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底下大夫均是发笑。
“派个人去。”楚王也被于折的话逗笑,熄了心底的不满。
侍卫很快领旨去了,半个钟头过后,还不见有人来报,众人议论纷纷,疑惑不解。
“怎么回事?”楚王终于等的不耐烦了,“非要孤再三相请?”
这话其实已经在指责王起了。有好事者出声,“大王,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王起怕是悠闲日子过久了,忘了君命。”
“臣认为,大王应该免去王起职务,以儆效尤。”有人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点头应和,说着王起的坏话。
昭皙坐在位子上垂着眼沉思,他心中的不安在扩大。
“大王。”田妏看了下方田恬一眼,心神领会,“您不如再派人去催催。”
而在这时,一位背后插着数支箭的侍卫冲了进来,高声喊道,“王起叛变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这时他们才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楚王顿时六神无主,“昭大夫,眼下该如何是好?”
“掩护大王。”昭魄站了起来,命令百官围成保护圈。“撤退。”
“不用了。”一颗人头被扔了进来,正是前去禀报的侍卫,他的双眼怒睁,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
有人提着长剑走了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汝是何人?”胆子大的官员抖着声音问道。
对方没有理睬,而是望着楚王一言不发。
“你,你……”楚王指着那人,觉得她的眉眼有几分捻熟,像极了死去的前任嫡妻。
“父王真健忘。”璇玑冷冷道,“连玑都忘了。”
“大胆。”田恬呵道,“玑公主去世多年,岂容汝等玷污。”
璇玑并不多言,她身后出现众多士兵,一个个杀气腾腾,面带煞气,这是真正的虎狼之师,历经了战场的洗礼。
“王起。”于折认出后来的王起,尖叫道,“你这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璇玑看向于折,“汝怎么不问问夫人,为何要派刺客杀害我大楚的将士?”
“璇玑,你为什么没有死?”东窗事发,田妏也不再伪装,她看着璇玑,满是恶毒。
“朕乃天命之子。”璇玑拭去剑上的血迹,目光不屑。
“神迹已现,天命所归。”将士齐声喊出口号,将一些官员吓得坐在地上。
“玑公主。”昭魄挺身而出,“大王是您的父亲,也是您的君王,还望公主三思。”
“昭大夫的意思朕明白。”璇玑命将士们将昭魄压下,她走到昭魄身边说道,“不过昭大夫,唾手可得的东西谁不想要。”
“放开祖父。”昭皙本想跑上去解救昭魄,没有几步就被拿下,死死按在地上。
璇玑看了昭皙一眼,她认得昭皙,当年在稷下学宫与她发生不快的人。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璇玑扭头看向王座上的楚王,心中不再犹豫。
“给朕拿下。”璇玑一声令下,“反抗者就地格杀。”
“诺。”
第50章 五千古女帝(14)
是岁,十月之望,六国于渭北会盟。
鲁卫公于渭北曰:久闻稷下学宫大名,素有群贤云集,人才济济之说,以寡人之见,再加一词,邪门歪道。
公子晚对曰:本性为恶,难加教养。
虽然个个都是指桑骂槐,但是话题中心还是不变,那就是楚国宫变一事,公主玑带兵杀入王宫,登基为王。
其余六国听到这件事都是当做笑话来看,同时又鄙视楚地粗俗,尊卑不分,竟让一位女子称王。此次渭北会盟,作为东道主的齐国谁都请遍了,就连最弱小的鲁国也邀请相来,唯独不请楚国,即刚登基不久的楚定王,璇玑。
一统天下,亏她说的出口,蛮夷就是蛮夷,不知分寸,这天下要是被一个女子统一了,他们这些诸侯王也不用活了,个个自杀以谢列祖列宗好了。
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对,他们相聚在渭北,带了精英人马,饮酒作乐,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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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穿着一身玄服,快步走过长廊,表情担忧,“再说一遍。”
“楚君昨日在外头受了凉,当时没见什么不对,当天夜里就高烧不醒。他不准奴等禀告大王,说是大王事务繁多,不必为这等小事烦心。”寺人小跑着跟上璇玑的脚步,累的满头大汗。
“下次有事,孤准汝入王庭禀报。”衣袍滚滚,秋风将璇玑的长袍吹起,气势十足,她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万人之上。
宫变后,上任楚王,璇玑的父亲,当天夜里就因心悸而死,换句话说,他是被璇玑活活吓死的,有人怀疑是璇玑派人指使。不管如何,他死的不是时候,他让璇玑头上戴了顶弑亲的帽子。
还未踏进门槛,璇玑就感受到一股热浪涌来,才值孟秋,殿内就已经烧起火盆。咽下心头的酸楚,璇玑来到楚若身边,轻轻地唤了句,“若。”
“大王。”巫医跪在璇玑脚下,面色紧张,宫内谁不知楚若是璇玑的心头宝,短短几个月,月华殿就换了三批宫人,只因为璇玑觉得他们照顾不周。
“情况如何?”见楚若毫无反应,璇玑心中害怕起来,她面上显露出来的,是明明白白的思忧之情。
“已经退烧了,还需静养,绝不能再受寒。”巫医说道,他不曾见过以前的楚若,只觉得这位楚君体弱多病,头发全白,一副早亡之相。
“都退下吧。”听到这话,璇玑才放下心来。
“诺。”
等旁人都走光了,璇玑才附下身子,将头靠在楚若胸上,脸上是深深的疲惫。她除了一支军队什么都没有,朝野也少有人真正臣服于她,他们的眼中,只有惧怕和深藏的不屑。他们在等,在等她摔得粉身碎骨,然后再狠狠地踩上一脚。
“若,朕该怎么办?”璇玑轻声道,她在怕,她怕治理不好这个国家,王起将将士的性命交付到她手上,他们信任的目光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走下去。”楚若的声音在璇玑头顶响起,他抬起手来,本想摸璇玑的头顶,却碰到了旒冕。
“若醒了。”璇玑高兴道,望着双眼无神的楚若,心中又是一阵酸苦,报了仇又如何,若的眼睛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
“你压得我难受。”楚若挣扎着爬起来,又让璇玑躺在自己腿上,为她卸了王冠,梳着她的头发。
“我听说,六国渭北会盟,独独不邀请你。”两人静了会。
“此次会盟,是公子晚组织。”璇玑闭着眼,感受着楚若的轻抚,心情平静了许多,“他是孙尹的徒弟,当年你我都曾见过。”
“心胸狭隘。”楚若道,“六国会盟,必带精兵而去,国内多是老弱残兵,你可以趁这个机会,为自己立威。”
“朕有想过。”璇玑抓住楚若的手把玩,闷闷道,“但王起离开了王城,朕便孤立无援。”
“你和他一起去。”楚若道,“至于国中大事,可以交给昭大夫打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听到这话,璇玑放开楚若的手,从他身上站起,来回踱步。
“昭大夫是三闾大夫,朕登基后他就告病在家中,至今不肯上朝。”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楚若笑道,“若真是像众人所讲,昭大夫一心为国,他便会为你守住楚国,不会让楚国内乱,沦为他人的盘中餐。”
璇玑抿了抿嘴,心中有所定夺。她不能再拖,渭北会盟已经进行到一半,再犹豫就要失去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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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秋风四起,渐生寒意。门仆打了个哈欠,抱紧胳膊,睡眼惺忪地靠在门上。他似乎听见远处有马蹄传来,嘚嘚作响。
不一会,一抹灯光映入他的眼睛,他忙打了个寒颤,揉了揉眼睛,去看那辆马车,这会早就宵禁了,怎么还有人出来。
马车越走越近,最后停在他面前,从上头下来几个人,身披狐裘,显得尊贵非凡。
“还发什么愣,快去禀告你家主人。”寺人上前去拍了一脑袋,尖声道,“没规矩。”
“诺诺。”听到对方的声音,门仆吓得腿脚发软,连滚带爬跑去禀告。
“昭大夫真的会见孤?”斗篷下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蛋,此时却愁眉紧锁。
“也只能搏一搏。”王起也戴着兜帽,遮了大部分脸。傍晚时分,璇玑亲自来找他,要他一起去见昭魄,她说,她想趁这个机会攻打鲁国。
王起当然明白璇玑的意思,鲁国国力最弱,此次鲁卫公又调走国内大部分兵力,攻打鲁国变得轻而易举,前线并不吃紧,怕的就是后方。
昭皙与昭魄并未睡下,祖孙两相对而坐,一个望着油灯长叹,一个握着竹简发呆。
“祖父,为今之计并不是长久之策。”昭皙忧心忡忡,当日璇玑在朝上的一幕还印在他心中,当她说出那一句话时,昭皙的心不可抑制的跳了跳,他有种向她下跪的冲动,为她肝脑涂地,鞠躬尽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