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小心点,我一会儿再去找你。”
“嗯。”
“阿喜……”雪犹豫了下还是叫住了少女,他还是想好好地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虽然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神奈喜愣了下,随后笑着揉乱他金色的头发:“你也先跟着夜斗吧,等我这边结束了再一起回家。”
“……我知道了,那我等你。”
以路上视角,以上的对话其实很吓人,一个或许跟某件流血事件有关的少女忽然开始跟空气一本正经的说话,还笑两下,简直太惊悚了。
就在对话进行中的时候,边上的医生就已经自觉三步开外,仔细看眼前的少女是不是有影子,在确定她真的是个人并再三重复科学后,决定还是先等警察来再联络精神科的比较好。
之后神奈喜又跟小福大黑道了别,就在她决心老实等着去警局喝茶时,她忽然发现自己或许更该乘上那辆救护车,因为她在一瞬间感觉到了,自己似乎相当不好——天旋地转外加五脏六腑都给挤到一边的疼痛,就连呼吸都觉得痛得要死,身体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砰”一声,神奈喜倒地了。
不是晕就是伤,不是伤就是病,总觉得用一个“惨”字已经无法说清她的最近的遭遇了。
又是乱糟糟的了,夜斗、雪、弘音,还有没走的小福和大黑,好多脸都围到了她的周围,只是她已经没力气说什么了。
不过她多少仍在庆幸,至少医生和护士都是现成的。
神奈喜的意识模糊了,她只觉得自己在被人搬来搬去,还说着什么话,眼睛半睁半合间她似乎看到了自己被搬上的车子上似乎印有“一歧医院”的字样。
原来是私立医院啊,收费一定很高。
……医院?
对哦,生病当然会送去医院……啊,那可是她最最最最最最最最讨厌的地方,没有之一。
内心活动完毕,神奈喜同时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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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为什么会讨厌医院呢?
那当然是因为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灵,生灵、死灵、怨灵等等等,同样的,也有各式各样的妖魔,红皮、绿皮、蓝皮等等等。
神奈喜小时候难免会有个头疼脑热,父母当然会很紧张,一紧张就往医院送,而那种经历实在是太恐怖了——本就很多人的医院大堂更挤满了其他东西,就像沙丁鱼罐头,而那些沙丁鱼还都会发现自己能看到它们。
唯一能让神奈喜庆幸的就是在儿科的话,会有更多比她小的孩子也能看到,然后就会非常统一的开始哇哇大哭,跟个小型合唱班似的,不知情的父母还以为孩子是因为病痛才会哭得那么伤心,殊不知那多数可能是一个无聊的鬼魂正在给孩子们表演怎么把自己的左眼珠子从右眼眶拿出来。
或许是发现年纪有些大的神奈喜没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哭,那个鬼魂还会飘到她面前,手里还握着那颗眼球端到她面前,问一句——
“要吃糖吗?”
就这样,在那次经历后,神奈喜就发誓,除非自己真病得快死了,不然绝对不会再去医院。
很显然,这次她就是真的病得快死了。
神奈喜被救护车一路呼啦呼啦开进了医院,氧气罩呼吸器一阵急救,等来气儿了后再把片子一拍,很快就有了结论——肺炎。
原因就是那个连续得了一个多礼拜的重感冒,她强撑着没去医院,只是吃药,其实根本就没有好透,这么拖着不治,本人又毫无自觉地东奔西跑了这么多天,身心俱疲自然诱发了肺炎。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神奈喜粗心大意,还因为之前雪一直在她身边,他所带来的温度骤降对她这种灵异体质其实影响很大,一开始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但时间越久,她就会慢慢对这种现象麻木,所以之前才会没感觉到雪在学校时来的那点冰冻效果。
总之,病来如山倒,等神奈喜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倒了以后,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
在医院的头两天,她根本没醒过来几次,只记得耳边有滴滴答答的仪器声音,然后有人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哭,有人一直在握着她的手——
“阿喜……快点醒过来啊。”
不分白天黑夜地对自己这么说道。
……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神奈喜终于有了睁开眼的力气,眼前的天花板慢慢变得清晰,窗外似乎有阳光,应该是白天。
她想动弹下或许说一句话,但是喉咙像被堵住似的难受,而全身上下能动的也只有手指。
而这么一动,她就知道了,那个一直握着她手的人还在,还是她熟悉的样子,黑色的运动服和有些杂乱的头发,此刻正俯在她床前睡着。
她在转向另一边,少年裹着个毯子静静地趴在椅子上,或许是这个睡姿太难受了,他还时不时动一下。
神奈喜转回了目光,她闭上眼睛又扯了下嘴角,第一次觉得就算是医院也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还真是奇怪啊……为什么生一场病也会觉得有点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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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神奈喜终于可以把脸上的呼吸器扯下来,虽然雪在研究了会儿那台机器后还是觉得一直带着比较好,万一忽然喘不过气了那就糟糕了,结果一边的夜斗很冷静地捏了下下巴,他说到那个时候完全可以靠人工呼吸,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俩又掐上了。
神奈喜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能笑了,看来是快好了。”弘音向神奈喜递过刚削好皮的苹果。
“谢谢。”神奈喜接过来,想了下之前医生的话,“嗯,但保守治疗还得要两个了礼拜。”
“这么说起来,你的恢复力还真是惊人啊。”
“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吧。”
弘音又拿起一个苹果很自觉地给自己削了起来:“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医院你还是不要呆太久比较好。”
“诶?”
“啊,你之前昏迷,应该还没听说吧,这个医院可是有……不太好的传闻呢。”
“……”
第30章
“其实……”弘音面色凝重,两条眉毛拧在一块儿能夹死只苍蝇,最要命的还是尾音拖得老长,快把人胃口吊死了。
神奈喜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脸色也越来越沉重:“其实……?”
“其实是之前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又听说这边女厕有色狼啦。”弘音到最后露出个啊哈哈似的笑容,削完苹果还没洗的手往神奈喜头上摸了两把,“不过是阿喜的话,倒霉的一定会是那个色狼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奈喜嘴角一抽,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变成这种设定了,但现在确实很想拍上弘音灿烂过头的脸。
倒是另一边刚还在掐着的两人忽然松开了手,同时往这边一看,还异口同声:“色狼?!”
“啊……大概是那种会把头伸到单间下面的那种类型吧。”弘音捏着下巴说得深沉。
夜斗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看来还是该有人留在这里保护阿喜的啊。”
“啊,转院会不会更好?”雪在边上很认真地提议道。
“这样很麻烦吧,阿喜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
看着真的商量起来了的两人,神奈喜看了眼仍笑得啊哈哈的弘音默默掩了把面:“把头塞到隔板下面……正常人都做不到的吧。”
也就他们会真把弘音说的话当回事了,不过——
神奈喜看了眼仍旧在热烈讨论一些完全不着边际事宜的两人,忍不住捂嘴笑了下。
能这样好好相处真的太好了。
但等她一笑过后再抬头,她发现那边的三个人都不说也不笑了,个个怔怔地看向自己。
她有些莫名其妙,连嘴角也跟僵了:“……你们干嘛都看着我?”
雪最先收了表情,虽然之后露出的好震惊的表情没有比之前那个吓愣的好多少:“阿喜原来也是能这么自然地笑的啊。”
“……”神奈喜嘴角僵得更严重了。
“怎么说话的?!”夜斗一拳头敲在雪脑袋上,凑到他耳边放低了声音,“你没看到阿喜的脸又开始抽抽了吗?”
“……”
“也是呢,色狼什么的果然是我们担心太多了吧。”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黑灯瞎火的时候也不好说……诶?!”夜斗被边上忽然笼罩了自己的阴影吓了一跳,仔细一瞅连忙往后退,“阿喜……那个,有话好好说嘛,你的身体要紧。”
“……”
“……阿喜!快把氧气瓶放下来!这个真不能扔!”
“啊啊啊啊——!!!”
夜斗,卒。
临终遗言——
“……为什么只打我一个人?”
……
最后当然还是原地满血复活了,但因为夜斗他们之后另外还有活要干,又坐了会儿就准备走了,夜斗还不忘顺手把雪也拉走了——
“你之前不是想当神器吗?”
雪一愣,对夜斗忽然提起这件事很是意外,他想成为神器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的妄念,现在再提起让他感到很不安和惭愧,虽然他没有明说过这些事,但他知道他们一定也猜到了。
“那个……我……”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你可有好多东西要学呢。”夜斗拍了把他的头,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至少得先找个能受得了你的神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