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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汀看的津津有味,网友的眼睛真是锃亮锃亮的,不过放出一些小小的信息,都差不多能拼凑出整个豪门狗血故事了。
贺泓致从楼上下来,头发半湿,困得不成人形,朝书房努了努嘴:“还没出来?”
谢汀一看见他就来气,抬手捏了桌上盘里的红提,一股脑扔了他一脸。
他洗完澡换了件简单的白T恤,那提子劈头盖脸打过来,砸碎了汁液喷了满身,白T恤上溅起一片红点,脸上密密实实的疼,不必看也知道有多狼狈。
贺泓致“嗷”地一声,吼道:“谢汀!老子刚洗完澡!”
谢汀冷笑着端起了旁边的榴莲,抬起了手。
贺泓致:“……”
他腆着脸求饶:“祖宗,祖宗!我当时脑子一懵,觉着眼熟,就顺嘴一说,我忘了老头子还在旁边,我给你赔罪,赔罪行不?!”
“行啊,”谢汀乜他,“我要带资进组,《南雁》,你给我搞定。”
贺泓致:“……”
两人正闹着,书房门啪嗒一声,开了。
谢汀下意识站了起来,跟起身立正似的,汗毛都竖起来,等着老爷子宣判。
应辞许先出的门,他没看客厅里站着的两个,偏头微微垂首,等老爷子出门。
贺定璋出来,头一眼扫了下谢汀。
谢汀谄媚地笑,撒娇:“外公!”
贺定璋要笑不笑地“哼”了一声,抬手捏了捏太阳穴,只说:“人老了,精神不济,我上去歇了,你们玩吧。”
没再提那回事。
谢汀又不傻,当然不会揭自己的短,目送老头子上楼去了。
应辞许走过来,将臂弯上挂着的外套递给谢汀,道:“走吧。”
贺泓致还意思意思地挡了一下:“哟,干嘛,当着我面给我妹献殷勤?”
应辞许瞥了他一眼,没出声,就听后头贺定璋的声音传来:“泓致过来,我还有账跟你算!”
贺泓致眉心一跳。
谢汀大喇喇没听出来,闻言立刻幸灾乐祸起来:“外公,要是跟我哥说不听,揍他一顿好啦!”
贺泓致破天荒没接她话茬,面上神情严肃下来,盯着应辞许,问:“你给老爷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老头竟然给应辞许解围。
应辞许抬手随意将外套在谢汀身上一裹,迈步便走,声音平淡,却着实气人:“你猜猜看?”
谢汀乐的贺泓致吃瘪,屁颠屁颠跟在应辞许后头往外走,直到两人上了车,她才惊觉:“我干嘛要跟你走?我在这边睡一晚不就行了?”
应辞许靠在椅背上,眼帘半阖:“你明天不去试镜了?早起能起得来?”
贺家老宅这边离市区远着,明天赶通告的话,怕是要早起许多时候,那不如杀了她。
谢汀也转过劲儿来,“哦”了一声,又拿了手机玩游戏去了。
过了会儿,她忽然瞪了眼,扭头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行程?!”
她大眼睛里忽闪忽闪全是怀疑,里头浸满了一个意思:你他妈不会还是对我贼心不死吧?
应辞许险些被她气笑了,正要反唇相讥,前头周平忙解围:“何先生走的时候交代我们的,要把你送回市区的公寓,否则她怕明天谢小姐上头条就是因为迟到耍大牌了。”
谢汀:……你倒也不必解释的这么清楚。
她没再追问,玩了会儿手机,可毕竟深夜,眼里的字迷迷蒙蒙看不清楚,脑袋一点一点地,开始犯起困来。
“咚——”一声闷响,她脑袋砸在前座上,不疼,就是有些懵。
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睛都睁不开,她就那样脸颊抵在黑色椅背上,软着嗓子问他:“怎么还没到呀……”
应辞许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一时没开口。
谢汀鼓着嘴去戳他大腿,细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没戳到人家,却戳的自己指头尖发疼。
“怎么那么硬啊……”她拖着嗓子抱怨,“戳不动……”
这他妈是什么虎狼之词!前头的司机和周平恨不得把耳朵闭上。
应辞许眸子暗了暗,抬手钳住她的手指,神色幽深,低声问:“哪儿硬?”
“哪儿都硬!”谢汀是困得不行了,脑子是懵的,一抽手,又去戳他胸口,胸肌硬邦邦顶着她指腹,“浑身都硬。”
又张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迷蒙着骂他:“狗男人……”
拖着尾音,又娇又嗲,话没说完,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她睡相不好,脖子就那样梗着,歪七扭八的,难为她竟然还能睡得着。
应辞许静了片刻,安静的后座里一声无奈的低叹,他抬手捏她肩膀,调整了下姿势,用手掌拖住了她的头,小心地往座位上靠。
谢汀朦胧间似有所察,睫毛微颤,眼底勾勒出模模糊糊的男人影像,似近又远。
“祝辞……”她嘟囔,有些小小的生气,蹙着眉抱怨,“你最近怎么都不理我呀……”
应辞许动作一顿。
下一秒,谢汀却只是动了动嘴唇,昏睡过去。
……
第二天谢汀早早便醒了。
今天是《南雁》第二次试镜,陈导坐镇,她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
何文放来接她,还是老地方,进了休息室,已经有两个演员等在那里。意外的是,这两个演员都算是新面孔,加上谢汀自己,看来陈导并不怎么考虑咖位。但冯歆然是例外,谢汀知道,她也进了终试。
谢汀随意扫了一眼,没有赵伊绚,想必已经被刷掉了。
她把鸭舌帽往下压了压,径直拿出剧本来看。
那头两个演员似乎认识,一见她进来,眼神就微妙地变了,毕竟谢汀昨晚出了老大的风头,网上到现在还没平息下来。
谢汀现在没心思想那个,一心扑在试镜上头,冯歆然势在必得,她又何尝不是呢?
背了两遍台词,她起身去洗手间。回来的路上经过电梯间,正遇上电梯门开,冯歆然和经纪人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错开视线。
私底下,谁爱戴面具,不撕破脸就算和平相处了。
谢汀略略落后他们半步,进了休息室。
何文放见她过来,忙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谢开成行动了。”
谢汀抬了抬眼皮:“哦。”
何文放把手机递给她看:“喏,爆料称荣璋制药有一批次的药除了问题,吃出了问题,被人揭发了,却暴力压制,把人家搞的家破人亡……”
谢汀笑了笑,这么多年,谢开成终于忍不住了吗?贺家,永远都是扎在他心头最深的一根刺,他怯于贺家的庞大不可撼动,又舍不得从贺家得到的好处。
贺定璋不过动动手指,就把他逼得狗急跳墙了。
可惜了,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不过片刻,这消息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网络的浪潮里,如同一滴水汇入大海,不见了踪迹。
对面两个演员忽然频频向她望过来,贴近着交头接耳起来。
不大的休息室里,安静的气氛渐渐紧绷,如同风雨前夕,闷热的窒息。
谢汀心知肚明,抬眸扫视一瞬,冯歆然忽然抬头望过来。
她手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重叠再清晰,在她手背上映出一小片白光。
“谢小姐好手段。”冯歆然浅笑,眸底却是冷的,“一击毙命。”
她早该知道,季雨柔那个废物,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可没想到谢汀的动作竟这么快。
网络上,吃瓜群众都一边哀求“我一夜没睡了放瓜的你慢点来”一边顶着黑眼圈兴奋的刷屏。
无数蓬乱的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手指轻轻一点,“转发”,“转发”,“转发”……
【伪慈善,真圈钱?善款99%都进了自己的兜,捐赠过期食品致死山区孩子,为□□掩盖罪行乃至做中间人拉皮条……季雨柔,你到底还有多少的恶没有被揭露?】
标题就足够耸人听闻,更何况这文章的主人公昨晚还在热搜腥风血雨地挂了一夜,今天就被人扒了个尸骨无存。
网络是一把利刃,能成就你,也能杀死你。
你可以利用舆论,却无法把控舆论。
谢汀微笑望过去,直视冯歆然的眼睛:“承让。”
……
医院,季雨柔正在打点滴,季朗风沉默地陪在她身边,脸色灰败。
季雨柔睁眼就看见他这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头一回对这个心尖上的弟弟撂了脸色,声音沙哑含着怒意:“你要不愿意,就赶紧走,别在这儿碍我眼。”
季朗风抬了抬眼,讥笑道:“姐,你终于装不下去了?”
他笑着笑着,仿佛要哭出来:“我以前多相信你啊……你要跟谢叔叔好,要我瞒着汀汀,我哪一件没有顺着你来?可你呢?”
季雨柔尖声道:“不准叫他谢叔叔,他是你姐夫!”
“姐夫?”季朗风苦笑,“姐夫……那你觉得姐夫他会选你,还是选他自己?”
季雨柔面色一变。
她真想斩钉截铁说,你姐夫当然会选我,选我的孩子!
可话头在舌尖滚了无数遍,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