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 (归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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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周燃青哼着歌回到寝室, 看到沈瑜明显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正站在全身镜前换衣服。
　　看到她开门进来，在她面前转了个圈：“这条裙子好看吗？”
　　把刚才在公共厨房热好的烤肉饭放在桌上, 她顺手把沈瑜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推到一边：“surprise。”
　　沈瑜侧身一看, 惊喜道：“亲爱的, 怎么跑了这么远的路啊。”
　　周燃青坐在沈瑜买的懒人沙发上，打了个哈欠：“减肥。”
　　知道她一定是特意去给自己买的, 沈瑜高高兴兴地拆开餐具，切开一小块肉放到嘴里：“那个老板娘今天又瞪你了吗？”
　　“不止, 点单都是我主动去找的。”她闭了闭眼，今天又是上课又是走路又是吵架的, 这会儿发现自己的眼皮沉得有点睁不开了。
　　沈瑜大笑：“要我说，她就是嫉妒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嘛。”
　　周燃青摆摆手：“反正，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去这家餐厅。”
　　“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沈瑜半个身子靠上书架, 手里抱着餐盒, 把玉米粒和烤肉挑出来, 慢慢吃掉，“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怎么，发现别人都没我好吧？”
　　“都没你好，”沈瑜挑挑拣拣, 最后为了保持身材，只吃了一粒白米解馋，回忆道：“在国内读高中的时候, 我有一个特别特别好的朋友，就跟咱俩的关系差了一点点而已。她性格比较软弱，放学之后经常被班上的男生围堵，我看不下去，就帮她解围，她从此之后，每天都会做蛋糕带给我吃。”
　　有点吃醋，周燃青嘟起嘴：“我也可以给你做蛋糕啊。”
　　“怎么能拿你跟她比。”沈瑜笑道，“当时我怕别人堵她，我没空的时候，就让我当时的男朋友送她回家，结果你猜怎么着？”
　　这还用问，她想也不想就答：“她把你男朋友撬走了。”
　　沈瑜却摇了摇头，“不止，她撬走我男朋友也就算了，男人如衣服，让给她也无所谓，但是她经常在班上散播关于我的谣言，说我不知羞耻，对男生来者不拒。”
　　周燃青一下子睁大眼睛：“她叫什么名字啊，上海人吗，家住哪？”
　　“都哪年的老黄历了。”沈瑜满不在乎道，“那个时候班上没人理我，我以前也挺高傲的，从不正眼看人，但当时实在太孤独，爸妈又没空管我，为了找人陪，我只能不停交男朋友，因为没有女生愿意搭理我。”
　　很想安慰她，但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因为没有相同的经历，所以此时此刻真的无法跟沈瑜感同身受。
　　看她眼神，沈瑜忍不住笑了，“哎哟，看你这表情，我感觉把这个故事讲给我下一任男朋友，肯定手到擒来。”
　　“……谁这么倒霉又被你看上了，怪不得今天打扮得这么好看。”周燃青翻了个白眼。
　　“被我看上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好吗？”她吃完最后一块烤肉，把餐盒放下，拿出手机道，“我给你找找他照片。”
　　没多久，就在他朋友圈里打开一张几个人的合照，放大了给她看，“喏，左边数第三个。”
　　周燃青低头看了一眼，照片里的男生个子很高，鼻梁上戴了一副金丝眼镜，黑色头发一丝不苟梳到脑后，眼神很冷。身上穿了一件非常非常普通的白衬衫，整个人却显得非常贵气，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连脖子都不让人看见。
　　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她抬起头：“虽然看起来挺不错的，但是……这好像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你懂什么，”沈瑜宝贝似的把手机拿回来，“当一个人第一眼吸引不了我的时候，我才会去考虑他是不是我的type。”
　　“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人，第一眼就吸引到你了？”
　　她把手机抱在怀里，眼睛闪闪发亮，“这是我化学课上新来的中国助教，昨天做实验，我一不小心把试剂瓶打碎了，幸好是无毒的，不然这门课肯定完蛋。”
　　“然后呢？”
　　“然后，他听到动静，就走了过来，先检查了一下我的手指，然后才去开窗通风，收拾碎玻璃。”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什么意思，周燃青虚心请教：“所以？”
　　“所以我爱上他了。”
　　知道沈瑜的爱来的快去的快，于是她问“那他对你呢？”
　　沈瑜耸耸肩，“至少不讨厌我吧，反正我说要加他微信，他同意了。”
　　想到自己当时使尽浑身解数才加到陆忍的微信，她决定不再刨根问底，拍拍沈瑜的肩膀道，“我支持你，目前从你的描述来看，这个人确实很优秀，能当助教，应该是在读的博士生，人长得又帅，跟你以前交的男朋友都不一样。”
　　“那必须。”沈瑜喜滋滋地答，“今晚我跟那几个美国队友约了做实验，我查过了，正好他在。”
　　周燃青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那也没必要穿裙子去做实验吧？”
　　完全无视她，沈瑜低头换了双高跟凉鞋，头也不抬道，“你快去补个觉吧，我可能会晚点回来，饿了就给我打电话，给你带吃的。”
　　“好，”她点点头，点完头又忍不住想分享一下自己的经验，“如果他表现出不想理你的样子，千万别生气，一定要锲而不舍，这样才能细水长流。”
　　话没说完，沈瑜在耳后和手腕喷了点蓝风铃香水，已经出门了。
　　她坐回自己的桌前，开始慢悠悠地卸妆，刚卸完半边脸，不经意看到抽屉上的储物盒，突然想到那块月饼。
　　中秋节那晚，在郑弋阳家里，她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把月饼塞到了陆忍的卫衣外套里面，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
　　打开微信，找到置顶，她快速发过去一句话：（陆忍，月饼你吃了吗？）
　　（陆忍：那天清晨我送你回去的时候，你吵着说饿，我就把月饼切成小块给你当早餐吃了，不记得了？）
　　……原来最后竟然是被她自己吃掉的吗？当时舌头麻麻的，全是酒味，根本没尝出来是自己的月饼。
　　她垂头丧气地打字：（那我明年的中秋节再送你吧。）
　　他回：（好。）
　　真的假的？他竟然回好。
　　恨不得拿放大镜去细细研究这个字，她卸完妆，抱着手机躺在床上，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郑弋阳车胎扎破了的缘故，她这一觉睡得非常安稳，直到整栋宿舍楼里响起震耳欲聋的火警警报声。
　　门外的声音应该已经响了好久，她睡不安稳，好半天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恍惚听到宿管在外面用英文大喊，让所有在宿舍里面的人立刻出来，到宿舍楼门口的草坪集合。
　　没太听明白这句话，她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大脑昏昏沉沉，一时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突然，听到有人在外面非常用力的砸门，一下又一下，好像不打算停。
　　耳朵里嗡嗡一片，停了片刻才发现砸的是她的门。
　　警报声好像越来越刺耳了，周燃青终于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出去。
　　放在床头的外套都没来得及拿，她穿着一条水绿色睡裙，匆匆忙忙拿了手机，胡乱蹬上拖鞋跑出去。
　　刚打开宿舍门，就看到陆忍眉头紧锁面色不虞地站在门外。
　　他身上穿的分明是一套白色睡衣，看到她，终于放下敲门的手，话都来不及说，一把拉住她往外跑。
　　穿过慌乱人群，一路跟着他跑到宿舍楼外面的人工草坪，终于停下。
　　周燃青气喘吁吁地停下，刚想说些什么，忽然闻到空气里一股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真的着火了？
　　可是火警警报在美国是非常常见的，每一次大家都如临大敌般的往外跑，每一次都发现不是有人在寝室里偷偷吸烟，就是有人在公共厨房里炒菜。
　　还没来得及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后脑勺忽然被人弹了一下，有点痛。
　　她小声喊了声痛，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明就里地抬头看他。
　　陆忍定定看她，漆黑的眼睛里已经找不到刚才的担忧，语气里有嘲讽：“外面警报响了半天，你还有心思躺在床上睡觉？”
　　想到别人都拼命往外跑，只有他从七楼到一楼，逆着人流过来找自己，周燃青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忽然觉得后脑勺一点都不痛了。
　　“我今天睡得太好，没听到嘛。”
　　她抬起头，一张不施粉黛的脸被月光一照，盈盈动人，“泰坦尼克号里面，Jack把那块救命的甲板让给Rose，就像火警响起来的时候，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先来找我。”
　　陆忍斜斜瞥她一眼：“别乱比喻。”
　　停了停，忽然又问，“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感人？”
　　她点点头，“当然，全世界都这么觉得。不过，结局不太好，Jack死后，Rose的人生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依旧好好生活，嫁人生子，最后儿孙满堂。好像Jack只是她人生中的某一页，翻过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