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馨儿心慢慢冷透,身为伴侣,他无论如何都应该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了解她的家庭环境,了解他们家对悦颜的亏欠,了解她这个弟弟这一路走来究竟有多困难。
没想到到头来都只是她以为而已。
沈馨儿深呼吸,竭力克制泛起鼻间的酸意:“因为我不去劝子桥,所以你就觉得我冷血,不把你家人当人,是吗?韩震,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韩震一时失言,又有些意兴阑珊:“算了,不说了。”
沈馨儿看着他,眼圈慢慢泛红,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病房。
韩震在病房待了几秒,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拔腿去追她。
人终于走光,病房又安静下来。
韩玲睁开眼睛,看向雪白的天花板顶。
韩震下车追到家里的时候,正遇上沈馨儿在收拾行李,叠好的衣服一件件往里放,韩震扶在门边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蹲在她行李箱边,好声好气地问:“这是干什么?你要去哪儿?”
“去外面,跟颜颜住几天,等想好了我们再谈谈。”
韩震叹着气地去拿她手里的东西,她一下躲开。他只好伸手掰住她肩的两边,她拧着身子侧对他,只能看到一点秀逸小巧的下巴,顺着下巴往上,脸还是湿的。韩震叹了口气,展臂抱住了她。
“对不起,馨馨,我是气糊涂了。”
在他终于的低头下,沈馨儿渐渐软化,额头轻抵在他胸前,有滴泪直直地从眼眶滚了下来,滴在手上一件早早的小衣服上。
她哽咽道:“我是欠了你什么吗?韩玲出了事也来怪我吗?”
“不是怪你。”
“子桥喜欢谁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你不想颜颜住我们家,还不是为了韩玲打算?”
韩震喉结滚了一滚:“也不是……我就是觉得自己欠了她。”
“谁都没有欠她,你没有,子桥没有,颜颜更加没有。”
“我知道。我没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把韩玲当悦颜一样看待,当她是亲妹妹。”
“亲妹妹?”沈馨儿冷笑,带出一股怨气,“哪个亲妹妹会这么害我?”
韩震听出里话里不对味的地方,扶住她肩,低头看她:“怎么回事?”
沈馨儿其实已经不想再说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只要早早平安无事,发生的当下,那个人抱着什么目的什么居心已经不重要了,她也不想去计较。
“你总问我为什么一直想让颜颜搬回来住,因为我知道,只有颜颜是不会害我的。”
韩震心里一沉,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生早早的时候,根本不是因为颜颜跟韩芳吵架,而是韩玲从背后推我,害的我撞上颜颜才滑倒。”
韩震一愣,打从心底浮起一股寒意:“你是她嫂子……她怎么会……”
“韩震,无论你信不信我的话,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不可能跟一个存心害我和早早的人待在一个家里。”
韩震痛苦地闭上眼。
把人都赶走了,病房就剩韩玲一个,她从床上坐起,找到拖鞋,走去卫生间。
对着镜子看了看里面的人,额角青肿,唇角破裂,从颧骨到下颌骨这一段分布着几段抓痕。
老实说,从林东刚对她图谋不轨开始,她不是没有预感,也确实被吓到,幸好酒店服务生警觉发现得早,没让最坏的事情发生,被送到医院之初她甚至还觉得庆幸,她会努力忘记那段阴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不会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得意。
但沈子桥在病房之外的那些话却像一记重锤,她才从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中爬出,又被重重砸回井底。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
在他心里,原来自己就是这样子的,浪荡、不检点,所以活该遭受这些。
光是这么一想,韩玲就觉得心如刀搅。这么看待她的,恰恰是她暗恋了多年的男人。
是的,她有多爱沈子桥,她就有多嫉妒高悦颜。
一切的争锋相对都是矫饰,因为她从头到尾都爱这个男人。
韩玲仰起头,深呼吸,将几欲盈眶的泪憋回心里。
放在雪白盥洗盆上的手慢慢收紧,骨节突出,青筋一根连着一根,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像是不认识这个女人。
拳头捏紧,一下一下地砸着台面,她声音低低,眼泪乱坠:“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如果生活是从哪一步开始偏离轨道,韩玲把时间往后退了又退,才发现是从大学入学第一天认识高悦颜开始。
如果可以跟魔鬼交换,让她永远都不要认识这个女的,韩玲愿意付出任何难以承受的代价。
沈馨儿还是去跟沈子桥聊了一下,他不想让姐姐为难,给了林东刚两个选择,要么报警,要么他主动提出离职。
林东刚当然是选择了后者。
走之前他抱着一箱私人物品去找沈子桥签字,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吧。”
沈子桥淡淡一笑:“想多了,你根本没有这么重要。”
林东刚冷笑:“好,我们走着瞧。”
沈子桥:“走前也奉劝你一句,你跟田德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合同动了什么手脚我们心里都有数。圈子就这么大,做什么事都要想想后果,自己承不承担得起。”
林东刚牙齿暗咬,却无可奈何,含恨掉头而去。
第42章 为所爱的人而持续进行的恨,除非死去,都无法平息
悦颜那方面一直被沈子桥催着尽快办妥离职手续。可是悦颜急也没用,人事裁减方面肖副总签不了这个字,辞职报告一直压在那堆文件下面。
但沈子桥的担心不无道理,这几天,已经好久没有联系的陈思恒主动打来电话,说想请她吃饭,调查的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他们联系上了何仁杰,他承认了当年经人授意,窃取法人签字的事实,如果证据属实,那么质押合同等等都无法作为有效凭证。
从陈思恒处,悦颜也知道了田致远的事。
当时跳出脑海的第一个词,就是报应。
工会派代表去医院看过田致远,回来后说,田致远好像是因为车祸被人报复,嫌疑犯在他们工厂门口蹲守了好几个月,就为了等一个时机。田致远被人刺伤后,田德为这个儿子请了上海最好的外科医生,但也无济于事。这次见到田德,他头发白了一半,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好几十岁。
也是从风声传出来的那天开始,辞职的人一天比一天多,随后田氏被人匿名举报涉贿,调查取证的人也是一波接着一波,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们还聚在一起讨论下家的出路,根本没人在工作,眼看着资料文档一箱箱被搬走,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这个礼拜的最后一天,悦颜来公司拿自己的私人物品,一进自己的小隔间,意外发现多日未见的田德就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五指相扣,指尖抵在下颚,看着桌面某处若有所思。
等悦颜看清他正在看的东西后,她只觉从脚底蹿上一股凉气,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放在她桌上的是一个拇指大小的U盘。
她以为被韩芳拿走,再也找不着的U盘。
田德听到响动抬头看了看她,脸上毫无异样,甚至还冲悦颜笑了笑:“来了,坐吧。”
她命自己冷静,不动声色地在他对面坐下。
田德说:“你致远哥哥出事了,怎么没见你去医院看看他?”
悦颜勉强问:“我也是刚刚才听说,严重吗?”
“被人往这里捅了两刀,”他伸了二指,指了指胸口,然后是脑门,“现在还昏迷不醒,医生说救活的意义也不大,我当时还想,这算不算报应?”
悦颜眼皮一跳,慢慢说:“杀人偿命,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田德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一边点着头一边说:“是,可我想不明白,这报应怎么就落在了致远身上?”
短短几天没见,田德老了好多,眼尾和额头明显多了几条纹路,这种老不光是外表的急速老化,更是反映在他一整个精气神上。他颓废了,也没有力气,从前那个生机勃勃的劲头消失无踪影,他更像一个中年男人。
每个眼神、表情都在泄露着他的悲伤,中年丧子的打击对他无疑是摧毁性的。
悦颜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安慰他的话。
他牵动两腮肌肉,近乎自嘲地一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还在想,青年丧妻、中年丧子,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结果转头就收到了这个。”
他指的是那个U盘。
“这么千辛万苦的,就想让我死,何必呢?颜颜,你要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好了,我怎么可能不会告诉你?”
悦颜冷笑:“你会告诉我吗?”
田德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爸爸,到底是不是你推下去的?”
田德摇头:“为什么一直追着这个问题不放,你是,沈子桥也是。颜颜,知道了对你们又有什么意义?你不可能杀了我,而且现在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失去至亲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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