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总是莫名的安心,胸口沉沉的,他能感受到有什么金属一样的圆盘贴在胸口,冰冰凉凉的冻
得他有点哆嗦。
什么东西?他立刻就知道了。
“站稳了,别晃。”阿诚哥咬着牙齿在他耳边道,拍了拍他的胸口,他的身上有着玫瑰花的味
道,明台更加笃定了,笑着在他耳边道,
“等回去,我要吃你做的面。”
臭小子。
他回过身,风衣在夜风下猎猎作响,黑色的皮手套摩擦上枪管,娴熟的姿势让梁仲春都感到害
怕。
都知道阿诚是个完美的执行者,下手狠,心肠更狠,连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都能说举枪就举枪,
握枪的熟悉程度,还有一些小姿势,别说看起来不像是军统军校教出来,恐怕用□□也是个老
手。
明诚,又或者加上明楼,恐怕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梁仲春开始害怕自己的想象,他告诉自己停止去想。
因为越想,他只能看到自己被带的越走越远的情景,他不能回头看,只能去欺骗自己,继续往
前。
“走吧”他叹息一般的喊道,阻止了手下的人去查验的动作,
“夜深露重,哥几个吃夜宵去”梁仲春转过头,阖上眼往车上去。
“明台,明台!!”他昏昏沉沉感到脸上湿濡,伴随着一阵阵温暖的刺痛,这感觉太熟悉了,导
致明台还以为自己是在自己的大床上,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来推开大大扁扁的猫脸来,却没有力
气,伸到一半仿佛要落下来,被一直潮湿温暖的手一把抓住。
“别说话,别担心。”声音酥软甜蜜,是曾经被他称为像蜂蜜糖果一样美妙的东西。他终于安了
心。
磕磕绊绊的咳嗽着,将温暖的猫咪脸上使劲的捏了一把,总算恢复了些体力来,肥胖骄纵的猫咪
也不生气,只是不满的叽叽咕咕着呼噜呼噜走到一边去了。
“你和汪曼春玩的那一手,简直是要吓死我。”虽然不是自己受伤很好,是当着录音里的人做
戏,可他那个时候可清醒的很,就在自己的眼下,用钳子夹住美丽的蔻丹,那是和他差不多修长
的手,细气的指甲一掀,他自己的惨叫声倒是五分假五分真。
即使是最小儿科的鞭打也会忍不住惨叫出声,那么,是要多么强大的自我控制,才能忍住疼痛,
甚至还能发出愉悦的笑声呢?
汪曼春绝对不可能是个疯子,因为疯子是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的,她的眼睛明亮,如莹莹灯火。
“你要谢谢她。”于曼丽说,她自己得了圆满,可才在看着汪曼春这样折磨自己的时候,获得了
更加刺激的满足感。
如果我再疯一点,如果我再恨一点,也是同样的情景吧。我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一般,另一
个疯狂中的自己。
[也许有人会觉得我们下贱,也许有人会觉得我们变态和疯狂。可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理解我们。]
所有的人,有尝试过在死亡中的味道吗?他们最后的记忆都是在疼痛中失去意识,然后,就这么
烟消云散了。
真的很巧,两个不同的人,死的方式却差不多。
他们试过被乱枪打死,然后从高处摔得粉身碎骨的滋味吗?他们试过,就算这个样子,还留有意识,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金属的子弹嵌在肉里的剧痛,神经的缩紧,血液慢慢的流失,还有骨头关
节摔得粉碎,
然后一个被剥光衣服,割去胸脯,暴尸荒野,只能无力的感受到自己的情人温热的泪水滴落在自
己的身上,羞耻的感受到他看着自己丑陋的身体。
另一个,更简单,雪白的面粉泼洒了一身,最后,和看不上眼的下属们一起死在爆炸的漫天大火
里,变成碎屑灰飞烟灭。
而这个过程中,她们始终没有消失过意识。
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我要谢谢你。”
“谢什么?”明台问?
“谢谢你,给了我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
他没有加入□□,于曼丽将他送到了一栋小小的院子里,不大,周围都是弄堂,四曲八弯,前
面正好有个戏园子挡着。
有些破旧的房子,前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叫不出名字来的大树,大树下是一个石桌子四
个石凳子,再边上是一辆破破的自行车停在搭出来的藤架下面,紫色的花朵香气扑鼻,下面却种着些小小的青椒红椒。房子不大,里面只有三个房间,连楼上都没有,进去便是大厅,右边一个
大卧室左边两个小卧室,再往后的两个口便是通向卫生间和厨房,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了。
原主人应该是很细气的一个人,干净,也可能有点阴柔,明台有的时候甚至觉得那应该是个女
人,因为明显,卧室里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有口红纸,有眉笔,还有细细的钢笔和纸。
说句实话,若不是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他还以为住在这里的是明楼。不管是男,是女,都应该是
一个细气的人。
可他的字太刚劲了,风骨卓然,一看便是一个强势阳刚的男人的字迹。明楼早年学书法毛笔,腕
部力气强,看着总有一股子冷气在里面,强威慑力,但这个人虽然字迹和明楼相似度高,却总喜
欢连笔带弯钩,有份温柔如水在里面。
这个人究竟是谁?
恐怕他无法顾忌那么多了,因为平静的小日子里,又加入了两个新住客,一个本应该一枪毙命,
另一个应该被他切开气管,死相难看的人。
所以这究竟是为什么?
大家都知道,独独瞒着他?
爱太短
【五十一】
无论是明楼的计划,还是王天风的原来计划,最重要的两颗棋子,一颗是明台,另一颗便是汪曼春,本来都应该掌握在明楼的手里。
汪曼春更多的是充当一双眼睛,她来见证,做死间计划计划里最重要的证人,所以郭骑云必须
死,于曼丽必须死,王天风,明台有必要全都必须死。
这样,才能麻痹她的精神,明楼再乘虚而入。
可若这双眼睛会撒谎呢?
没有人想过76号的头子会是抗日分子,毕竟先别说汪曼春坐的这个位置,手下每天要抓获解决多少抗日分子,光是她的背景,汪家大小姐,叔父是大汉奸汪芙蕖,远亲是新政府要员汪精卫,老
师是还是帝国之花南田洋子。
你觉得可能吗?
可这位被日本人认定是下一届的帝国之花的蛇蝎美人,如今光着一双脚踏在曼丽新铺的地毯上,
白色的长裙外面被于曼丽强硬的套上一件枣红色格子的围裙,瘫软在客厅唯一的长沙发上,左边
坐着抱着手臂吃棒棒糖的王天风,右边坐着拿着一本书假装看的很专注的郭骑云。
明台跟前跟后的缠着于曼丽在厨房帮忙,直到端着一盆大大的火锅进来。
“我说你大热天的干嘛非要吃火锅啊?”于曼丽走过来用高跟鞋踢了踢汪曼春的脚,对方软趴趴
的爬起来,长长的卷发一下子撩在毒蜂的脸上。
“”没想好要不要对女病人发火的王处长。
莴苣,腐竹,鸡蛋,白菜,鸭肫,牛肉,腊肉,猪肉,还有满满一锅熬的通红的高汤,
“可以吃饭了!”虽然气氛尴尬,但还是一个个缓缓落座,汪曼春坐最里面,于曼丽坐她对面,
明台非要挤着她,王天风又非要挨着明台坐,对面已经够热闹了,郭骑云也只好难为难为自己,
打算坐到汪曼春的身边来。
“这里有人。”郭骑云看了一眼客堂,
“谁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门厅大门被一下子打开,英俊的男人风尘仆仆的走了进
来,顺手将黑色的昵风衣挂在衣架上,笑容是千锤百炼出来的谦卑秀美,力气也大得很,小跑过
来顺手就把郭骑云连人带椅子掀的远远的,自己坐了进去。
“你把他叫来干嘛?”明台问,然后挨了一个板栗,他也拱着火,早就应该知道,明诚也参加
了,他怎么会刚巧出现在任务地点带走自己,还没有人阻拦,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胸前有有怀表?只是,他还曾经记得,阿诚哥说过,自己是为了大哥做事的,那么这次的任务,为什么会瞒
着大哥呢?
他甚至想要鼓掌叫好了,他现在恐怕还以为自己已经被转移到了那个□□的家里,以为王天
风,郭骑云,于曼丽一击必杀。
眼镜蛇哪是那么好瞒过的?
可汪曼春的苦肉计实在是厉害,十指具裂,血淋漓的几乎见骨的来真的,再加上明楼最信任的那
双手,相当于他自己的另一个存在的配合,可笑大哥还以为阿诚哥喜欢汪曼春。
不过……阿诚哥真的不喜欢汪曼春吗?
明台看着自己的阿诚哥老老实实的给那个蛇蝎美人盛汤盛菜的样子,甚至去打掉她拿起筷子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