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小豆丁的家长,志愿者才挂了电话,腼腆跟人说:“不是我救得,我咋还生出了一股子骄傲呢。”
几个护士笑了起来,很快又恢复了忙碌。
温宜周吃完饭就去找杨雨杭,老姜开心道:“杨医生啊?他不是在楼梯间休息,估计就是去天台了,说是要带着防护罩透透气。”
温宜周也笑了,楼梯间休息了不少人,她抿唇没找到人,去了天台。
很高的楼,今天有太阳,听说有地方下雪了。
杨雨杭站在栏杆处,眨眼看着远处,温宜周过去站在一边,“杨……杨雨杭。”
她还有些不习惯叫他名字。
他没看她,说:“你觉得我像个英雄吗?”
她看着他,坚定道:“你就是英雄。”
“我小时候就想做英雄,后来,我发现,文者救生,医者救死,刚上大学那会,每天都是无数的人体,小白鼠,好不容易快毕业了。”
他笑了下,“我室友说我晚上发梦,我经常半夜起来画图,嘴里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我才知道,英雄梦带了私欲。”
温宜周就这么盯着他,缓缓笑:“那个人肯定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他抬头看她,“对啊。”
温宜周就快要问出口,她却忍住了,“不管怎么样,小豆丁脱离了危险,过几天她爸妈应该就可以来看他了。”
“你辛苦了。”
温宜周抿唇,笑道:“不管你自己怎么想你自己,我都觉得你是英雄,恩……大家都会这么觉得的。”
他点点头,“我其实很害怕,如果今天没有成功,我可能……”
温宜周眯眼瞧着太阳,“你记得我们高中教学楼也有个天台吗?大家也喜欢来天台,那里的栏杆跟这里一样高。”
因为学生有的时候和病人一样脆弱。
“你看我们的影子,都被栏杆挡住了。”温宜周低头后退几步。
杨雨杭也低头,两个人往后退,退到没有痕迹的地方。
影子互相触碰着,温宜周突然伸手,围成一圈,看着影子,影子抱住了影子。
杨雨杭抬头看她,她说:“特殊时期给不了你拥抱,就这样吧,等结束了,我补给你一个吧,希望能安慰到你。”
她脸很红,明明有口罩,却还是害羞的低下头。
杨雨杭看着她,她看着影子。
“足够了。”他轻声,又用力道:“足够了。”
温宜周抬头看他,他眼里有了光,还有笑。
高中毕业那年,大家都在拥抱告别,甚至还有告白的,不喜欢被人接触的杨雨杭,是女生们最想拥抱的男生,包括她。
可是她没有勇气去,她不想自己像林小质一样被讨厌。
等到能拥抱的时候,却不能真的拥抱,可就是这样,她觉得意义就很不同。
那时候的杨雨杭会拒绝她,但现在起码他会心里舒服。
“那就好,继续加油,我们。”温宜周放下手,他眨了眨眼,“那我们说好了。”
“什么?”温宜周疑惑。
他笑道:“等结束了,我们再正式拥抱。”
她心跳的快,胡乱点头,“好啊,都可以。”
她都想说请他吃饭了,他会不会说,不要聚会……
“那我先回去了,我还等着小豆丁醒了,给她做采访呢。”温宜周想跑了,太害羞了吧?她居然跟他做约定。
刚打算走,他又道:“温宜周。”
她心口一紧,他居然叫她的名字。
“你大学……”他扬起笑,“有没有想起过我?”
第十五章
“我……”当然想啊。
温宜周目光追随着他,有个年轻医生上来了,跟杨雨杭是一个医院来的,看到他急促的说着什么,杨雨杭立马收敛了神色,跟温宜周点了点头,就跟着那人下去了。
她反而松了口气,要这么突然的问她的话,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等到了晚上,小豆丁才有了点精神起来,温宜周在一边给她拍照,准备做个她的抗疫小记录。
“杨医生呢?”她虚弱问,温宜周看过来,护士跟她说:“杨医生刚才来看你,你还没有醒,一会就过来了。”
小豆丁现在没有精神,她小声说:“杨医生还没有告诉我他的小秘密呢。”
温宜周跟其他人都笑了。
后来杨雨杭和小豆丁有没有说小秘密她就不清楚,忙碌还在身边,每天还是有病人过来,只是肉眼可见的少了很多。
医院也不算很压抑,每天电视上放着大家在隔离期间有意思的事情。
江成云现在去负责高危病房了,跟温宜周一般碰不到,偶尔杨雨杭碰到她会看她一眼,没有时间打招呼。
刘昕今天去拿热心人员捐赠的伙食,激动的热泪盈眶,“有牛肚啊,我的天,我好久没吃到牛肚了。”
也就几块,她跟温宜周在消毒室吃饭,明明鼻子都快被消毒室的味道给闻失灵了,她们还是吃的很香。
“回公司,咱们去吃火锅吧,我要住在火锅店了。”
刘昕叹了口气,温宜周也累,她之前戴的手表,来这之后,本来紧紧贴着手腕的手表都快要掉出来了,她没带工具,只好不戴手表了。
有的时候晚上回去,温妈妈要跟她开视频,看到她心疼,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温宜周也不知道,只是说很快了。
元宵节那天,医院发汤圆,还有肉馅的,听说是专门给医护人员做的,城里志愿者自发做的。
温宜周去帮大家拿,不能聚集,她报了人数,志愿者弄了满满几大碗,温宜周看着咽了下口水,记得小时候最不喜欢吃汤圆了,觉得甜腻腻的,还粘牙,现在饿狠了看什么都香了。
旁边来了个医生,她转头看过去,是杨雨杭,他冲她笑,“你不要点肉吗?”
“不用了。”温宜周笑着婉拒,还是医生辛苦些,还是留给他们好了。
杨雨杭却固执道:“给他们一点肉的吧。”
志愿者同意了,给温宜周碗里一点,温宜周笑了,“其实不用的。”
“没关系,你同事也要吃。”杨雨杭说,志愿者也点头,“没事的,还有点,不够来拿。”
温宜周道谢,小心翼翼端着盘子走了。
送进去后,刘昕喝了口汤,“汤圆汤我都觉得好喝,我一天没喝水了。”
温宜周也馋了,吹了两口,一口一个,是肉的,感觉很香,依旧粘牙。
“居然有水果馅儿。”刘昕吃了个草莓的,激动了。
温宜周看着汤圆,忍不住笑了,好歹也算一起奋战,不知道杨雨杭对自己有没有点感官,刚才让她多要点,是不是带着个人想法?
大家汤都没剩下,吃完就继续干活了。
元宵节一过,外面复工无望,温妈妈在家老实呆着,把家里阁楼都给扫了一遍,实在无聊,打电话也忍不住说无聊。
都这时候还不忘跟温宜周埋怨,“你说你,要是给我生个孙女孙子,我就不用天天一个人在家无聊了,你看看旁边老刘家,那么多小孩,热闹的很。”
温妈妈一边打毛衣,一边瞪她,“出去提菜都没人帮忙,上次小满回来,还抽空帮我提了一回志愿肉,我一个人都舍不得吃呢。”
“你别舍不得,还没到那个时候,也到不到那个时候,你放心吃饭买菜,提不动分两次,又不是抢菜,钱不够跟我说,我给你打一点。”
温宜周担心看着她,生怕她趁着现在物价上涨舍不得买菜。
“钱够,你好好上班,注意点就行了,现在肉不好买到,我是想一餐少吃点,留点,万一小满回来呢。”
温妈妈连忙解释,温宜周叹了口气,“小满饿不死,他们单位有饭,你吃你的,没有猪肉还有鸡鸭鱼肉呢。”
两个人说了会,挂了电话,温妈妈嘱咐个不停,温宜周开电脑做事,刻意不去看不好的消息,现在有医护人员和工作人员病倒了,她咬牙,等熬过去就没事了。
手机提醒了下她,她听到了,本来想去看的,结果忘了,做完就睡觉了。
等第二天去了医院,她才想起来了,可是手机已经放在消毒室了,她涨红了脸,感觉小腹坠坠疼,她呼了口气。
江成云之前就说过了,女孩子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找她,可以请一天假。
可是现在江成云现在不在这,刘昕今天也去采访别人了。
她缩着小肚子,低头采访,幸好这么多人都在忙,她只想等到中午休息的时候。
杨雨杭刚从手术室出来,靠着墙壁呼了几口气,感觉心脏有点疼,可能劳累的原因。
他一偏头就看到温宜周拿着摄像在走廊走来走去,跟着一群医护人员。
他目光微沉,微微蹙眉,起身去了一边。
温宜周感觉腰酸,靠着墙蹲下来,在记录采访的东西,杨雨杭突然过来,咳嗽了下。
她连忙抬头,就看到他眼神飘忽,手里拿着个用蓝色消毒袋子包着的东西,“你……你先……”
她伸手捏了下袋子,顿时脸上爆红了,连忙起身,捂着臀部,“我……”
“你要不先回去?我看到你们组长就跟她请假。”杨雨杭担忧看着她,“要不我帮你拿点红糖?我同事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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