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六点了。”
“糟了,都这个时间了!”板垣由宇一吓,立刻抚着肚子站了起来,“再不回去,藤原医生一定又要跟千春爸爸告状了。”
她说完就要拔腿往回冲,刚两步又一个急刹车,转头对神奈喜说道:“对了,阿喜你住哪间病房?我之后再来找你玩。”
“我住在703,不过现在稍微——”
“好!那明天见!”
神奈喜看着挺着大肚子一路跑得快的板垣由宇,愣愣地继续说完剩下的半句:“有些不方便。”
可对方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这么跑着回去……真的不要紧吗?”
神奈喜叹了口气,算着时间她也可以回去了,她稍微收拾了一下边上的书就朝不远处负责监视她的便衣警察小哥打了个招呼,虽然那位小哥看起来已经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她抬头望了望昏黄了的天空,心累地叹了口气——
“结果还是没弄懂恋爱是什么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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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弘音再来的时候,神奈喜还特意有说到板垣由宇,他的书可是连怀孕中的年轻妈妈都喜欢看,说不定还可以给她签个名什么的。
不过弘音本人很淡定,他摇着椅子,翻着当天的报纸:“签名什么的可以哦,不过你还是不要告诉她小喵罐是我比较好,多数读者都会幻灭的吧。”
“……嗯,我非常理解。”神奈喜点点头,连她都幻灭了一下下,更别说像板垣由宇那样的忠实粉丝了。
神奈喜看着弘音,正捧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然后对他扯起了嘴角问道:“那个……今天夜斗和阿雪还没有回来吗?”
弘音停下翻报纸的手,从上面探出个脑袋:“应该快回来了吧,本来就是说去两天的样子,这会儿……”
“嘭——!”
弘音的话没有说完,窗户就被人一脚踢开了,刚还被念叨的两人就提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就是一个满脸堆笑,一个一脸绝望。
“我回来了!”
夜斗吹着个响亮的口哨,蹭得站在了房间中央,边上跟着个仿佛要再死一次的雪,他没什么精神,只得弱弱地抬个手——
“……我也回来了。”
这回来的架势未免也太迅猛了,神奈喜看着夜斗愣了半天才接话道:“欢迎回来。”
……真的就这么回来了。
雪放下手里的东西,弯腰驼背地走到神奈喜的病床前,啪一下就瘫在了床沿上:“累死我了,跟这家伙出门果然不是个好主意。”
“是啊是啊,要不是某人喊着‘阿喜的病怎么样了’、‘没人陪真的没关系吗’什么的,也不用这么着急地跑回来。”夜斗捞起袖管,一把一把搓着自己冒起的鸡皮疙瘩。
“你好烦啊!”雪涨红了一张脸,这么一刺激倒是精神头一下好起来了,指着夜斗喊道,“明明是你好端端地忽然拉着我去给人家挖番薯什么的!不然怎么会这么狼狈?!”
“我可是神明啊!客人可是在田边苦恼着呢!”
“可你足足挖了十几亩地啊!”
“我的服务向来周全,而且要不是我,哪儿来这么多的供品可以带回来?!”
“……你留着自己慢慢吃吧!”
……
神奈喜忍不住揉了下额角,再一看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果然是大大小小的番薯干,光看看就有种饱了的感觉。
啊,总觉得出门一趟,这两人关系似乎更“好”了。
“夜斗你不是去带阿雪去见识大世面了吗?结果就跑去挖地了?”弘音自觉地从包里抓了块番薯干叼在嘴里,还有点硬,他两排牙用力磨着就是啃不了一口。
“当然也有好好地见识了!”夜斗拔高了声音,似乎嗓门大些就能理直气壮,“不信你问他!”
“啊啊,确实有去很多地方,感觉整个东京都走遍了,什么天鸟船神的隅田川神社、宫比神的车折神社、国之常立神的日枝神社……”
“看吧看吧!”夜斗不满地瞥了弘音一眼,“稍微对自己的主人信任点啊,弘音。”
“……不过这些都只是在外面晃了一圈又或者刚靠近的时候就被对方的神器轰了出来,唯一进去了的就只有杂司谷的鬼子母神社,还是因为神明不在家的样子。”雪双目无神地望向前方,最后对夜斗扯起一边的嘴角说道,“真是了不起呢,夜斗神……能同时被这么多大小神明嫌弃也是一种才能吧。”
“喂!”夜斗在边上一跳三尺高,脸都被气黑了,指着雪大声嚷嚷道,“我可是好心带你去见识见识的!”
“被你带过去,完全就没人想收我做神器……”雪一把抱头,蹲下来用力吸了下鼻子,“我的前途从一开始就是一片黑暗啊。”
“别这么说嘛。”弘音叼着个番薯又凑了过去,拍了拍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还不错了,我第一次跟夜斗去祓户大神那儿投宿的时候可是被对方放狗追的,那时候我唯一的一件好衣服都被咬烂了,足足光了一个礼拜的膀子没衣服穿,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弘音先生。”雪的眼里瞬间蓄满了同情的泪光,“你受苦了,明明是个神明,居然连神社都没有。”
夜斗无比自然地接口道:“切,我的神社是太过恢弘,建设图一直都没有拟定,毕竟我可是将拥有一亿两千万信徒的伟大神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
“……”
“……你们三个这诡异的冷场算什么?”= =
雪往边上那个心碎一地的家伙指了指,向弘音问道:“说起来,他到底算什么神明啊?”
“啊,武神吧。”弘音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就是那种只会打架的笨蛋神明哦。”
“嘛,还会挖番薯。”雪撇头接了句。
“你到底要怨念多久,我的战利品又不是只有番薯。”夜斗说完就开始从头摸到脚,最后从裤子里掏出了一包东西后向神奈喜走去。
神奈喜看着忽然向自己走来的夜斗,本来都已经闹腾地抛向脑后的事又忽的全部冒了上来,脸也跟着轰一下又红了:“怎、怎么了?”
夜斗自然地拉过神奈喜的手,把刚才那包东西塞进她手里,咧嘴笑道:“药祖神的蒲黄花粉,滚一滚什么病都能治愈哦。”
“喂喂,这点量就算是白兔都滚不动吧?”弘音从边上钻出个脑袋,说完还啧啧了好几声。
“好啰嗦啊你。”夜斗横了边上的人一眼。
神奈喜看着手上拿黄纸包的花粉,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抬头对夜斗笑着说道:“谢谢,我会收好的。”
“小意思,就是顺手拿的啦。”
弘音朝两人看看,又打量了下她手里的花粉:“撇去白兔的神话不说,蒲黄花确实有化瘀止血的功效,要是下次阿喜再咬断个体温计、砸烂个药瓶什么的应该能用上,加上又是从药祖神那里拿来的,效果会……”
弘音说到一半就没了声,因为他发现了四周的气氛似乎因为自己的话变得异常古怪,可他应该没说错什么啊。
“阿喜你把温度计要断了?!”雪震惊了,也凑过去上下左右看着阿喜,一副世界末日了的样子。
“……已经没事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好好地在这儿了。”神奈喜有些尴尬地偏过头对雪解释道,都没再敢往某人那儿多看一眼。
雪松了口气,有些埋怨地看向神奈喜:“不过咬断体温计这种事只有小孩子才做得出吧,阿喜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那个,就是不小心咬断了。”神奈喜的脸更红了,在被子底下掩着的手紧紧地拽着床单,脑门都开始流汗了。
“其实是因为那天晚上我不小心滑了一跤正好亲到阿喜了,她又正好在量体温,吓了一跳就咬断了。”夜斗的声音格外平常地从边上响起,那种语气就好像在说今晚的晚饭果然还是拉面一样。
“……”
“……”
“……”
“喂,为什么又是诡异的冷场?”= =
神奈喜看向正一脸不爽的夜斗,他似乎是正儿八经地在为此刻没人说话感到纳闷,不满地用脚点着地。
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该说什么话,神奈喜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掰碎了扔到地上,又用脚踩了个稀巴烂。
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是想多了的一场闹剧……啊,这样的自己简直像个白痴一样。
“……亲?”雪脑袋放空了半分钟,等脑袋里终于把字眼跟动作连上等号的时候,终于不可遏制地跳了起来,掐着夜斗左右用了摇,一副要与之同归于尽的样子,“什么武神?!根本就是色狼之神吧?!!!”
夜斗没有还手,就仍他掐着,但嘴里又说道:“我都说是不小心的了……也特地去拿了蒲黄花粉当赔礼了啊,咳咳咳咳咳。”
“什么赔礼啊?!!你把药祖神带过来赔给阿喜都不能原谅!!!”
“阿雪。”
“啊?”雪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叫了自己名字的少女,只是这么一看,他有些愣住了,连掐着夜斗的手都跟着放了下来——
为什么笑了?
嗯,神奈喜笑了,很平静地笑了。
“没关系的。”她以同样的表情看向夜斗,并向他摇了摇手中的花粉包,“赔礼我收到了,谢谢……今天你们也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好了,我一个人在医院也没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