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寿宴上出了命案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展昭又问道。
“知道知道!”赵老七条件反射,回答道。但他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头,再捂嘴时却为时已晚,只得哭丧着脸看着展昭。
“既然知道的话,那事情可就好办了。”展昭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老七,“有人看到昨天夜间,两个人在庞府门口争执,其中一个杀死了另一个人,之后就逃到这石子巷了。”
“赵老七,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展昭猛地一拍桌子,把声音提高了一些。
“没有没有!”赵老七吓得浑身一哆嗦。
“嗖”的一声轻响,一道墨色的痕迹划过赵老七的脸颊,擦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赵老七不敢直视白玉堂冷冰冰的眼神,他一只手捂着脸颊,默默回头去,就看到自己身后的墙壁里面深深嵌着一枚珠圆玉润的墨玉飞蝗石。
“咳。”展昭咳嗽一声,示意白玉堂先别动手,然后他十分诚恳地对赵老七说道:“赵老七,白五爷什么脾气你也知道,别惹他生气。”
白玉堂的目光闪了闪,对着展昭抛出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展大人,不是我不说,而是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呀。”赵老七哭丧着脸,一拍自己的大腿,小心翼翼地问展昭:“要不您……给点儿提示?”
“提示啊……”展昭拉长了声音,伸手去摸放在桌上的巨阙。
“别别别!展大人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刀……”赵老七赶紧伸手去抓展昭的胳膊,展昭手腕一转躲开了赵老七的熊扑。
“好吧,好吧,我说。”赵老七垂头丧气,苦着一张脸,双手搅在一起。
展昭微微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白玉堂忽然握着吞吴刀的刀鞘,拦在了展昭和赵老七的前面。
“白五爷,您这是……”赵老七被白玉堂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哆嗦,直接从椅子上出溜下去了。
“你是谁?”白玉堂拽着展昭后退了两步,冷冰冰地问道。
“白五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赵老七从椅子后面站起来,忽然脸色一变,他一只手还搭在椅子背上,于是刚好撑着那里顺势往后一推,一个后空翻躲开了展昭直直劈下的一剑。
“展大人,白五爷,这是……”赵虎回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
“过来!”展昭单手揪住赵虎的领子,把他往后猛地一拽,刚好避开了一人凌空劈下的长刀。
那人之前还在跟赵虎聊天聊得开心。
原本那些路过的、聊天的、买东西卖东西的人们都停止了手头的动作,他们默默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展昭白玉堂他们,从衣摆下面、桌子下面、柴火垛等稀奇古怪的地方抽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渐渐聚拢过来。
“我的妈呀……”赵虎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把佩刀抽出来握在手中,“这是要造反吗!”
“不是造反,是进了贼窝。”白玉堂冷冷地说道。
“你是谁?”展昭挺拔的眉峰拧起来,他反手抽出巨阙横在胸前。
“嘿嘿……展大人,您说我是谁啊?我是石子巷的赵老七啊。”赵老七笑的阴阳怪气的,他拧了拧自己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然后抬手伸了一个懒腰,一下子就长高了不少。
“缩骨?”展昭问道:“昨天那人是你杀的?”
“是不是我杀的……您猜啊。”赵老七阴仄仄地笑着。
听到这里,顾西辞感觉有点方。因为她知道昨天死在庞府门口的那个倒霉蛋是谁,但是她不能说。而且看白玉堂描述的这个架势,那些袭击他们的人很是肆无忌惮。照理说石子巷再怎么混乱,都是开封府里头,有点儿风吹草动的皇城军很快就能赶过去,在城里面搞这种大规模袭击实在是不划算的,更何况还是给半条巷子清了场,所有伪装成路人的人都是一伙的……
这手笔有点大啊,顾西辞默默地想。而且风格跟神出鬼没人人敬怕的隐元会……十分相似!
不知道唐非鱼心里面是怎么想的,顾西辞偷偷看过去,发现唐非鱼抱着胳膊靠在窗框边,转头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似乎并没有仔细听白玉堂在讲什么。
“喂,你好好听啊。”顾西辞戳了戳唐非鱼的腰。唐非鱼翻了一个大白眼给顾西辞:“我在听……那些我都知道了,只不过我去的晚了,只赶上那个赵老七逃跑的时候,当时已经着火了,为了把那几个倒霉蛋捞出来我就没去追他。”
“听我说!”白玉堂不满地拍了拍床板。
“说就说,白少侠切莫激动。”公孙先生十分淡定地把一根银针扎进了白玉堂的身体里面,看着他龇牙咧嘴的同时微微一笑。
“你说你说,我不插嘴了。”顾西辞双手捂着嘴巴,眨眨眼睛。
白玉堂摇摇头,眼神中闪过懊恼的神色。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白五爷觉得,这简直就是自己二十余年江湖生涯中最大的耻辱。他十分想把时间倒回去,然后在展昭喝下那碗茶之前,狠狠地把俩人揍一顿。
谁也没料到,只是跟往常一样去找案子的线索而已,甚至线索还没有找到,就遇上了这么危险的情况。照理说以展昭和白玉堂的武功,江湖上少有人能敌得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更别说是两个人联合起来了。但坏就坏在,这次几人都没有丝毫会遇上危险的准备,所以就中了这么下三滥的招式。
展昭当仁不让,对上了赵老七。剩下赵虎解决围攻的小喽啰,白玉堂帮忙掠阵。但是打着打着,展昭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了,力气消耗的太快,没几招就气喘吁吁的,根本不是正常情况。
聪明如展昭,在发现自己身体情况不对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是赵老七提前在茶水中下了毒。但当余光掠过依旧生龙活虎、举着把大刀抡得虎虎生风的赵虎的时候,展昭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如果药是下在茶水中的,那为什么赵虎却完全不受影响呢?
就在展昭分心思考究竟是哪里出问题的时候,之前一直不紧不慢跟展昭过招的赵老七忽然加快了速度,他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下一秒,漆黑的刀刃已经逼近了展昭的胸前。
此时展昭招式已去,不能立马收回,赵虎被一帮人围住,而白玉堂被隔在人群外面。眼看来不及了,情急之下,白玉堂吞吴刀脱手,对着展昭与赵老七缠斗的方向飞了过去。
虽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但吞吴刀好歹撞偏了赵老七的刀刃,没有让他直接把展昭劈成两半。
展昭浑身发软地摔在茶摊边上,胸前被不深不浅地砍了一刀,嫣红色的鲜血渐渐透湿了他的官服。虽然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也不能再动手了。胸前的伤口和莫名的□□让展昭完全站不起来。
“啧。”白玉堂飞身跃过去,拔起插|入|地上的吞吴刀,护在展昭身前。不过还没等他站稳,赵老七的身体就如鬼魅一般贴了上来。用白玉堂的话说,就是他刚一抬头,赵老七那张让人恶心的脸就已经近在咫尺了。
☆、第16章 【十六章 】生死灭魂
对于有轻微洁癖的白五爷来说,遇到这种情况他简直分分钟就要疯掉了。当然,除了疯掉之外,白玉堂心中的震惊也丝毫不少——他不敢夸自己的轻功是最快的,但以他的速度,捡刀、拦在展昭面前、抬头去看赵老七,这一系列的动作绝对是可以在眨眼之间完成的。白玉堂敢肯定在自己拦在展昭面前的时候,赵老七都是远远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贴上来,甚至让白玉堂都没有后退的机会,这人的轻功得恐怖到什么样的地步?
说到这里,白玉堂顿了顿,看着顾西辞和唐非鱼,问道:“比你们如何?”
“我没见过他,不能具体感受一下到底能不能追得上这个人。但要按照你的说法……”顾西辞摸了摸下巴,认真回答道:“这人移形幻影的功夫确实练得不错。”
“我要是能追上他,现在他不早就在开封府的大牢里面蹲着了?”唐非鱼轻轻勾了勾嘴角,那神情说不上是无奈,还是自嘲。
“所以你胸前的伤就是这么来的?”顾西辞比划了一个挥刀的动作。
白玉堂摇头:“不是,他打了我一掌。”
“啧。”顾西辞挑眉,“你的意思是,这人举着刀冲到了你的面前,然后打了你一掌?”
这是什么毛病啊?那么近的距离,白玉堂连还手格挡的机会都没有,要想下杀手的话,一刀捅下去就好了啊,拍别人一掌算什么?就算能拍出来内伤,且不说白玉堂的内力深厚,养一段时间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单单看开封府还有个神医公孙策呢,让公孙先生扎几针再下两幅药,也就治好了啊。
他图什么?
顾西辞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无视白玉堂那张漆黑的脸,大家都认为顾西辞说的有道理。难道那人不是想杀他们?可不想杀人,你又是下药又是用人海战术围攻,最后还放了一把火,到底是为了什么。
“未必。”就在这时,公孙先生眯起了眼睛。他盯着白玉堂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提心吊胆的时候,他忽然出手拽开了白玉堂的腰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白玉堂的衣服从肩膀扒到了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