的古董瓷器倒下摔碎,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这里传出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面的人。
  房间的灯很快被打开了,他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精心保养,样子还颇有几分儒雅风范的中年男人,他整张脸都是红的,显然醉得不轻,正捂着渗血的额头茫然地看过来。
  父亲很快在人群后出现,他瞥了一眼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让你拿个毛巾给你周叔叔,你都做了什么?”
  他这也才记起这位周叔叔,父亲刚才曾经介绍给他过,说他叫周邢,周家是肃家的世交,从爷爷那辈开始就一起打拼,现在这位叔叔也是神越的董事。
  哪怕他打破了周邢的头,但或许是顾及到今天是他的生日,父亲说话的语气跟平时比起来已经算是和蔼,但他却以为那意味着心虚。
  他愣了一下后,强忍着怒火说:“爸爸只是想让我拿毛巾来吗?”
  也许是他在宾客面前的顶撞,让父亲失了面子,也许是世交之友在肃家被自己儿子打破了头,让他很难跟宾客交待,父亲的脸色更加冷了下来:“你怎么冲撞你周叔叔了?快给他道歉!”
  他看着父亲严厉的神色,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了种极端荒谬的不真实感。
  他知道父亲一直不喜欢自己,也不看重自己,但他竟然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就这样断定是自己的错。
  至于周邢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他不敢细想,更不敢追问……如果父亲真的觉得把他送给自己的朋友玩闹一下不算什么大事的话,那他该怎么办?
  他刚刚成年,是个男人了,难道还能像小姑娘一样哭着说不行?
  他心中一团乱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甚至出现了一团团白光。
  他猛地推开面前的父亲,大步冲出人群,向门外下着暴雨的夜幕中跑去。
  他能听到身后父亲在愤怒地喊他的名字,也听到了母亲的惊呼和哥哥的呼喊。
  但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冲进了密集的雨幕里,赶在所有人追上他之前,跑出了肃家。
  他跑得非常快,他只想把所有人的人和事都远远地甩到身后去,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那些人的脸。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之后,才精疲力竭地在空旷的僻静街道里停下脚步。
  这是一条路灯都坏掉了的狭窄山路,两旁是老旧的居民住宅,错落着依山而建,显得很局促。
  这些人的楼下或许连一个可以活动的场地都很小,但每一盏亮着灯的窗户后面,都会有一个安全又温暖的空间。
  能够放下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有父母,有孩子,会有他们爱着,也爱着他们的人。
  他在一个布满了铁锈的公交站牌下席地坐了下来,他已经有些累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哪里。
  如果可能的话,也许他可以远远地离开,找一个没人再认识他的地方,一个人活下去。
  没有身份和学历,他只能去卖苦力吧。不过那也好,他可以靠双手来养活自己,也可以不再去回应任何人的期待,或者祈求任何人的肯定。
  他在大雨中迷糊地坐在路边的马路台阶上,看到陡坡上方正开来一辆老旧的公交车,昏黄的车灯冲破了雨夜。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站了起来,想要走到那片黄色的灯光下。
  在他即将踏出最后一步的前一刻,有个人从后面拉住他将他拽了回来,她的声音里有些惊魂未定:“你干什么?下这么大雨,司机要是刹不住车你就要被撞了。”
  老旧的公交车要在这样下雨的陡坡上刹住确实很难,车头冲过来他们站立的位置,在车尾处才勉强刹住。
  公交车的门打开了,司机在等着他们上车,他认得那个声音,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接着她的话就确认了他的疑惑:“我家就在对面小区,你要上车的话赶紧去吧。”
  她边说还边借着公交车上漏下来的灯光打量他:“你没带伞吗?怎么一个人大晚上跑到这里来?”
  也许是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他在她的目光看过来时下意识地侧过头,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也帮他遮挡了部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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