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爷爷奶奶看别人,脸上并没有不耐烦,看这两个孩子的时候,目光也是慈爱的。
在父母离开自己之后,连爷爷奶奶也不是自己的了。
闻往不争气的泪水涌出眼眶,奶奶发现了闻往,赶快上前一步,“往往啊,听奶奶解释,他们两个今天是自己跑过来的,也没有带司机跟保姆过来……”
李阿姨就在后面帮着奶奶说:“是呀,往往你做姐姐的就应该替弟弟妹妹着想,他们两个单独跑出来太危险了。他们也是你爷爷奶奶的孙子孙女,疼你们的心都是一样的。”
闻往只觉得自己的心抽抽的疼,回头瞪了一眼李阿姨,一把夺过自己的行李箱,绕过爷爷奶奶拉着行李箱走了。
司机和园丁又在后面追了上来,两个人不敢从闻往手中抢夺行李箱,只好苦口婆心的劝:“往往啊,你得听话,你现在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从小就反对你爸爸再婚,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这弟弟妹妹都这么大的年龄了,难道不能来看看爷爷奶奶吗?”
闻往对他们的说话充耳不闻,拉着箱子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哭,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闻往知道这是爷爷打的电话,但她不想接,没过一会儿司机的手机响了,接通之后他赶快追上闻往,“往往啊,你想去哪儿?你爷爷让我送你。”
闻往也没有搭理他,就这样拉的箱子飞快的向前走,因为速度太快,箱子的一个轮子已经掉了,闻往只好侧着拖箱子往前走。
走着的时候,闻往还埋怨自己是个傻子,早在自己小的时候就知道父母抛弃了自己,以为着能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可是忘记了就算是爷爷奶奶多对自己再好,他们最心疼的还是爸爸。
他们之所以对自己好,完全是因为爸爸和自己是父女关系。
闻往嘴上天天对着爸爸喊闻老板闻老板,那个时候心中觉得这仍然是爸爸,自己只是嘴上疏离。
可如今才彻底感觉到这个家早就没有了自己的位置。
她一路不停歇的来到了小区门口,擦干眼泪,昂首挺胸的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箱子放进后备箱,闻往坐到副驾驶上,跟出租车司机说了一个地名之后,拿起手机给爷爷发短信。
刚才无论是司机还是园丁,话里话外都埋怨自己这么多年从中作梗,导致闻老板一直没有再婚,而且外边也传言是这样,正所谓知女莫若父,知道父亲什么德性的也正是女儿。闻老板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大猪蹄子,这两个孩子不知道是放在城南的那两个还是放在城北的那两个,闻老板私下里面做的恶心事儿可能只有他父母没有听说过,连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也听说过他的名声。
但是在爷爷奶奶看来,孙子孙女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婚生的还是私生的,都是他们的孙子孙女。
闻往拿起手机,给爷爷奶奶分别发了一封短信,谢谢他们对自己照顾了这么多年,以至于自己没有流落街头或者是福利院。
在闻往看来,我的出生我没有选择,我出生之后你们主动给我买的东西和给我缴纳的教育费用这完全是你们的自愿。我主动向你们讨要的东西,比如说我小的时候想要喝的酸奶,想要的玩具,想要的漂亮衣服,这些超出你们预料的支出都是我主动要的,这一些我以后换还给你们。
换句话说,我要跟这个家庭彻底分割了。
闻往用手捂住口鼻,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上嚎啕大哭,一直哭到了下车。
下来之后,她把行李箱拿下来坐在路边儿的花坛上,整个人如同脱了水的蔬菜一样蔫了吧唧的。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花坛大楼边的人三三两两的出来了,没过一会儿,有个人坐在了闻往旁边,“都乐四乐(22)岁的人了,在这里哭成这样子,都不怕人笑话你。”
闻往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旁边坐的这个人是他的老师刘教授,一个说普通话说的烫嘴的老头。
“老师,我想读研,我也想读博。”珹珹
“可以呀,你要是读研跟着我,读博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导师。你跟我说你今天为什么哭?”
“我要跟我爷爷奶奶…断绝关系。”
“不至于,他们年纪一大把了,要是有什么矛盾,说来就行,也到不了断绝关系的份上。”
“您不知道,我以为他们是我的唯一,我也以为我是他们的唯一,我们彼此相依为命。可我最后才知道,我是他们众多孙子孙女当中的一个,从来不是唯一的那一个。”
“你这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让我怀疑你的心智停留在了七八岁,你都是一个成年人了,你应该知道……”
刘教授说了一半,发现闻往并不愿意听,他对自己的学生也了解一些,年纪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婚对她的伤害很大,一直跟着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从现在的情况来推断,可能物质生活比较富足,但是精神上没有人关注。
简而言之,刘教授怀疑闻往心里存在着某些缺陷。
但是孩子还是个好孩子,只要好好引导,将来还能快乐的生活,要不然只会怨天尤人,时间久了就能把自己的下半生给毁了。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闻往的肩膀,“就这么跑出来了,是不是没有落脚的地方?你跟她们断绝了关系,你的经济怎么办?吃喝拉撒都是要钱的,我和你师娘可以收留你一两个月,但是再长的时间就没办法了。你可要想好了。”
“我能养活我自己,我都这么大了,就算出去给人家洗盘子,再不行我去垃圾箱里面捡瓶子,我也不会回去。”
“不至于不至于,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不至于到最后洗盘子捡瓶子,我是说你可能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落差,你留在那里,比你的那些弟弟妹妹更能名正言顺的继承你父亲的事业,那是一个很庞大的企业,你现在要放弃这些吗?”
闻往点了点头。
“你再想想,只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之后,你就能知道钱这个东西可以通神,人家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也让磨推鬼,你真的会放弃这些吗?你现在不要回答我,你给自己一个星期的时间来思考一下,不要在冲动之下做决定,走吧,跟我回家,我女儿的房间给你用,今天尝尝你师母的手艺。”
第5章 5
刘教授的妻子在学校外边开了一家小饭馆,知道人的人特别少,生意特别火爆,因为师母做的炸酱面闻名整个学校。
刘教授带着闻往拖着行李箱来到了小饭馆的后厨,这个时候是最忙的时候。刘教授脱了西服外套帮着妻子一块儿煮面。
闻往就负责蹲在平底锅前煎荷包蛋,这家小饭馆除了卖杂酱面之外,还有阳春面。凡是阳春面上面都会放一个煎的金灿灿的荷包蛋。
来这里消费的都是一些学生,一碗面4块钱或者5块钱,每当到饭口的时候,生意好到夸张的能排队到四五米外。
因为店面太小,大家都是买了回去吃,或者蹲在路两边。
忙活了两个小时之后,作为老板娘的师母捶着自己的腰,把小店儿的卷闸门拉了下来。
“一下午卖了500多份面,还有人没有买到,今天多亏了你们两个,来帮忙的那两个女生今天下午有活动就没有来,不然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之后,师母把最后剩下的三份面下到了锅里,让刘教授盯着这些面条,问坐在一边的闻往,“往往啊,你是吃阳春面还是吃炸酱面?”
“想吃炸酱面,但是又想吃荷包蛋。” “这还不简单,你自己随便煎蛋,煎几个都行,要求是吃完别浪费了。”
闻往打了三个鸡蛋放在平底锅上,手中拿着铲子预备着等一会儿给荷包蛋翻面。
师母看了一眼刘教授,压低声音,“我怎么觉得往往今天有点不高兴?”
刘教授也小声的跟老婆说:“跟家里闹别扭了,要断绝关系的。”
师母一听赶快坐到了闻往旁边,“这么严重,到底是什么事儿你非要跟家里面断绝关系啊?”
闻往就把事情跟师母说了一遍,说的时候自己又哭了一回。
师母听着也跟着一块儿哭了,“好孩子,我理解你,那些钱不要也罢,够花就行了,只要你快快乐乐的就好,钱多了就是容易导致家庭破裂。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有学问,到哪里不能养活自己,你要真等着从你爸爸那里继承财产就跟三孙子一样在他跟前抬不起头来。你这么年轻,年轻的时候受点苦吃点罪自己创业,哪怕像我这样开一个小饭馆,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不会饿死你的。”
刘教授就拉了一把师母,“你别跟孩子乱讲。”
闻往已经决定了,“就像师娘说的那样,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的饭,师娘的本事就是做炸酱面,我的本事全是师傅教的,现如今我初出茅庐,师傅你能不能给我介绍几单生意?”
刘教授一听想起了一件事,“还真的能给你介绍个生意,我以前有个学生家里面是开饭店的,不是你师娘这种路边苍蝇馆子,是那种连锁大饭店,他们要做一个点菜系统,给的报酬还算可观,我现在全力以赴做那个卖票系统,不想接他这个活儿,他说转交给学生也行,到时候让我帮忙把把关,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们两个明天沟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