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远离男同事,将身旁同在布置道具的简慧慧拉来,站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再站到简慧慧右边,认真地做起活。
许初年眉心舒展,察觉到那一束愤怒的视线还在持续瞪着他,下颔轻抬,非常容易的,目光锁定住江宏的怒脸。
他好像瞪着自己挺久了。
打量着他的五官身形,许初年眼中闪烁了下,眨眼泛起一层黑雾,仿佛是笑,还要说自己的记忆力真好。
是他啊……
沫沫公司KTV聚会的那天,坐在沫沫身边的男人,离她好近好近的。
坦然打量着,见他抱着一箱工具迎面走来,龇牙笑:“你是苏南沫的未婚夫?”讥诮的悄声说:“那你知道她和亦舒的陆总是什么关系吗?”似生怕被打,转身急走到别处,江宏暗自畅快的舒了口浊气。
昨晚酒席上,陆邱庭对待苏南沫的态度任谁看都觉得有戏,何况他特意盯着两人,见他们前后脚离开,相隔时间不长,要说后面没发生点什么,他绝不信。
许初年凝视着他。
上午十点多钟,亦舒公司的模特到达摄影棚,所有人又是一番忙碌,他背靠着窗,隔着重重的人,即使身材颀长,但戴着球帽多少降低了存在感,明暖的日影里,他手中是卷缩状的黑色橡皮筋,前天她在家用来扎头发过,轻握住皮筋放到鼻端下嗅着,眼帘中的沫沫侧颊洁白,就站在女同事间。
很乖。
正在想,余光里突然闪过匆忙的男性身影。
江宏离开房间,下腹憋的酸胀,按照同事指的路线经过长廊,找到转角的男厕,随意进到一个内间,锁住了门,昏暗狭窄的内间里,他赶紧掀起马桶盖,脱掉长裤,接着,释放出响亮的水声来。
刚巧掩盖住正靠近的脚步声。
地面铺着白方瓷砖。
平板鞋踩在上面细微作响。
位于最后的内间没有关门,反倒松松地敞开着,来人伸手一推,露出堆放整齐的保洁杂物,扫视了会,漂亮的手指触上一瓶蓝色洁厕剂,提起来。
来到唯一锁门的内间门前,他打开洁厕剂的瓶盖,淡蓝滑润的液体细细地倾洒在地砖,为了不显眼,洒的不多,再放回洁厕剂,快步离开男厕所,随着抬头动作,帽檐下现出乌黑的眼睛,蒙着深霾,面容轮廓精致而阴冷。
不出半分钟。
江宏神色轻松的从里间推门走出,一脚踩在门前液体上,猛地滑开!
“啊——!!!”
伴着惨烈的哀嚎,屁股瓣狠狠跌摔在地上,贴着硬地砖剧疼,两手撑着地,却摸到异样湿滑的液体,在地砖间显出淡蓝色,他痛的直抽气,咬牙摸了摸,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腹黑炸毛年
第十五【鬼宅】
江宏心里犯着迷糊,臀一阵阵地痛,他勉强爬起来,弯着腰,慢吞吞地挪几步,却毫无防备地脚下一滑,换成扑摔,磕得下巴都要裂了,白着脸趴在地上,叫也叫不出,既疼又气的浑身哆嗦。
他是不记得,进来时候到底有没有这滩水渍。
摄影的场地里变得昏暗,窗帘拢紧,唯独摄影棚内支起的架灯亮着耀眼白光,模特正在摆拍。
有人搬来一箱矿泉水,苏南沫还站在女同事身边,暂时清闲的望着摄影棚。
放在身侧的手一紧。
温热的掌心包裹过来,牵着她悄悄远离人群,苏南沫抬头,眼前多了一瓶矿泉水,而他蹙着眉:“沫沫,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
她接过矿泉水,到现在确实感到口渴,瓶盖被他拧的很松,轻易地就旋开,看向摄影棚内的情形,回过头来说:“快了,他们说今天只拍三套衣服,马上是第二套。”举起水瓶细细喝起水。
许初年盯着她喝,却喝进几口后不肯喝了,旋紧瓶盖,拿过她手中的矿泉水瓶,他的目光落在她濡着水渍的细软唇上,水水润润的,带着烦懑使劲地咬一口。
有偷偷观察他们的姑娘,羞得别过脸。
苏南沫也仅小小的羞涩,一刹那间眉梢扬起,等他放下水瓶,踮起脚飞快地在那薄唇间啄了啄。
不出意料,引得他睫尖颤动两下,再也生不来气,伸手牵牢她,宠溺的轻轻念:“沫沫。”
因为在进行摄影,氛围不如刚来的嘈杂,想到什么,他的目光生出几分忐忑:“会因为辞职的事讨厌我吗?”
苏南沫一愣,果断的答:“不会的。”
小时候知道他性格固执,现在了解到的比想象中要严重太多,不管是什么方法,决不能让他再自残,既然他不让她去外面上班,那她就在家接单,替人修图之类,等过去个大半年,再来谈工作的事。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许初年的双眼倏的亮极了,绽着灿然的欣喜,难得有点孩子气,她的心一软,被他揽进怀中紧紧圈住。
埋进她的颈窝,许初年顺势往门外斜睨一眼,眼底一沉,掠过阴郁的寒意。
江宏一直没有回来。
午饭还是总监领着大家下馆子,他想带沫沫出去吃,但她不同意,说好不容易总监同意她辞职,总不能在这时候折腾,只得依着她,饭馆的包厢简陋,等菜的时候,身边的两三人相互议论起来,他才知道,江宏摔的不轻,正在酒店里休息。
两天都是这样如常的过去。
第二天正午,拍摄正式结束,所有人忙着收拾摄影棚设备,许初年仍戴着球帽站在窗旁,提着黑色的背包,看她和姚宁告辞,又跑去跟简慧慧招呼一声,然后朝这边小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笑道:“走吧。”
许初年点头,便背上包,取下球帽给她戴。
云宁的火车站外熙熙攘攘,计程车停在售票厅前,他们从后座出来,许初年一直牵着她到售票窗前,才松开手,从包里拿出两人的身份证按在窗台,手背绷紧,不动声色对售票员说:“两张去庆乡的票,就最近的一趟。”
“庆乡?”苏南沫惊的低喊,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家在兰城,离庆乡是完全相反的方向,等他拿好票,看向票上确实写着云宁到庆乡,下午两点半的座票,急的攥住他胳膊往外扯,许初年却慢条斯理地把票和证件放进包里,拉上拉链,转而反握住她,拉到面前来。
她脚步不稳,抬头正对上他弯弯的眉目,灿亮执拗,两颊带着兴奋的薄红,怕吓到她,软着声说道:“沫沫,这是惊喜,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追着说:“阿妈知道这件事,去庆乡的事我很早前就安排好了。”
苏南沫听到他说不会害她,忍不住气恼:“阿年!”她根本不是这意思。
“沫沫。”许初年渐渐敛去了笑,凝视着她,握着她手的力道僵硬,又不安的收紧:“庆乡是我出生的地方,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一点……”
到最后,几乎是讨好:“我们先去吃饭吧,好不好?”
话说到这里,她的疑惑消散不少,倒泛上惊奇:“……好。”关于庆乡,还从来没听他和阿妈提过,只知道他是阿妈捡来的,那年他才八岁。
候车室外便有快餐店,他们吃完又买了一大袋零食,等到下午两点半,正式登车,还是老旧的绿皮火车,苏南沫满眼新鲜,四处人挤人,两人毫无悬念的同坐在一排,对面是个穿碎花衣的大婶,同旁边的亲戚聊起方言。
苏南沫侧头,却发现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这些天他没剪发,额发细碎的掩着眉,脸型比以前清瘦,见她看过来,薄黑的睫毛一扇,抬手小心翼翼地揉她的发顶。
“要五个小时多才到,一会累了就睡觉。”
她答应下来,却仰着小脸凑到他的耳边,问:“那是庆乡话吗?”
她所指的是谁,许初年的视线扫向对面的婶子,立即意会,动作不变的坐在那仔细的听,但是印象太模糊,那方言拗口的听不出在说什么,正听着,脸旁是熟悉的软香,随着她的鼻息拂得肌肤泛暖,慢慢的清晰,他垂着眼,瞳孔底端压抑的暗红,如同心跳欲要迸发,一阵缩紧。
死死地攥住裤子,许初年侧过脸亲在她白皙的颊,逗得她一动,清亮的眼睛瞪着他,他微低着头,嗓音软磁:“应该是。”
不到两个小时,苏南沫放下吃空的饼干盒,层层倦意诱的眼皮一重,窗外是黄沙绿树,火车已经驶离城市边缘,重复发着哐当的声响。
出差在外,即使住的酒店环境不错,却始终不是家,做不到完全放松,昏沉的靠住他的肩,陷进睡眠里。
许初年感觉肩头一重,见她果然睡熟了,伸手轻柔地拥进怀里来,薄唇贴住她前额,瞳孔乌黑的犹如起稠。
不要讨厌我……
等到达庆乡,从火车站出来时天色全黑,许初年带她转乘巴士车,车内黑黢黢的,外面初上的华灯罩着车窗前的一块,她感觉疲累,靠着他肩头不动,灯光开始变得稀少,来到漆黑的田野,巴士车悠悠的沿着乡路开进镇里,两旁的光线才又恢复明亮,打扮古朴的人来往,比较热闹。
一路奔波,苏南沫下了巴士车,精神不太好。
许初年心疼的亲亲她的唇,将背包背在身前,露出后背给她,蹲下身朝她招手:“沫沫,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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