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喝了一大口水,举起袖子胡乱的擦了一下脸,问道:
“簸翁,你再给我们说说,这个所谓的蛊母,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簸翁举着他的锡制酒壶,轻轻的抿一口,黑黑的脸皱起来:
“要说这个东西,其实我也没有真的见过。高木人比较特别,平时很少和别的族打交道,但是他们过段时间,就会出来掳人,掳人的法子,就是用一种邪蛊。”
“我听别的寨子的老人说,要是中了他们的邪蛊,就会稀里糊涂的自己到他们的寨子里去,再也不出来;要是没去成他们寨子的,就会莫名其妙的死在半道上了。这种蛊虫比一般的都厉害,所以才叫蛊母。”
簸翁说完,叶铭阳“忽”的从地上站起来,默默的把所有行李都背上。
铃铛叹了一声,收好水壶,说:“簸翁,走吧,过河。”
小河并不深。
大家撸起裤管入河,水就到膝盖那儿,很清凉。
但水里的石头上都长着厚厚的青苔,要小心行走。
众人正都小心翼翼的走着,却听见“吱吱”几声。
叶铭阳抬头一看,横跨小河上的一根藤曼上,正晃悠悠行走着一只大猴子,大猴子的肚子上还挂着一只小猴子。
本来这是丛林中常见的事,但是叶铭阳忽然就喊了起来:“霜霜的东西!霜霜的头绳!”
铃铛抬头:“什么?”
“你看,那个小猴子手里拿的,是霜霜的东西,霜霜扎头发的!”
铃铛定睛一看,果然,小猴子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东西,在它的黑毛里面特别的显眼。
但这么一喊,猴子们警觉起来,快速的爬过藤蔓。
叶铭阳急了,“哗哗”的淌水过去,想去追。
但溪流湿滑,他一个不慎,坐倒在了河里。
两个士兵赶紧去帮忙,把他从溪流里面拉了上来。
叶铭阳大半身都湿了,却不管不顾的又去追。
哪里追得上?
猴子们一下子就窜到了别的树上,荡着去了。
叶铭阳站在河岸边,抬着头,怅然的看着猴子们的身影,一语不发。
铃铛几人也淌了过来,簸翁四处看看,开始寻找林霜霜的踪迹。
很快,他低呼起来:“发现高木人!”
所有人围过去看。
只见簸翁随手摘了一张树叶,包裹住手,探身在河岸边的草丛里,捡起一支土箭。
他指着土箭的箭尾说:“这种箭,就是高木人的做法,还有,他们的箭头,都有毒,射中的话,几天都动弹不了的,任人宰割。”
铃铛的目光立刻转向叶铭阳。
叶铭阳脸都青了,嘴角紧紧绷着,不说话。
铃铛撞撞簸翁:“咳咳咳,簸翁,先别说了,那,发现我朋友的踪迹了吗?”
簸翁小心的放下箭,开始四处查看。
最后,他站在离河五米远、比较干燥的一堆枯叶间说:“没有了。踪迹到这里为止。其他都是高木人的脚印了,唔……三个!三个高木人!”
叶铭阳看着他,用一种无法形容的郁闷恼怒目光看着他。
最终,叶铭阳无奈的移开目光,仰头长啸:“啊…………霜,你在哪儿!”
树林里,“扑棱棱”的,惊起无数的鸟雀,树叶“簌簌”的落下来,像雪花一般。
铃铛深呼吸,和簸翁说:“那,追踪这三个高木人!”
簸翁那古铜色的脸很不好看起来,但他没有说什么,就在附近开始走动。
所有人都跟着他。
走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到了一处比较密的林地。
这里的气氛比所有的林地都要安静,空气也比之前要更加的湿涩几分。
抬头看,阳光已经很稀疏了,四周有些阴暗。
四处可见巨大的树林,和粗壮如手臂般的藤曼,郁郁缠绕,不见尽头。
簸翁顿下脚步,回头严肃的和铃铛说:“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前面就是高木人的地盘了。”
铃铛没强求,只说:“簸翁,那,你给我们指条路吧,我们该从哪儿进去,要注意什么?”
簸翁摇头:“没有路了。三个高木人的踪迹到这儿就没有了,他们是游荡山林的人,肯定有特别的路走。我也不知道要让你们注意什么,你们看,这儿过去两座山,就是yue南,往另一边翻过四五座山,就是o挝,高木人就是在这些地方的,我能让你们注意什么呢?”
簸翁望望太阳的方向,大概的指点了几下山林,又说:
“高木人呢,早些年被傣人和哈妮人奴役得厉害,而我们描描和傣人哈妮人都好,所以他们连我们描描都是痛恨的,一旦看见我们,都是直接射箭,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在山林大着哩,大家都有各自的地盘,平时我们是不会碰见的,我跟了这么久,并没有发现他们有掳到我们寨子的人,那如果我主动找上门,就是我的不是了,我真的不能去呢!”
第694章 要急疯了
听着簸翁的话,铃铛沉默了。
最终,铃铛挥挥手,让兵士把矮脚马牵过来,说:
“那好吧,簸翁,这些东西,就是我答应你的物资,马你还是留给我们吧,要是我们能找到人,应该还用得着的。”
簸翁点着头,把马上的物资往自己身上背,都是些描寨比较缺乏的盐巴,米粉,常用药物、茶叶什么的。
等到他全部背好,要走了,他才看看叶铭阳,低声说:“年轻人,不要太过坚持,山林是有神灵保佑的,能安眠在山林是好的……”
叶铭阳胸口起伏着,对簸翁大吼:“住口!不会的!不可能的!你胡说,你走,走!”
铃铛赶紧过来,推着簸翁,送了一小段路,小声说:“簸翁,对不住,请理解他的心情。”
簸翁摇着头,也小声的说:
“唉,我知道,我不怪他。但是你心里要有数,高木人排斥异族,落去他们手里的人,我从来没有听过有放出来的,我这也是好心提醒他,不能和山林犯倔的啊,山林这么大,要是认死理,会害大家都走不出去的。”
这话……
唉!虽说是好意,但是也太动摇人心了。
铃铛脸色也不好看了,和簸翁挥挥手,转身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叶铭阳正在林木间四处扒拉了看。
这一路过来,他也学会了不少观察行人和动物踪迹的方法。
但显然,是徒劳的,簸翁都没看出什么来,叶铭阳显然也没有新的发现。
这使他疯狂。
他不管不顾的举起一根树棍,敲打着树木藤曼,卷得枝叶到处都是。
铃铛没出声。
她理解。
她只是站得笔直,开始默默的用自己的异能,扫描这个区域。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一定是有特别的通道,或山石,或地洞,或树顶,一定有,一定有!
很快,铃铛手一抬,说:“魔星,别发疯了,我应该找到地方了!”
叶铭阳立刻停了手,举着木棍过来了:“哪儿?在哪儿?要是这些人伤了锦鲤,我要他们偿命!”
铃铛脸一撇,年轻的脸十分严肃,说:
“魔星,我不得不批评你,虽然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一定要冷静。你要是不冷静,只会让我们都陷入绝境。簸翁虽然说的残酷,但丛林就是这样的。你必须听我的指挥,你要知道,和这儿隔着一座山的话,就是哲阴山前线了,那儿还有不少雷区,如果我们和这些人正面交锋起来,万一分散或者迷失方向,进入雷区,那不是开玩笑的!”
叶铭阳看着她,眼睛血红,喉头滚了几下,最终只能出声:“是!”
铃铛又说:“你看看这天,再有一个小时,一定是彻底黑了,我们今晚怎么也回不去了。所以,我们得先休整十分钟,不管吃得下吃不下,都必须饮食,然后,全面进入戒备状态。现在,全员听我命令,坐下,休整!”
大家都坐下了。
铃铛努力的啃着一个冷馒头,悄悄的看叶铭阳。
这男人一口馒头放在嘴里,咬了好几下,却不咽下去,侧脸看起,要多艰难,就有多艰难。
唉!
铃铛别开眼,看向远处。
阳光已经在树顶消失,只有淡淡天光在头顶。
此时的丛林天空,是灰红色的,如火光熄灭前的灰红色。
铃铛把最后一口冷馒头塞进嘴里,便从地上跳起来,走到前方十米处的一颗大树下。
这是一颗巨大的榕树,不但有着巨大的树冠和躯干,树身上还依附着别的树种和各种蕨类植物,更有无数的藤曼攀扯着它,把它的身体裹得越发巨大,像是一米巨大的墙,平面来看,足有五米宽。
不仅如此,巨树的旁边还长着许多的植物,使这面墙延申得更宽,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铃铛从地下捡起一根木棍,小心翼翼的挑起一些藤曼,下面什么都没有。
她又挑起一些,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不死心的把木棍往里捅了捅,嘴角扯起一点自信的笑。
她开始喊人:“有情况!赵家宝,夏国栋,机木仓正面掩护,魔星,侧面进攻。并没有人,但是要小心可能的机关和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