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娇娇觉得有点遗憾，她想着如果言家华也能参加高考的话，说不定也可以上大学，到时候对他的事业肯定会更有帮助。
他人很好，值得更好更优秀人生，而且据说现在上大学不怎么花钱，他应该需要试一试。
“那你明年会参加吗？”她又问，“我这次了解了不少学校，有很多医学院的，跟你工作有关。”
言家华沉默一瞬，看着女人盈盈眼眸，他英俊的眉眼带着点沧桑，虽然心中已经决定放弃了她，可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心里总会有点涟漪。
不知怎么地，本来想说可能不会的话，又默默地咽了下去。
他微抿唇，看着她，笑着颔首：“我会考虑的。”
杨娇娇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敷衍自己，不过言尽于此，他的事他应该有分寸。
聊了会后，她就回店了。
言家华看着她背景进了店里，眸光有点不舍得收回来。
言家瑶见此，扯着他的衣角，淡道：“走了，别看了，再看娘多半也不会同意你们两个的。”
言家华收回视线，长长的睫毛轻垂，掩饰着眸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她马上就是大学生了，现在我哪里配能得上她？”
她会越来越好，他已经跟不上她的脚步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人一走远，就很难追回来了。
*
杨娇娇过初选的事没过两天就直接传到了杨家村，一大早的，一群人都跑去杨家问这件事的真实性。
马春容自接到电话之后一直都有点回不过神来，她也没想到杨娇娇竟然过了初选。
要知道红光公社这次参加高考的也才六十多个人，她闺女还能过初选？而且初选过的，也不过十个人。
虽然什么政审什么通知书的还没到，但是这事说出去就能让她长脸啊！
当初马春容还担心得要死，就怕杨娇娇考得太差了，所以在他人面前都不敢提这事。
现在总算不用担心了，所以她对过来问情况的人也好声应道：“恭喜什么啊，才过了初选，后面还不知道怎么情况呢。”
她话虽然这么说，但语气里却带着几不可闻的喜悦，“娇娇说要等到通知书下来了才是真的考上了。”
她不厌其烦的对每个过来问的人都这么说，说了快一个上午了还面带着笑意，郑秀琴也看了她一个上午。
末了，马春容又道：“得去买只鸡回来敬敬祖宗！”
杨老头当即阻止她，“差不多得了，哪里还有鸡让你买？”
现在要过年了，公社的鸡是要上交的，家户私养的鸡他们要么等过年时候拿去卖，要么就是等着过年杀了吃，没人愿意卖的。
马春容这才消停了，但那唇角的笑意就没停过，然后又道：“那我去跟王婆换点豆腐来。”
杨老头知道她心里高兴，所以便没再说什么，随了她去。
郑秀琴看着马春容匆匆出门，然后进了姜喜燕的房间，问她：“她真的过了初选了？”
姜喜燕点头，压着声音道：“好像是两天前就已经去填志愿了，估计是真的了吧？”
郑秀琴不敢相信，因为她从来没想过杨娇娇会有这么一天，一时间声音讷讷问：“你说她现在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我哪知道。”姜喜燕淡道，她觉得杨娇娇如果能考上了大学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们杨家村还没人考过大学，这样说出去也有点面子。
有人欢喜有人愁，杨娇娇中了初选这事，马春容眉开眼笑，而贺云月的落选，让张桂芳愁眉不展。
秦秀雅前两天去了趟公社，回来就跟她说初选结果已经下来了，但是没有贺云月的名字，他们以为还会有什么分批通知的可能，于是又等了两天，可一直也没接到通知。
贺云月今天去了学校问一下情况，这会儿刚回来，她进门时脸色很难看，张桂芳一看她这脸色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虽然感觉得到情况不太好，但她还是问：“怎么样，是不是他们把你漏了？”
贺云月紧紧咬唇，她没过初选没关系，但是为什么杨娇娇就能过呢？这跟她想像中的不一样！
“没有，我没过！”她气道，心里又觉得很委屈，明明她已经尽量努力了，为什么没有过。
张桂芳心头一哽，“真没过？”
“没有过。”贺云月咬唇，“这次咱们红光公社才十个人过初选，一半是知青，一半应届生。”
这次初选过了十个人，他们大队就过了两个，是秦秀雅跟陈宏！
张桂芳面色微白，秦秀雅前两回来的时候还告诉过她，杨娇娇也过了初选，“那杨娇娇真过了？”
没道理杨娇娇过了，贺云月没过！
“你有没有看清楚？”她再三问贺云月。
一提杨娇娇贺云月就来气，刚才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有四个人问她初选的事，他们也听说杨娇娇已经中了初选的事情，还反过来问她为什么杨娇娇能中而她却没动静？
“不知道！”她一张脸异常难看，根本不想提那个女人。
张桂芳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也没打算再继续问她，只不过早上时贺云成来了一次电话问情况，所以她现在得去大队给他回电话，免得他心里担心。
“那你在家吧，我出去一下。”她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从家里到大队也就十分钟这样的事，但一路上都有人，大家见面也经常会打招呼，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张桂芳今天却感觉有点不一样，她总觉得那些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的，好像在嘲讽她，但一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待准备过了大路的拐角，倏地听到一阵爆笑声起，然后听有人道：“就是没过初选，今天才去学校问了，看样子是没中的。”
“云成有出息了，可云月就差远了，我看这次张桂芳还怎么把眼睛长到天上去……”
“你们说吧，要是他们两个没离婚，贺家说不定就出了个大学生啊，虽然只是个儿媳妇，但这大学生的名头，贺家也会跟着沾光的……”
“这下娇娇过了，估计她能气死吧……”
“别说了，这么说可不厚道……”又有人道。
马春容听着这句话的声音有点像贺春菊在说话，然后又有人道：“我昨天去问娇娇，她说过了初选还不值得高兴，通知书没下来什么都不好说……”
“没下来也值得高兴啊，有些人还没中呢，你说是不是……”
最后这一句话落，张桂芳倏地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好像她们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杨娇娇过了，但是贺云月没过。
可她站在拐角的这边，根本看到那边有什么人，而且几人的声音交错，她们说得太快，又渐行渐远，她也听不出来到底是谁。
但是这些人的话，让她非常生气。
贺云成跟杨娇娇离婚后张桂芳就不想再提那个女人，她过得怎么样跟他们没关系，甚至张桂芳也从来不在村里这些人面前提起杨娇娇。
他们倒好，不过就是杨娇娇中了初选，竟然背后议论起贺家来是非来了！
还有，谁稀罕杨娇娇了？她考上了大学他们贺家也不想要，受不起，不要这种儿媳妇！
那些人现在已经不讨论初选的事了，但张桂芳心里的火却不灭，她提了口气直接绕过拐角上前，冲上前指着那群人立马骂了起来：“你们有本事当我的面骂，背后骂人算什么东西！”
“我闺女过不过初选关你们屁事，有本事你们也让你们的闺女报名高考，看看能不能在试卷上写两个字！”
“你们那么稀罕杨娇娇，怎么不自己把她娶了回去，这种媳妇，你们敢取回家吗？”
她突然出现，还说了一大堆话，把那四个人吓了一跳。
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看着张桂芳，唇角讥笑道：“我闺女这才刚上初一呢，哪能高考啊？”
“到时候她考试，肯定能过初选啊。”
张桂芳看着那人，知道她跟自己有过节，她脚下的步子走了两步，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突然上来了一人拦住在她面前。
“云成他娘，别生气，她们就是随便聊聊的。”贺春菊笑道，一边笑一边朝几人挤着眼睛让她们快点走人，“让他们家的闺女过去考试，肯定写不出两个字来。”
张桂芳这人特别能计较，要是她真计较起来，那还真是没完没了！
作为妇女主任，贺春菊可不想看到鸡飞狗跳的局面，所以拦住她安慰道：“我回头就狠狠的教育她们，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个锤子！”张桂芳推开贺春菊，气得胸口心跳都要爆出来了，听听她们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全是幸灾乐祸的语气。
见着那群人很快就走远，贺春菊也松了一口气，忙继续安抚，“是她们的不对，我肯定得好好说。”
张桂芳对贺春菊没什么大意见，但刚才那股气心里挥不去，狠狠盯着她道：“行啊，那你让她们给我道歉！”
贺春菊心思一顿，也怪她们一时多嘴，本来不过是提了两句，也没打算再说下去，偏偏让张桂芳听了去。
“行吧。回头我做一下工作。”她先应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