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我的意思是让你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记得我没有对你说过我喜欢薛嵩吧!”阮萌突然打住,歪着头想了想,再一次确认自己根本没有回应过这八卦,“不是说好要婉转的吗?”
“我婉转了啊,我是发短信问的。”
“……”
陈峄城见女生满脸愠怒,忙抚慰道:“反正都已经问过了,就别想那么多啦。早死早超生嘛!”
阮萌怎么觉得对方最后这句话有点不祥,追问道:“那他最后到底怎么说?”
陈峄城略带同情地把手机转向阮萌的方向递给她。
阮萌接过手机,收件箱里只有四个冷冰冰的小字——“无法直视”。
第二章
[一]
眼下,发生在阮萌身上最大的悲剧莫过于被薛嵩下了“无法直视”的定义。与此相比,寝室卫生得到“严重警告”的评价实在算不上什么挫折。可是两件事发生在几乎同一时间段内,其叠加效应不可估量。
阮萌当然没有勇气去质问薛嵩自己到底哪里“无法直视”了。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觑起眼睛望向严重警告红字后面的原因一栏:窗台上堆放发霉食品。
堆放?发霉?
无论哪个词都触目惊心。
其他寝室的女生们在路过布告黑板时难免一阵点点戳戳——“这寝室的人该是有多脏啊”。
阮萌胸中那股无名业火从食堂一直燃到这里,都让人头晕目眩了。闺密在一旁若有所思:“是因为王琼放在窗台上的苹果吗?我记得你长假之前就让她要么吃掉要么扔掉了啊。”
阮萌将寝室门重重砸在靠近门口的橱柜上,寝室里坐着的两个女生同时转过头看向门口。
“王琼!你的烂苹果能不能扔掉啊!”
名叫王琼的女生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坐在书桌前完全没有动弹:“我还要吃呢。只坏了那么一点又不碍事。”
“你要吃你别放在窗台上。”
“我没地方放。你无聊吗?自己的橱柜那么乱还管我。”
“橱柜乱没乱在外面,你把烂苹果放窗台上今天都严重警告了。”
“你别一口一个‘烂苹果’的瞧不起人。你家有钱了不起,几个苹果你看不上,这就成眼中钉了?”
“谁说过是有钱没钱的问题吗?提醒你讲卫生把东西收拾一下关有钱没钱什么事?”
“呵呵,你敢说你不是仗着家里有钱从进门第一天就瞧不起我们?你橱柜乱就不是乱?我放几个苹果就罪不可恕了?这不明摆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遇上这样的神逻辑,阮萌被气了个半死,眼下烂苹果已经不是主要矛盾。关键是王琼到底从哪儿看出来自己瞧不起她了。“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仗着家里有钱从进门第一天就瞧不起我们’?”
“你不是得了什么高贵冷艳的洁癖病吗?看看你自己的橱柜再来大放厥词吧!”
阮萌家境确实稍好一点,除了校服还带了不少便装,相比起来,寝室里分配的橱柜不够使用,衣服塞得有些凌乱,可阮萌认为,这和把食物囤到腐败变质的那种脏乱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不过对方提到“洁癖”,她终于明白了这仇是怎么结下的。
[二]
刚入校的时候,同班同学都还不熟,更多的情况可能是整个寝室一起行动。中午在食堂吃饭也是整个寝室坐一起,每个人要的菜不一样,阮萌有点介意的是,另几个女生总喜欢互相共享吃的菜。
大剌剌地说着“这个给我吃点”就把筷子伸向别人的餐盘,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阮萌生活在连家人间共同进餐都很少互相夹菜的家庭,甚至在家吃饭需要分食的时候也会使用公筷。
遇到这种“亲密无间”的进餐环境多少有点介意。她自然不会主动去夹别人的菜吃,可是室友似乎并没有觉察出不妥之处,依然肆无忌惮地伸筷子讨菜吃,总让阮萌整顿饭如坐针毡。
阮萌拉不下面子和室友明说。
如果让室友们当场丢了面子,很可能造成以后自己一个人被五个人排挤的局面。她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每次和闺密戚可馨买一样的菜,然后坐得比闺密距离她们远一点,这样想吃这样菜的室友可能就只会把筷子伸到闺密面前就停止。虽然有点“卖队友”,不过闺密好像并不介意别人夹菜这件事。这个困惑以牺牲阮萌吃自己想吃的菜为代价,基本得以解决,直到有一天。
阮萌和闺密两人在体育课后被老师指定收拾体育器材。其余同学都比平时早十分钟去食堂,而阮萌和闺密是正常时间去的。等她们俩排队打完饭找到室友们所占的座位,另几位室友已经差不多吃完了。
当时王琼做了一个让阮萌大吃一惊的举动。明明已经放了餐盘,准备离开餐厅,见阮萌她们来了,居然又折回窗口前拿了一双新筷子回到餐桌边,对阮萌说:“我尝尝这个。”边说就边从阮萌餐盘里夹了一块茄子。
阮萌脸色有点难看:“你不都吃完了吗?”
“吃完了啊,看到你打了这个又想尝尝。”说着夹了第二块茄子、第三块肉。
阮萌仿佛能看见她的筷子沾了唾液又转移到自己的菜里,把几个菜毫无例外地污染了个遍,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筷子:“对不起王琼,我有洁癖,不喜欢跟人共用碗筷。”
王琼含着半块肉,愣了两秒,脸突然涨得通红,却装作对阮萌不屑一顾的样子说道:“嘁!小气!有什么了不起!”
王琼把自己的筷子直接扔在桌上,头也没回地走了。
那菜阮萌根本没吃,她叹着气回窗口重新打了一份自己喜欢吃的。
事隔几周,阮萌已经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王琼仍耿耿于怀。现在阮萌知道了,王琼的蛮不讲理,是源于早结的仇,这时候议论什么是非对错她都不会听进去,如果进门时提出抗议的人是闺密而不是自己,也许她的态度会截然不同。
[三]
“听王琼的意思,她好像还记着那件事呢!”等到盥洗室只剩下两个人,戚可馨才又和阮萌谈起刚才的争执。
“可不是呢!真小心眼!那件事明明是她错在先,我只不过不淡定了点。我还没记恨她呢。你瞧她说的话多难听,阴阳怪气的。”
“王琼家庭条件是我们几个中最差的,我也发现她确实有点敏感,总觉得别人每时每刻嫌弃她都是因为她穷。”
“穷怎么了?穷就天下无敌了?本来不关穷不穷的事,就是个人卫生习惯的问题,她非要往贫富差距上扯,简直胡搅蛮缠。”
“没错,我听着也觉得胡搅蛮缠,真是太难以沟通了。我觉得干脆别沟通了,咱们明早晚点出门偷偷把她的烂苹果从窗台上扔下去吧。看起来就像风大刮下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阮萌微怔:“这样……行吗?”
“谁让她放窗台上?放窗台上就要考虑到有掉下去的可能性啊!”
经过戚可馨这么一壮胆,阮萌也觉得这主意可行,顿时没那么烦躁了。回到寝室,另几个人已经无视阮萌和戚可馨的缺席爬上床关了灯。明明距离熄灯时间还有五分钟,不用说,关灯的那个人肯定又是王琼。
阮萌忍着气不想再跟她计较,拿着手机当照明,利索地爬上了床。
寝室里没安静十分钟,又从王琼的方向响起了呼噜声。
阮萌听着噪音就睡不着,她和王琼的床临着,便伸手到被子外拍了拍对方的床护栏。呼噜声立刻停止,可没过五秒,又响了起来。
这个人,醒着尚无法交涉,更别提熟睡状态。
阮萌放弃了。她睡不着,索性钻进被子给陈峄城发起了短信:“薛嵩后来还说过什么吗?”
不一会儿,陈峄城回过来:“没再发短信。不过回寝室后问了我为什么问起你。”
“那你怎么说?”
“放心,我才没出卖你。我说我看你漂亮随便问问。”
阮萌快吐血了。这么蠢的借口恐怕没说完就已经被薛嵩那种高智商识破了吧。
没等她回复,陈峄城又追加来一条:“刚才夜聊,我们寝室的人都在说你黑头发漂亮。薛嵩也说了。”
诶?怎么会成为他们男生寝室夜聊的谈资?女生内心有点窃喜:“薛嵩怎么说的?”
“薛嵩说‘嗯’。”
女生盯着那个“嗯”字足足呆了三秒,继而顺手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再也不想理他。过了一会儿又想起更重要的事,给他回了条:“你明天早点进教室,把数学作业借我抄一下。”
[四]
“从今天开始,我一定要认认真真抄作业。”阮萌一边抄一边发下宏愿。
她说话的神情和内容反差太大,让陈峄城有点无语:“你认真的方向错了吧!怎么也应该是认认真真做作业才对啊。”
“我不会做。”
“整张卷子都不会做吗?”
“不会。”
“……也是一种厉害。不会做你找人给你讲讲,比如,薛嵩。你请他教你,这样你也有机会和他培养感情了。”
这主意也不错,那么多偶像剧都是从男主给女主辅导功课开始的,如果能让薛嵩辅导自己的话,至少能成为对他而言特别的人,不是普通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