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煦摇头,“家里人倒是没伤到。就是……贼伤了。”
众人:……
一窝蜂入内,顺着惨叫走过去,便见厨房里,杨冬冬左脚跟两只手都被老鼠夹夹住,疼得脸色惨白,一脑门全是汗。那吭哧吭哧都快出气多进气少的喘息,瞧着就疼。不少人忍不住感同身受般打了个哆嗦。
沈煦伸手挡住众人进门的举动,“大家小心点,别被里面的老鼠夹夹了,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众人一看,果然,厨房里,零零落落还摆着好几个老鼠夹。
“这……这是……”
沈煦淡定自若,“哦,这不是家里有老鼠嘛!你们也知道我做卤水这东西,最是要讲究干净。所以就想着得把老鼠抓住。”
杨冬冬双目赤红,恨不得咬死沈煦。
你他妈这是抓老鼠?抓老鼠用得着这么多老鼠夹?
沈煦仿佛能猜透他的心思,竟还扯出了一丝笑容,“这不是怕老鼠精明,一两个老鼠夹,它绕着走了,抓不住吗!遍地撒网,它不管走哪都会踩中。”
有人咦了一句,“这么冷的冬天,还有老鼠吗?”
沈煦摊手,“谁知道呢!老鼠又不冬眠。反正,我前几天听到有嘻嘻索索的声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鼠,不管是不是,抓一抓总归是没错的,也不过是费几个老鼠夹的事。倒是没想到,老鼠没抓到,却抓到了个贼。”
“诶!我怎么瞧着这贼有点眼熟?”
“你不说没发觉,你一说还真是。”
杏花胡同这片地界算是京城比较繁华的几个区域之一,住着的人家即便算不得富裕,手头也相对宽松,电线是早就扯了的,家家户户装上。怎么用,每月花多少电费,就看各家自己了。
沈煦听着,嘴上反问了一句“是吗”,手已经摸上了厨房的开关,一拉,灯开了。
杨冬冬的脸在光亮下一览无余。
“呀!”有人叫起来,“这不是黄家儿媳妇杨芳芳的弟弟吗?叫什么来着?”
“我知道,叫杨冬冬!”
“对!黄家在杏花胡同住了这么多年,我可没少瞧见他。听说是个混子,没工作,也不知道找点事干,一天到头就知道在外头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说起他那些狐朋狗友,我记得,里头好几个都蹲过大牢吧?”
有人在人群里找黄家,“黄老太,黄有忠,还有杨芳芳他们,怎么一个也没见?平时他们不是最喜欢看热闹吗?”
“不会没听见吧?”
“屁!我跟黄老太一起住十五号。我都听见了,他们能没听见?我过来的时候,还看到他们打开屋门探头探脑呢。”
沈煦眼睛眯了眯,“几位大姐没认错?”
“我们跟黄家十来年的邻居了,杨冬冬又不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平时没来往的亲戚,走动不说特别频繁吧。每年至少也会来那么几回。哪能认错!”
“去去去,去把黄家人叫过来。怎么着杨冬冬也是杨芳芳的弟弟,杨芳芳总不能不管。”
……
黄家人其实早听到惨叫,更听出了那是杨冬冬的声音。黄老太、黄有忠、杨芳芳三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彼此对视,情况不明,没有人主动出去打听情况。直到邻居们找过来。
杨芳芳压下心虚跟着众人来到沈家,看到杨冬冬的惨状,那点心虚瞬间消散了,三两步走过去,扶起杨冬冬。
“冬冬,你怎么样了?”一边问,一边手忙脚乱想要帮杨冬冬把老鼠夹取下来。
也不知是她力气小,还是太慌乱,掰到一半手滑了。啪!老鼠夹反弹回去。
啊——
又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喊。
在场诸人纷纷抖了抖,嘶一声倒抽了口凉气。
“对不起,对不起。冬冬!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马上给你取下来,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很快……”
越慌乱越办不好事。啪!再次反弹。
啊——
接连两回,杨冬冬疼得直冒冷汗,声音颤抖,明显没之前叫的有力气了。
“姐,我……我姐夫呢!你……你让他来弄。”
“对!对!有你姐夫在呢!”杨芳芳似乎这才想起来不是非得自己来,她泪眼朦胧望向黄有忠,“有忠,你快过来帮帮冬冬。”
按照黄有忠的心思,是不想出头的。但他有顾忌,总不能在这种时候惹怒杨冬冬,只能皱着眉头上去。他到底是男人,力气大,也比只会哭的杨芳芳靠谱多了。黄有忠出马,三两下将老鼠夹全部取了下来。
可是杨冬冬的脚已经淤青了,双手因为被反弹了两回,比脚上的伤更重,竟是鲜血淋漓。杨冬冬颤抖着流血的双手,喘息着,嘴唇发紫,“姐,我的手……我的手怕是断了……”
断了?断了!
嘣!杨芳芳脑子里的那根弦也跟着断了。她张牙舞爪朝沈煦扑过去,沈煦侧身避开,她直接摔在院子里。
“你!你赔我们家冬冬的手!是你,都是你!是你害的冬冬!我们冬冬的手断了,他还只有二十多岁,你让他往后怎么办!沈煦,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告诉你,冬冬是我们杨家的独苗苗,这事我们杨家跟你没完!”
沈煦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句:脑残。
转身请邻居们帮忙,“各位大哥大姐,能不能请你们谁帮我去派出所跑一趟,把公安同志请过来。”
杨芳芳一愣,“公……公安?你叫公安干什么?”
沈煦:“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家里进了贼,找公安不是很正常?”
杨芳芳;……
她慌了。
杨冬冬强撑着从厨房爬出来,“我不是贼!我只是走错了门,以为姐姐姐夫还住在这里。反倒是你,你的老鼠夹把我伤成这样,公安来了,也是你伤人。你得负责。我还年轻,上有老,下有小,手断了,若是影响以后的生活,我上头的爸妈下面的儿女都没了依靠。沈煦,你不找公安,给我个三五万,这事咱们还能私了!找公安,你等着坐牢。”
沈煦挑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这么几句话就想吓唬住我?”
杨冬冬神色阴狠:“我说的是事实。谁能证明我是贼?但你伤我却有铁证!”
沈煦没理会他,只对邻居们说:“谁能去叫一下公安?我自己怕是不能走开,毕竟得先看着他。我家里可还有女人孩子呢!”
“我去!你等着!派出所离这不远。给我十分钟,我跑过去!”
沈煦抬眼一看,是胡斌,笑着说:“谢谢!”
也有人为沈煦担心,“这杨家人可不好惹。比黄老太还难缠,一旦被他们赖上,不让你脱层皮不会撒手。杨冬冬这手怕是够呛。三五万不可能,要不咱们意思意思给个三五千息事宁人?”
说话的倒也不是想给沈煦找不痛快。而是杨冬冬如果一口咬死是走错门,没证据还真不好办。尤其杨冬冬的惨状在这里,而沈煦却啥事都没有。杨家人又都是那副德性。他们这么说,还真是想给沈煦出主意。
毕竟谁都知道他赚得多,三五千花得起,用钱买全家宁静,划得来。
但沈煦不乐意。
“多谢各位大哥大姐。放心吧,我信公安同志慧眼如炬,能查清真相。咱们等着就行。”
杨芳芳六神无主。杨冬冬一张脸铁青,眼神更怨毒了。
没多久,值夜班的公安就到了。还是熟人。半年多前帮沈煦把黄老太三家人赶出去的那四位中的两位。沈煦还记得,他们一个姓马,一个姓朱。
马朱二人看到沈煦,也怔了会儿,想到他在市公安局的关系,心底那根弦一紧,对这事更上心了。五分钟就把来龙去脉问了出来。
杨冬冬咬死了自己是找错门。两位公安犯了难。
沈煦不慌不忙说:“现在是凌晨两点,他进来那会儿大概是一点左右。公安同志,你们见过哪个走亲戚的,会半夜一点来串门?”
“我临时有事找我姐不行吗?”
沈煦看了杨冬冬一眼,“行!当然行!但是,如果是正常来往,应该敲门吧?你没有敲门,想来是翻墙进来的。这四合院的围墙不算太高,却也不低,不可能直接跳进来,脚必然要在墙面上借力。两位公安同志只需要去外面围墙上找找有没有脚印,再拿杨冬冬的鞋子做个对比,就能知道。”
杨冬冬一愣,脸色瞬间又变了。
马同志直接把杨冬冬的鞋子脱下来出门,没两分钟又进来,“没错,确实有脚印,对比鞋底的花纹,是杨冬冬的。”
朱同志呵呵笑了两声,“半夜一点来找姐姐姐夫,不敲门,翻墙?”
杨冬冬梗着脖子,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我敲了门,里面没动静。我以为是姐姐姐夫睡熟了,没听见,才爬墙的。”
这倒也不是完全说不通。
沈煦又道:“黄家从这里搬出去已经有半年多了,你居然都不知道黄家搬了?”
杨冬冬不以为然,“我这段时间忙,跟姐姐姐夫联络少。”
人群中有人蹙眉,“杨冬冬是有阵子没来找他姐姐了。”
“是啊,我很久没见他了。”
杨冬冬弯起嘴角,自打黄家搬家后,在十五号住的拥挤,不如这边宽敞。黄家一肚子怨气,他怕来了惹得黄家更不喜欢他姐姐,是真的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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