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呈本能地一闪身躲在她身后。
梁深晚收起手机。呼吸还没调整好。那车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从宝马车里下来的男人。头发整整齐齐地用发蜡固定在后面形成了一个大背头。戴着墨镜。穿着黑色的衬衣。领口骚包地开到锁骨下面。紧跟着后面的越野车里也出来了两个人。穿着整齐的西装站在前面男人的身后。样子看起来真是尴尬极了。又不是混黑道的。有必要搞这种排场吗。梁深晚心想。
“晚晚。”那男人取下眼睛上的墨镜朝她走来。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有着诉说不尽的温柔。“害我好找。”
梁深晚无意识地护住方安呈。似乎并不想让洛长白看到他。
“你怎么来了?”尽管梁浅初已经提前告诉了她。可在这种地方看到洛长白。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而且直觉告诉她。他一定不是单纯地来找她回去订婚的。
“想你了。来找你。不行?”洛长白再靠近。
梁深晚拉着方安呈后退一步。不带感情地尬笑:“那个。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就是……”
“嘘——”洛长白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打断她那句话的手势。眼睛瞄向方安呈。“果然可爱得很啊。”
“你认识他?”梁深晚问。
“何止。”
方安呈见状又害怕地往梁深晚背后躲了躲。
现在梁深晚已经基本上可以断定。洛长白这个家伙跟那起走私一定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来这个地方找她也一定是因为发现了她提供的项链是假的。
而他知道方安呈存在的这件事。更是说明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巧合。
只是现在。梁深晚觉得无比羞耻并且无地自容。在洛长白面前。她向来是以盛气凌人的姿态面对他。可是现在仿佛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一样。她再没了以往的气势。
“所以。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梁深晚还是想让他亲口告诉她。
“说实话。”洛长白将目光重新转向她。“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对我竟能不耐烦到这种地步。为了逃婚。宁愿跑到这种犄角旮旯。来之前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惩罚你。可是啊。”他冲她微微一笑。“看到你之后。我还是于心不忍呢!”
“说重点。”梁深晚确实不耐烦。她能明显感觉到洛长白语气不似往常。但她现在无心深究原因。
“虽然你坏了我的好事。不过我毕竟是个有气量的男人。我那么爱你。自然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说着。洛长白向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
黑色的越野车门打开。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将车里的人拖下了下来。
一男一女被推搡到梁深晚面前。几乎是一瞬间。梁深晚立刻认出了其中的男人。
“爸!”
“阿姨!”方安呈也在一瞬间带着哭腔喊起来。
被拖下来的男人缓缓抬头。穿在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的。里面酒红色的衬衣更是连最上面的几粒扣子都没了。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他望向梁深晚。满眼风霜。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样。
“爸。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梁深晚走过去扶住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洛长白阴阳怪调地笑:“晚晚。怎么样。我给你的这个礼物。满意?”
“你离我远一点。”梁深晚怒目对视洛长白。“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我走了。你怎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洛长白反问。
“我没有兴趣从你嘴里知道任何事情。”
巴克校长原本只是站在一边观望着不敢上前。但是看到梁家呈和女人。他立马上前问:“方老师这是出了什么事。不是说要回去了吗?”
女人低着头。帽檐很深的帽子拢住了大半的面容。她低声说:“对不起。”
巴克校长还没有反应过来。洛长白的人就冲上前把他推搡出了校门。并在那一刻将校门关上。
“你们做什么?”站在校门外。巴克校长愤怒地大声质问。“你们这是在犯罪。你们会受到神的惩罚的。”
洛长白的人在校门口齐齐地站着恐吓他。巴克校长憋红了脸。势单力薄到底还是有些心虚。他连连后退。扭身跑向村子里。
“现在。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洛长白走向梁深晚并扯住她的胳膊。“晚晚。我已经够意思了。”
“我这里没有什么是你的。”梁深晚挣开洛长白走到梁家呈身边。“爸。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哥哥告诉我。妈妈参与了药品走私。她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你是被谁绑架的?为什么要绑架你?”
梁家呈嘴唇哆嗦了几下。望着梁深晚的眼神羞愧又悔恨。终于一声不吭重重地垂下了头。
“梁叔叔一定是羞于启齿的。”洛长白看笑话似的说道。“要是我的话。我也一定说不出口。特别是当着自己儿女的面。”
梁深晚看了一眼方安呈。此刻。他正安静地依偎在那个戴帽子女人的怀里。眼神却异常机敏地盯着洛长白。张开小小的胳膊以保护女人的姿态。
“是爸爸对不起你们。”梁家呈开口。但语气当中丝毫没有道歉者该有的谦卑。依旧底气十足。窘迫的现状根本掩盖不住他身上逼人的强势气质。
“是我的错。要惩罚也好要怎么样都无所谓。你放了他们。”那个戴帽子的女人抬起头打断他。双眼直视洛长白。
她抬头的瞬间。终于看清她长相的梁深晚忽然浑身一哆嗦。昨夜梦魇中清晰又真实的痛楚忽然重现。
女人咧嘴一笑。一张高清恐怖的脸赤裸裸地出现在阳光下。梁深晚惊愕得脚底一软。晃动着双腿不敢相信——那女人一张脸竟有完全不同的两半。一半完好。一半烧毁。完好的那一半脸上有一只好看的眼睛。烧毁的那一半脸上颧骨森白明晃晃地映到她眼睛里。
梁深晚倒吸一口凉气。眼睛一花。世界天旋地转。
第十四章 艳火
梁家呈被洛长白控制。尽管看起来是一种败北的落魄。可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直直的。
他看着洛长白像个小丑一样在他眼前晃荡时。鼻子里发出几声轻蔑的冷哼。
正是那冷哼彻底激发了洛长白潜藏在骨子深处长达多年的怨念。他走上前出手扇了梁家呈一耳光。
梁深晚大怒上前跟洛长白争执。被洛长白一把推开。他语带讽刺:“亲爱的晚晚。以前是你不愿意嫁给我。以后就看我愿不愿意娶你了。不要再认为你是什么大小姐。等我们洛氏集团收了你们梁氏制药。你就会彻彻底底地成为丧家之犬。”
“我看你是大白天的就开始做梦吧。”梁深晚瞪着他。
“不相信?”洛长白得意地走到梁家呈面前。“你问你爸啊。梁叔叔可是为了情人不惜抛妻弃子的人。当年不是在南方建了一个无偿医院嘛。你也知道要不是因为你妈一把火烧了那个医院以此警告我们梁叔叔万不能再玩了。你爸早就把你们家败光了。”
梁深晚对那个医院有耳闻。当年那个医院刚刚建成。就发生了一起火灾。幸好没有人员伤亡。可她没有想到那火竟然是胡丹花放的。
“哎呀。你不知道吧。”洛长白指了指那个女人。“这就是你爸爸的情人方安忆啊。说到底你该叫人家一声小妈吧。”
梁深晚目光冷硬像石头一样砸在方安忆身上。尽管她看起来楚楚可怜。但那并不代表梁深晚会对她抱有同情心。
她脸上的烧伤肯定和当年南方医院的火灾脱不开关系。她之所以参与了这场阴谋。一定是她心中对梁家呈有恨才被人利用的。梁深晚想。
“梁叔叔真是狠心啊。当年要不是凌安知心善。你小妈还有你弟弟早死了。”
“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为了替你们家保守这些乱七八糟的秘密。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你就不想想该怎么感谢我?”
梁深晚根本不愿意听他在那里胡言乱语:“洛长白。你快点放我们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你在犯罪还不停手?”
“要说犯罪。你妈才是主谋!是她放火栽赃给她老公。是她害得凌安知的姐姐。哦。也就是你小妈万念俱灰地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躲就是这么多年。是你妈亲手策划了这场交易。你知道她承诺了什么给我们吗?”洛长白疯了一般哈哈大笑。眼底是再也不加掩藏的欲望和贪婪。“你们梁氏制药的绝对股权。还有中东和非洲的药品市场。当然还有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这得多亏你爸爸对方安忆的念念不忘啊。”
“啧啧啧……”洛长白咂着嘴。再无半点往日的温文尔雅。“真是可怜。妈妈策划了这一切。闺蜜又亲自参与。未婚夫背后捅刀。梁深晚。我都有点同情你了。”
“还有你。”洛长白扭身指向方安忆。眼睛里骤然喷着火。“不是说希望梁深晚死吗。她现在就在你面前。动手啊!”
方安忆连连摆手。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远离梁家呈。嘴里还念念有词:“不是的。没有那回事。我我……我没有想让你女儿……”
“没有?”洛长白显然很失望。“没有的话。你怎么会让那些中东人劫持她。想尽办法把她引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