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少欺负小叙。你从小就欺负他,他还总让着你。你不能因为他脾气好,就得寸进尺。”问琳这么说,是因为她看出来问清跟年轻时候的自己很像,又犟又傲,脾气并不太好。在廖时叙面前可以为所欲为,那是廖时叙大度,如果她总是这样,出了社会,没有父母帮衬,她很容易吃亏。
“行,我不欺负他,我以后对他好点儿。”她撑住自己的下巴。好险,当初自己差点就没了。难怪她妈妈对廖时叙很好,而廖爷爷和曾奶奶对她也尤其照顾,跟对自己亲孙女儿一样。
一时,话题好像断了,问琳把特产放进箱子,颠来倒去地找一个恰当的地方。问清索性坐在地上,盘起腿:“妈,那他后来找过你吗?”
问琳摇头:“没有。”
世上最难耐的便是等待,到问清长到一岁,唐敬之依旧杳无音信。不管是唐敬之离世的消息,还是其他什么消息,都没有。等的时间一旦拉长,那个结果就变了样,结果是什么样的并不重要,只要有一个结果。这个结果,更像是一个执念。
问琳说没有,问清的手不自觉地一攥,心里顿时堵得慌,比看到照片那会儿还难受。
“他来跑小叙的案子,顺便来了一趟药物所,那是我们见的第一面,但是我当时不太舒服,没和他说上话。”现在说话的时候,问琳是娓娓道来,很安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但是问清知道,她妈妈说出“不太舒服”并不是那么轻轻松松的四个字,可是当时她不在跟前。
“妈妈。”问清轻轻抓住问琳的手臂,问琳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得很淡然。
“都过去了,我没事。”问琳抿了一下唇,继续说,“庭审结束那天,他来找过我,或许也想看看你,只是你看电影去了。我和他就这样吧,至于你,如果想认他,就去找他,他在等你。如果不想,你可以不理他。”
问清摇摇头,她不能接受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当自己的父亲。
问琳把她的手握住,很郑重地:“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怨他甚至恨他,而是要跟你说明你从何而来。你已经成年了,以后你的决定可以自己做,我只是给你建议。你一向都有自己的主意的,但是,不要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拿主意。我说的话,你慢慢消化,以后的事还有时间考虑。”
问清怔怔地,不知道怎么回应。一夜没睡好,半夜去洗手间,问琳房间的灯还亮着。
跟廖时叙坐一早的飞机走,以往离家她会难受,但不会哭,但是在去机场的车上,她抱着廖时叙的胳膊哭个不停。没有声儿,眼泪默默地往廖时叙的衣服里钻,黑色羽绒服上一大块深色印记。
“没几个月就回来了,别难受啦。”廖时叙抱着她,哄着她,亲亲她头发,手足无措。
她趴在他肩上,眼泪便顺势往他衣领上滑。
“廖时叙,你恨不恨廖叔叔?”
她低声问。
如果他不恨,她也就不恨。
廖时叙轻拍她后背的手停住,好半晌,以至于问清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缓缓说:“我不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 说话不算话,脸有猪头辣么大!
本来以为没时间写今天不更新,但是睡不着,就起来写了上一辈的事。
正文会尽快完结,但我真的手速太慢了。
番外准备些宋老师和高鸣鹤的番外,就这样。
第63章
和问清看电影回来的那天晚上在小区外面遇到唐敬之,廖时叙回家问起家里人, 唐敬之当晚并没有去过他们家里。如果唐敬之去找的是别人, 他大概猜到那个别人是谁。后来跟秦眉打听了一些事, 虽然秦眉尽力遮掩,但却更加证实他的猜测,唐敬之和问阿姨之间是有些什么的。
离家去学校的那天,问清在车上哭了一场,也不说原因。一路上, 她的情绪一直不高,直到送她到学校,跟室友见了面,说说笑笑一阵, 状态才好了些。
问清宿舍的人, 廖时叙都认识, 那三个女同学对问清很照顾。
他没久留,回了自己学校报了个到, 然后给唐敬之拨了电话过去, 对方要求见上一面,跟他约定了时间。
地点在一家茶楼,闹中取静的地方。
唐敬之不抽烟不喝酒, 只偶尔喝喝茶。上次去庆南,走的时候廖俊就给他带了不少当地茶叶。
见了面,廖时叙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又问了问他最近的身体状况。
以前不知道, 是他跟秦眉问起之后才知道唐敬之身体很差。曾经受过一次伤,前前后后做了几十次手术,现在身体里还有弹片无法取出,以至于每次过安检都有警报响起。
“案子已经顺利解决,以后可以安心学习了。”
廖时叙点了点头。
唐敬之轻啜了一口茶,似乎在等着什么,终于还是主动问话:“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略略迟疑之后说:“的确有。但我怕我的问题会过于冒昧。”
唐敬之笑了笑:“你不如你爸敢说。话多不可取,但年轻人嘛,也不至于害怕言多必失而瞻前顾后。”他顿了顿,“我第一次见到问清,她和你在一起,似乎还是从酒店里出来的。”
这话不禁让廖时叙额前一阵发麻,好在他一向在人前都比较冷静,此时尽量平和地解释。
“是,因为头天晚上聚会太晚,学校回不去就只好住外面 。我跟她是分开住的。”
“你知道我是她爸爸了?”唐敬之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如果廖时叙没猜到,也不会紧张得立刻解释。
廖时叙轻舒一口气,说:“我猜的。”
“嗯。”唐敬之微微笑着。
既然都说开了,廖时叙也就没有来之前那么心绪不宁,继而说:“我和问清没有做任何越矩的事,唐老师您放心。”
“唔,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有些事情得慢慢来。”唐敬之看向廖时叙的目光很柔和,并没有刻意的威慑感。“你来之前,我在怀疑我是否有资格要求你,毕竟我对清清没有尽到一丁点父亲的职责。仔细想想,我对你的不是要求,而是请求,以及过来人的一些教训。”
唐敬之似乎有很多话要交待,廖时叙便认真听着。茶馆的服务员来添茶,谈话短暂地停了一会儿之后又继续。
“年轻人冲动,做什么都有可能,但还是希望你们等到能够承担责任的时候。至于以后,你很优秀,你的身边必定会出现很多的诱惑,那些女孩子或许会比问清更漂亮,更懂事,又或者家世更好,能帮助你平步青云,难保你不动心。如果你能守住自己的底线当然是好的,如果不能,也希望你不要欺瞒她。”
“我不会的,唐老师。”
“动心也没有错,人之常情,不分男女。”
“我不会成为我爸那样的人。”
廖时叙说完,意识到自己似乎口不择言了。
唐敬之没立刻说话,帮他把面前杯子的茶水续上之后才缓缓说:“那希望你能守住你的初心。”
廖时叙扶着自己杯子想了想,问:“问清应该知道你们的关系了,唐老师有没有想过认她?”
“我没有资格。并不是我提供了血脉,就有资格做她的父亲。她应该有她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我去强加给她。”
廖时叙无力争辩,但现在让问清自己选,她可能还处在混沌中不知道该怎么做,倒不如有人来替她做决定的好。
之后再聊了些廖时叙学习和实习的事,两人就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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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半个月,廖时叙去C大找过问清几次,并没有特别的事要做,就是陪陪她。跟上学期一样,他在A大,不太方便随处走动,问清得空就跑去找他,跟他一起上自习,吃饭,散步。他打篮球,她就抱着水和他的衣服在旁边看着。
在教室外面等问清下课从教室出来,几个室友见到廖时叙,都笑呵呵地朝他打招呼,然后把问清安置到他旁边。
问清看着室友边走边打闹的身影笑了笑,才转头问廖时叙:“你又跑过来?不是说现在课很多吗?专业课又那么难。”
“所以我把书也抱过来了。”廖时叙拍拍自己的包。
问清冲着他抿着唇笑,随即凑到他耳朵边:“哎呀,想亲你。”
她总是会突然说类似的话,每次一说完,廖时叙耳根就忍不住红,无论多少次都是这样。
“哦哟,又红了又红了,好害羞。”问清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弄得廖时叙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害羞。
两人在C大的食堂解决了晚饭,然后找自习室写作业。
问清的作业基本都要在电脑上完成,两人挨着,一人面对电脑,一人抱着本书,互不打扰。
如果有打扰,也会是问清先动手。
她摘下耳机,另一只塞到廖时叙耳朵里。很轻柔的音乐,适合自习的时候当背景音。
又要开春了,外面的树在发着不太惹人注意的绿芽。问清早开始走神,听着音乐,看着靠近窗户的那株白桦树朝窗玻璃上伸过来的枝丫上长了芽。
她一手撑着下巴,盯着那根枝丫出神,然后找出纸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推给廖时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