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段时间的遭遇如同她的名字一样。
红得突然,红得如梦幻影,一夜间从顶峰跌落了谷底。
傅西泮摸着她的侧脸,拇指抹掉她眼角的几滴眼泪,“让你担心了。”
“哼!”
白芷又锤了他一拳。
这一次,傅西泮还是没有躲。
他轻轻将她揽入怀里,边安慰,边在她耳边提醒:“他们可全都在门口看着你呢。”
白芷在他怀里又哼了一声:“哼。爱看就看。”
傅西泮无奈地笑了笑,抬起一只手,朝着门外招了招,驱散了门口探头探脑的实习生和小护士。
小李医生非常贴心地再离开前,替他们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他站在门口,故意朝着远处喊了一句:“都走了都走了阿!”
然后自己又趴回了门上。
白芷在他的怀里待了一会,还是气不过,嘟嘟囔囔地说着傅西泮的各种缺点。
傅西泮没有反驳她,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等她慢慢安静下来以后,他附在她耳边问了一句:“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转正了?”
白芷愣了一下,想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一把推开他,环胸抬头:“转个P!等着吧你!”
傅西泮委屈地说:“别这样嘛……”
门外偷听的几个人,听到傅西泮的撒娇,全都惊了。
原来总板着脸的傅西泮私下竟然还是个嘤嘤怪??
傅西泮伸手要去拉白芷,被她再一次甩开。
她指着傅西泮,恶狠狠地说:“下次你再有什么事不告诉我就分手!没商量。”
听到‘分手’两个字,傅西泮脸色大变,他慌张地抱住白芷,拼命点头,“嗯。不会再有这种事了。你不要离开我。”
白芷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吃饭去吧。”
傅西泮松开她,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可白芷的手稍稍一用力,又拉回了他。
她低着头,怯怯地指了指门外:“他们……”
刚刚傅西泮抱着安慰自己,还有她发脾气的样子全都被他的同事看见了。
白芷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傅西泮牵着她的手,揶揄道:“刚才是谁说爱看就看的?”
“傅西泮!”
“没事,他们不会说什么,有我呢。”
傅西泮悄声走过去,他的手压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会后,快速按下然后用力一拉。
随着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原本趴在门上的小李医生第一个扑到在地。
他尴尬地迅速从地上爬起,看了一眼牵着手的两人,打趣道:“你们和好啦?”
白芷往傅西泮的身后站了站,没有回答。
傅西泮拉着她继续往外走,几个实习生也站在门口看好戏,看见傅西泮走出来,刚转身要跑就被叫住了:“站住!”
“嘿嘿,学长……我们就是……”
“你们几个的病程记录以后要单独拿来给我检查。”
几个实习生哀叹一声,“啊……”
他们默默地目光转向白芷,一脸委屈地向她求助。
白芷撇嘴,又插了一刀:“最好查房的时候,多出问题考考他们。来实习嘛,主要学的就是临床。”
几个实习生望天欲哭无泪。
**
下班后,傅西泮还是到妇科去找白芷。
可是他走到妇科时,小护士却告诉他,白芷已经走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她并没有给自己发信息。
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正疑惑时,傅西泮透过走廊的窗户看见白芷走出医院的大门。
他迅速下楼,一路追了出去。
等他跑出去时,看到白芷已经坐上了公交,而且并不是回家方向的公交。
傅西泮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又想到她中午赌气说的分手,他想也没想,冲了过去,赶在车门关闭前同样上了公交。
白芷坐在后排,看到傅西泮和自己上了同一辆公交,满脸诧异。
因为傅西泮上来得晚,他刚刷过卡,公交车就启动了。
摇晃的公交上,傅西泮紧紧地抓着扶手,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他一步步挪移到白芷身边的位置坐下,冷汗浸透了衬衫。
“你怎么不等我一起走?”
“啊?”白芷点开微、信页面,她给傅西泮的消息写了一半,“妈妈今天做了大餐,我爸叫我回家吃。”
傅西泮长舒一口气,头一倒,靠在她身上,暗叹:“吓死我了。”
白芷戳了戳他:“你不是要和你爸爸去钓鱼吗?”
傅西泮掏出手机,一边给傅子明发消息,一边说:“不去了,今天去岳父家吃饭,这个比较重要,钓鱼什么时候都能钓,他会理解我的。”
白芷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岳父了,谁又请你了!傅西泮,你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说话间,公交车忽然一个急刹,猛烈的摇晃,吓了傅西泮一跳。
他往白芷身上靠了靠,揽着她的肩膀说:“我不管。就是你了。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缠着你,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养肥啦,真的快完结啦!
第61章 61
傅西泮跟着白芷走进南光医院的家属楼。
这个他小时候曾住过的地方, 如今已看不见一点当年的影子, 几栋老楼墙角被蹭掉的新墙漆下隐约露着几块斑驳的砖墙。
傅西泮走到白芷家所在的单元楼时,忽然愣了一下。
他指着单元楼门口的一棵桑树, 还没开口, 白芷先爽快地说:“噢,这是我家的桑树, 种了十几年了吧。”
他眯着眼,嘴巴微张:“你家的?”
“对阿!”白芷点点头, 她回忆道, “我十三岁那年,有个大哥哥送给我的,那时候它是在小区周围的绿化带上。几年前,小区换了新物业, 重新规划绿地, 要把它砍走,我爸爸就把它移到我们楼门口的空地上了。”
随着白芷的一番话, 傅西泮的记忆一点点倒回当年。
母亲离开后的日子对于他而言十分难熬, 他和陌生又熟悉的父亲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工作繁忙的父亲和病患交流顺畅, 却不知如何与傅西泮沟通。
傅西泮在寄宿制的高中, 一周只能回一次家。
母亲离开后, 他越来越不爱回家,有时甚至一个月才回家一趟。
而父亲除了过问他的学习成绩外,再无其他。
某次父亲出差,他骑着自行车, 回到旧家。
刚进小区,他一眼就看见了绕小区一圈的绿化带上有一棵结满桑葚的桑树。
那棵桑树,是母亲亲手种下的。
最开始时,上面还绑了一条红绳,用于记录傅西泮的身高。
母亲种下这棵小树苗时,摸着傅西泮的头,打趣道:“你和小树比比看,看谁长得快好不好?”
当然,傅西泮一次也没有赢过。
几年未见,桑树又高了不少,它枝叶繁茂,结满果实,只可惜母亲已经看不到了。
傅西泮想起现在住着的楼门口也有一块空地,正好可以用来种桑树。
那时候,他一心只想把所有和母亲相关的东西都留下,根本没有想到那么大一棵树要如何搬运。
幸好几年过去,门卫大爷还认得自己。
他从门卫那里借来铲子,就朝着桑树走去。
傅西泮埋头挖了一下午,他累得满头大汗,双手都被铲子磨破了,可大树也只是露出了地面上的浅根。
就在他准备继续时,有个小姑娘急匆匆地从门口跑来,她边跑边喊:“住手!!你在干嘛啊?”
小女孩还没他胸口高,可是来势汹汹,冲过来一把推开了他。
女孩的力气不小,傅西泮也没有任何准备就这么被她推到在地。
女孩拿起铲子,指着他问道:“你是谁?谁让你来挖这个的?这是我们小区的公共财产!”
那一年,白芷十三岁。
为了第二年能顺利考取医大少年班,白爸爸给她找了一个补习班。
她刚上完课,才进小区就看到傅西泮正在铲树。
不知道是谁在这棵树上扎了小板凳,位置不高,即使是身手不怎么敏捷的白芷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爬上去。
她喜欢坐在这棵树上背书。
隔壁楼的傅院长一家搬走了,楼上换了一户南光医院新来的医生,他们不仅锁起了阳台,还养了一只很凶的狗。
白芷失去了那个小天地,只得把目光放到了这棵歪脖桑树上。
桑树种在小区的角落里,平时没什么人往这里来,清净得很。
傅西泮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沾上的灰:“这是我妈妈种的。”
白芷小声重复着他的话:“你妈妈种的?”
傅西泮伸出手,淡淡地命令道:“拿来。”
白芷将那个铲子又往身后藏了藏,问:“那你为什么要把它铲走呀?”
“我……”这个问题一下子戳到了傅西泮的软肋,他鼻子一抽,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我就是想把它带去新家,继续种它。”
“哎,你别哭啊!”白芷慌了,她掏遍了全身的口袋也没找到一张面巾纸,她撇着嘴,戳了戳傅西泮,“男孩子不可以哭!爸爸说爱哭的男孩子以后是没有女孩子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