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之雀 (宠袂)

　　“……”奚雀珂差点被粥噎住，弱弱说：“幸好我昨天请假了。”真是无意间摆脱了一场是非。
　　“然后那帖子被删了。”
　　“……”
　　“哦。”
　　喝完粥，奚雀珂自己上论坛看了看，果然搜不到那帖子了。
　　说不出什么心情，大概就是有些复杂，同时禁不住在心里感叹：有背景、有人保护的大小姐果然是很幸福的。所有的骄横不是空穴来风，都源于心里的那份底气，来源于家人毫无保留的偏袒。
　　论坛上，对安宣的议论也从明目张胆变成了暗戳戳。
　　部分人说：[某位大小姐真是好玻璃心呐！论坛上谁没被议论过？被夸的时候装不知道，一副盛世白莲样，结果一被骂就哭哭啼啼的，和那些爱告小状的小人有什么区别？之前还不信，现在觉得吧，某人真的是很绿茶欸。]
　　下面的人开玩笑：[楼主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哪敢说这种话呀？小心被请去校长室喝茶。/狗头]
　　[你们号没了。/狗头/狗头]
　　但也有人说：[你们要不要这么阴暗？被骂就活该受着么？一群躲在屏幕后面的的家伙，我敢直接说人名，你们敢么？——安宣学姐做得对！]
　　……
　　放下手机，叹一口气，苏野已经结完账。奚雀珂起身，随他离开粥店。
　　再次被室外的冷空气包裹，她拉上羽绒服拉链，搓了搓手。
　　上车后，行驶了一段路，她慢慢问苏野：“你希望我参加这次走秀吗？”
　　沉默了一会儿，苏野答：“讲实话，对于你来说，在参加选秀之前，这样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并不好。”
　　“嗯……”奚雀珂手指摩挲着安全带，琢磨着这句话。
　　也就是说，届时她参加选秀，一定会被扒个底朝天。那些所谓的黑历史是抹不去的，但她有心理准备，也坦然，因为都是假的，苏野对于这方面的处理似乎也很有把握。唯独成为Amaris的《Charm》首席模特、时装秀开场模特这两件事，这样的资源好到令人惊异，届时曝光出去可能会受到吹捧，但与此同时，备受金主青睐、后台不一般的事也昭然若揭，容易被媒体大做文章，有驳好感，所以苏野不太愿意是情理之中的。
　　而他当初为什么会让她上《Charm》，似乎只是因为她一句玩笑……
　　他应该也知道，她心里是很喜欢这些机会的吧。
　　思绪回到最初，默了片刻，奚雀珂缓缓问：“所以，你很希望高嘉曈成为这次Amaris秀展的唯一受邀明星吗？”
　　奚雀珂看向苏野，带着试探，看他眉头微皱了一下，忽然有些后悔。
　　他又不是傻子。
　　此时，车已经驶入她所住的小区。他猛一打方向盘，暂且将车停一边，车轮摩擦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谁又跟你说什么了？”苏野干脆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奚雀珂有点懵，后悔更深一层，明白自己刚才的话确实很越线：“不是……”
　　话未说完，苏野探过身来，捏着她小脸，挨得很近很近地盯着她看，却笑出来：“雀雀，我发现一段时间不相处，你好像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怎么，问来问去，你走不了这场秀也不对，走了这场秀也不对，问题都在我身上了，是么？”
　　看那张精致的脸近在眼前，熟悉的气息漫过来。苏野微微歪着脑袋，深深的黑色眼眸里满是玩味，奚雀珂于是更心虚几分，从唇间往外挤字，气若游丝道——“不、是……”
　　就这么对视了好久，暧昧得发热。苏野终于正回身子，扣上安全带，将车继续开到她所住的公寓楼下。
　　她暗舒一口气。
　　“你别多想。”奚雀珂看他好像有些气郁，忍着笑，握了握他的手，准备下车，苏野头没偏，跟她说：“拿走。”
　　车前面，依旧是Doveni的袋子，里面是Doveni的小甜点——又是这个牌子。
　　奚雀珂已经习惯了，长长地“嗯”一声，提了袋子：“谢谢老板。”
　　就要合车门，听他问：“不邀请我去你家？”
　　奚雀珂手僵住，整个人也僵住，懵懵地看向车里。
　　驾驶位上，苏野依旧直视前方，好像没说过那句话，但她确实听到了。
　　就在她怔愣时，苏野似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又笑了：“早点回吧，以后再说。”
　　“……喔。”
　　进电梯了，却又滞住——等等，什么叫“以后再说”？
　　*
　　周三的时候，奚雀珂回归学校生活，这个月的最后两天恰逢周末，月考便提前了，正是明天与后天。她还攒了两天的学习任务没完成，简直焦头烂额。
　　安宣与“社会二姐妹”的争端已然平息，只剩一点尾巴，可以从身边人茶余饭后的谈论中捕捉到些。
　　看似一场大战，实际还是安宣为赢家。奚雀珂听旁人说，樊莎与吴娢华家只是很有钱而已，俗称“暴发户”，若论关系，那和安家在北城中的地位是没法比的。
　　所以帖子被删了，两位祖宗和两祖宗家都闹不起来，只能哑巴吃黄连。尽管风评受些影响，安宣依旧是学校里风风光光的留学部学姐。
　　与此同时，#Amaris至臻少女系列#登上微博热搜，#高嘉瞳Amaris#的热搜则在更上方。奚雀珂很佩服广大晟铭学子在筹备月考的同时，还能从热搜照片里扒出开场模特是她这件事来，在论坛里讨论得热热烈烈。
　　[两个人都好美啊，各有各的美，我大晟铭真是人才辈出，我都想好以后怎么去吹牛了~两位一定要大红大紫啊！！]
　　[感觉XQK比GJT更高级更惊艳些……个人观点，不喜勿喷。]
　　[呵呵，一个是模特，一个是观秀明星，层次一下就拉开了好么，有的比？？]
　　[这位朋友，你是看不起模特还是看不起明星啊？感觉是前者，所以请问，娱乐圈比时尚圈高贵还是怎么？XQK坐台下照样惊艳，我就问问你，你们家那位上台了能不能撑得起？？]
　　[勿比勿cue，抱走瞳瞳，瞳瞳不约。]
　　[有病吧，这里是学校论坛，能不能别把饭圈那套搞过来？吐了。]
　　……
　　而这天晚上，奚雀珂在朋友圈里看见一条疑似仅对她可见的朋友圈，来自安宣——[轮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呕呕呕，好恐怖


第28章 笼中之雀
　　这是什么惊悚行为。
　　本来看学校论坛觉得好笑, 考试的压力也减轻些, 谁知忽然看见安宣这一骚操作, 大半夜一个人躺公寓床上, 奚雀珂差点被当场送走。
　　越来越瘆得慌, 奚雀珂截个图，但又不想太绿茶, 于是把安宣的头像和备注都涂掉了，发给苏野：[朋友圈看到的, 好像仅对我可见。]
　　[你怎么看.jpg]
　　倒也不是寻求安慰, 不然她大可找朋友。主要是, 她和安宣哪有什么共同好友, 除了苏野。她觉得看他反应就能清楚, 这令人匪夷所思的朋友圈到底是不是仅对她可见了。
　　没等到回复，却等来一个语音通话申请。
　　奚雀珂接电话似地接起，手机贴耳边，刚一声“喂”，苏野极了解她：“把耳机连上。”
　　顿了顿, 奚雀珂照做。
　　耳机里, 他声音低沉微哑，以致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睡着，结果被自己给吵醒了。他说：“别挂，就这么睡吧。你晚上要是有个三七二十一，爸爸给你报警。”说到最后，语气里多了几分笑意。
　　“……”
　　竟然有闲心开玩笑。
　　但没得到想要的信息, 也不好再问。
　　不过转念一想，依这反应……苏野应该是没看见安宣那条朋友圈？所以，真的是仅对她可见么。
　　锁了屏，把手机放枕边，扯了扯被子，躺好。和苏野通着电话，确实不再那么害怕了，但还是有些赌气，她说：“要是你半夜打呼噜吵醒我怎么办，我明天还要考试的。”
　　他声音沉下去许多：“我打吗？”
　　“……不打。”
　　又听他笑。
　　这声笑，奚雀珂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都睡过多少次了，打不打呼噜还不知道么。
　　她拍拍脑袋，闭上眼，懊恼自己怎么越来越笨了。
　　*
　　奚雀珂后天才知道，原来安宣又设计了一个精妙无比、令人有心提防却无力脱身的陷阱。
　　周五下午，天气很好，透过考场窗户的雕花防盗网往外看，天空是蜜色，亮度偏暗，饱和度十分舒服。每逢最后一个上学日放学，整座学校的气氛都会轻松和温柔下来。
　　奚雀珂在考场坐最后一排，提前答完最后一科卷子，微微放空。
　　但尽管如此，因为准备校考和走秀的事，她明显感觉自己这次的考试状态不如从前。名次大概要往后掉，不过应该不会掉太多，因为题不是很难。
　　正出神，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打响了。
　　明显听大家长长地松出一口气，一个个迫不及待地等着收卷子，时刻准备往外冲。奚雀珂恰恰是负责收卷子的那个，于是从位置上起身，往前走。
　　一大摞卷子交到监考老师手里，教室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考试的时候，所有人都要把私人物品放教室前后，奚雀珂走到前面，才发现一女生没走。她包挨着自己包，正看似很无助地蹲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