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妞?”应辞许轻轻笑了一声,眼神在谢汀身上一转即过,懒懒道,“我的地方,我的女主角,轮得到你?”
阎王打架,小鬼八卦。
底下嘴巴禁闭不敢出声的人内心狂吼:卧槽——好他妈帅——汀汀要不抛弃保镖哥哥,把应总拿下吧!!!
谢汀是浑然不知他们在想什么,只是听见应辞许这意有所指、夹带私货的话,轻飘飘剜了他一眼。
应辞许眉梢微杨,同她打了个一瞬间的眼神官司。
而后随意一摆手:“把他弄走。”
不论冯景然如何不甘、如何觉得丢脸,他确实挣不脱那几个面无表情却力大无穷的保镖。
大戏落幕,不论底下如何想,主桌上人是总算松了口气,有人试探着开□□络气氛:“嗨,现在的年轻人胆子真是大,追女孩子也不是这样追的嘛!”
没人理他,他讪讪止了话头,略显同情地看了眼快要被拖出去的冯景然。
那位本也是个硬茬,可惜应辞许在这儿,谁又能硬的过这一位?不过都是以卵击石罢了。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还没感叹完,就听一声尖利的女声拔地而起,刺的人耳鼓发痛,诧异望过去,整个人都呆住了,原来刚才大戏只是演了一半,连中场休息都没有,下半场就无缝登场了——
赵伊绚显然是匆匆而来,脸上素着,帽子墨镜全套装备,跟在身后的工作人员甚至还拉着个小行李箱,一副刚下飞机的模样。
她挡在冯景然身前,帽子墨镜随手一摘,全场都看清了她的脸。
她皱着眉尖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保镖不为所动,继续“请”冯景然往外走。
赵伊绚一时弄不清状况,但她来的目的很明确,也没心思琢磨这里,只说:“等一下。”
保镖远远瞥了眼应辞许。
应辞许稍稍颔首,他们便立在了原地,只驾着冯景然的手丝毫没有松动。
赵伊绚管不了太多,见他们停下,站在冯景然面前,冷笑质问:“冯景然,我跟了你那么久,你把我当什么?!你就这样昭告天下你要追谢汀?机场丢了那么大的脸,我以为你就是脑子发热,也就算了,可你又来?!”
她面上泛起几分自嘲:“我赵伊绚就是个玩意儿没错,行啊,我下贱,我自甘堕落,可我也要脸!你他妈能给我点脸吗?谁不知道我和谢汀是死对头,我俩还是室友呢!你就这样骑驴找马,碗里锅里都吃不够?!”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全场哗然,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有八卦的心思了。
刚才那些东西开些玩笑便罢,这会儿这些,要是敢往外说,还要命吗?主桌上没一个是能得罪的起的,知道的越多,越心惊。
冯景然一直面无表情盯着赵伊绚,听她说完,眼底渐渐泛起一丝嘲弄的笑,阴恻恻道:“哟,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室友呢?那我更感兴趣了,两个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赵伊绚被他那阴冷的眼神盯的头皮发麻,膝盖一软,身子晃了一下。
刹那间,她眼底冷光闪过,强自镇定,按捺下这一阵腿软,努力站直了身体。
而冯景然说归说,却一动不能动。
赵伊绚那一刻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忽然抬手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清脆的一声,“啪——”
冯景然脸猛地向旁一偏,又猝然转头,望着她的眼神阴鸷狠厉,仿若只要松开他,便能扑上去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赵伊绚看到这眼神,绵绵密密的怕一下下扎进毛孔里,心脏紧缩,几乎无法呼吸。
她捏紧拳头,扶住一边助理的肩膀,缓了一瞬,而后转身,气势汹汹地朝主桌奔去。
谢汀知道她是奔着她来的,她径直站了起来。
赵伊绚咬着牙,站定在谢汀面前,声色俱厉,怒斥:“谢汀!你要不要脸?一个巴掌拍不响,是不是你犯贱勾引他,才让他死皮赖脸不顾我的颜面一次次追着你跑?”
身后,应辞许眉心微敛,微微一动。
谢汀侧过身静静看了他一眼,而后迅速又转了回去。
她眼底平静,写着:我自己可以。
“我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她歪头淡淡地笑,说出口的话却能让人吐血三升,“何必找一个被你用过的几手货?”
“我既嫌弃他,又嫌弃你,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笑容讥诮,眼睛在赵伊绚身上上下一扫,露出个嫌恶的表情。
却在看到赵伊绚垂在身侧的手时微微一顿。
她的手在抖。
那么紧张的吗?谢汀心头疑惑一闪而过,就听赵伊绚冷笑道:“你最好是!桥归桥路归路,我的男人,我就是不要,也不准你染指,谢汀,你最好把这几句话记清楚,别哪天后悔了,又要跟冯景然不清不楚来恶心我!”
谢汀耸了耸肩,懒得再理她,直接回身坐在了座位上。
应辞许一扬眉,那边保镖已经恭恭敬敬把冯景然请了出去。
赵伊绚跟着走了,这一回,大戏算是终于落幕了,可这会儿,谁都没了吃饭的心思了。
副导演脑袋灵光,直接拿了话筒交代,今天只吃饭,别的事儿,存在心里就好,别出去乱说,不只是影响不好,而是容易得罪大人物,惹祸上身。
圈子里混的都是人精,谁都晓得这个道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门儿清。
有眼皮子活络的,当即就当刚才没事发生,又热起场子来,这顿饭总算是开吃了。
陈启自从刚才那一出一出的开始,眉心就没散开过,他食不下咽,斟酌着同谢汀说:“你们那天的事情我知道,但是投资这事儿不能以私事来论。我想着冯家这位小公子,从来是没心思在工作上的,只是个挂名投资,没想到他竟然……”
他话语里很有几分自责。
谢汀笑着摇头,安慰了他一番,又听他试探着问:”你跟赵伊绚……是死对头?“
谢汀一愣,心里念头滚过:“她被冯景然塞进来了?”
陈启看她通透,便叹气点头:“我不知道这回事儿,要不早就拒了,现在合同也签了……我让统筹尽量别把你俩戏安排在一起吧。”
“公是公,私是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会那么不成熟。”
说完她一咬舌尖,赵伊绚今晚的表现,可完全称不上是成熟……
她眼前又一闪而过赵伊绚紧紧贴在身侧的、有些发颤的手。
算了,她那个人,阴阳怪气,脾气比她还大,说不明白。
因为发生这回事,后头场面虽然也热络了起来,但大家总归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看,匆匆便散了。
第二天要开拍,谢汀没敢喝多少,让应辞许别来烦她,径直回去睡了。
虽然开机宴糟心事一大堆,但谢汀晚上睡得到底不错,早上看到又是一副保镖打扮的应辞许,她也懒得生气了。
“你怎么还在?!”她压着嗓子,“那么闲的吗?”
“事事要我,我的员工都喝西北风么?”
他歪理总是一大堆,谢汀今天心神紧绷,想的都是拍戏的事情,懒得同他歪缠,没再继续,匆匆过去导演那边。
应辞许望着她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利芒。
冯景然还没走,他怎么放心离开。
谢汀在半途遇上赵伊绚。
谢汀一夜好眠,就算没有上妆,气色也很好,可一看赵伊绚,她眉心狠狠一皱。
赵伊绚状态很糟。
她上了浅浅的妆,可眼下青影深深,一眼便知,神色倦怠,透着疲惫。
和谢汀照面,她只扫了她一眼,出奇地竟没和她针锋相对,匆匆便要错过身子离开。
谢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怎么——”
话还未说完,语调惊诧地拐了个弯。
她震惊地把赵伊绚的手往上一拽,一眼看到她手腕上一道深深红痕,成一个圈,四处破皮,血渍还在,再加上白皙手臂上分布着一片青紫斑驳,看得人心尖发颤。
谢汀嗓子一下子哽住了。
她飞快把她衣袖往下拽,遮住伤痕,看了眼两侧,没有人经过,才舒了口气。
赵伊绚皱着眉低喝:“松开!”
谢汀死死攥着她手,将她拉到一旁,嗓子都有些发颤:“冯景然弄的?”
赵伊绚冷冷盯着她:“关你屁事。”
谢汀不放过她,话说的又快又急:“他这样对你,你都死活要跟着他?你到底图什么?!”
赵伊绚本来一直想要挣脱,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起来。
她压着声音,明明是在笑,可那笑声里却好似掺杂着痛,她颤声说:“图什么?谢汀,你摇身一变,成了星二代,成了豪门小姐,我竟从没发现我的室友,是这么有本事的一个人!你怎么懂我?”
她笑着,声音颤抖:“不是他,也会有别人,有什么区别吗?谢汀,你生来就站在顶端,你哪里懂我们这些卑微在尘土里的人?你和庄晴,都一样。而我……我和温雪……”
谢汀急声打断她:“温雪不会的!”
“是啊,她不会,她干净,你们都干净。”赵伊绚笑容越来越盛,“只有我脏,只有我,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