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我见犹怜,叫胆战心惊还差不多。】小和尚坐在楚若脸上,摇头叹息,楚若这倒霉催的,遇上一个为吃痴狂的徒弟。
楚若再醒来时,听到周姽婳向锦绣大吐苦水,“自打俺进了宫,就没吃饱过,后来有大楚给俺带吃的,好了点,可是今天大楚说不给俺咸菜馍馍了,俺急了,就有点,手快。”
你哪个还叫手快,叫手狠还差不多。楚若捂着后脑勺醒来,瞥见纱帐外头坐着的两人,起身坐起,心中恨意难消。
“大楚你醒了。”周姽婳眼尖,望见纱幔隐约的人影,欢快地跑上去,撩起纱帐笑嘻嘻道,“是俺对不住你。”
“一边去。”楚若把余下的馍馍都扔给周姽婳,脸色难看。
“大楚你真好。”周姽婳抱着散发着热气的馍馍,寻了个偏远的地方坐下,大快朵颐。
周姽婳可以没心没肺,她锦绣绝不是毫无眼色的,见楚若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锦绣忙替周姽婳开脱。“神仙恕罪,周美人她不是故意的。”
“无妨。”楚若一下子笑了,恍如天光破云而出,令人炫目,心醉不已。
这笑容,怎么有点渗人啊。锦绣瞥见坐在那里吃的正快的周姽婳,暗自想道,周美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观察过你。”楚若站起身来,摇晃了一下,他走到玉壶冰边上坐下,给自己弹了首阳春白雪,一曲终毕,他的脸色恢复红润,头也不疼了,整个身子都舒畅了。就是有一点不好,大部分的技能都黑了。
【治疗技能是有代价的。】小和尚坐在琴上,抱胸和楚若解释,【你尽量少用,好在这个世界是玩宫斗,门派技能被封不太影响任务。】
楚若轻轻拂过琴面,拿袖子抽飞了小和尚。现在才说,坑不坑!
【骚年啊,点亮你的宫斗技能吧。】小和尚捂着脑门急忙消失了,真是越来越鬼畜。
“你的野心很大。”楚若抬起头来,直视锦绣,“胆子也不小。”
“有野心有胆量的人,通常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我想知道,我和你,是不是在朝着同一个目标走去。”
第26章 三权倾天下(5)
听到楚若这话,锦绣不见半点异色,她反而仔细打量楚若,意味不明,“这神仙,也来掺和凡人的事。”
“我只是一介凡人。”楚若神色不变,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琴弦,“人,自然是有七情六欲,爱恨憎恶,当然他也有野心。”
“敢问阁下,所求何事?”
“我想……”楚若笑道,“我想的事你敢不敢做?”
“天下最威严的地方是皇宫,天下最肮脏的地方也是皇宫。”锦绣捏着袖口冷笑,“都活在这种地方了,还有什么敢与不敢的。”
“她是位美人,给不了你什么。”楚若从锦绣这句话中摸到了对方的渴望,他轻描淡写道,“如果是后宫之主的话,你想要的,不过一句话的功夫。”
“你什么意思?”锦绣警惕地看着对方,是她大意了,把心底最渴望的暴露给对方。
“我观察过你。”楚若指出白日里锦绣的所作所为,“你将那尊药师像做了手脚。”
“是又如何?”锦绣理直气壮,“我是熏了藏香,可那是为周美人好……”她猛地停下话,不肯再说。
“你看中了姽婳。”楚若确认了一个事实,这个锦绣是有意投诚。的确,光从外表看来,老三是最有优势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光一张脸,老三就能讨得皇帝的欢心,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从美人到贵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是以前。”锦绣把目光投向远处揉胸打哈欠的周姽婳,眼角一抽,怎么会有这般的人。“我现在后悔了。”
“……”所以说,问题还是很大。楚若不得不祭出杀手锏来,“姽婳前世乃是百花仙子,因醉酒误事被罚转世,她命格尊贵,本应一生大富大贵,荣华不断,可转世时出了差错,投到普通人家。好在现在进了宫,继续她的命运。”
如果一个普通人和锦绣说这话,锦绣只会一笑而过,当做玩笑过去。可楚若是谁,有明教隐身技能的长歌门,大变活人就在她眼前上演过,还有他凭空扔出一大包馍馍,再加上,楚若他生的好看,又是道骨仙风之态。锦绣将心里头的疑惑埋下,只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楚若一笔带过,给锦绣一个承诺,“你也不必刨根问底,你只要知道我会帮姽婳,助她登上太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她权倾天下,一生富贵。在她的一生中,你是想成为匆匆而过的过客,还是她的得力助手?你可要想清楚,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那可是再好不过,一个玉珠姑姑算什么,到时候连新皇也要给你三分颜面。”
锦绣的手指轻轻颤抖着,楚若这话很诱人,让她抑制不住想象未来的美好。但她冷静下来旁观现在时,无法确定这一切能否实现。
“我这年龄。”锦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和恶鬼交心,“本来早就该放出宫去的,后来老乡捎来消息,一场大水将整个村都冲了,人都不知道去了哪。我就死了心思,继续留在宫里做宫女。我生的一般,也没争宠的心,但人活着总是要争口气,于是我做到了望仙阁的领事宫女,再然后,遇上了周美人,她可真漂亮。”想起往事,锦绣神色有些茫然,“第一天来望仙阁时,把一干人都看呆了,皇帝也喜爱她,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可周美人不爱说话,对谁都是惜字如金,我那时觉得,周美人这性子在后宫里是活不久的,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人。”
不过现在嘛,锦绣深觉自己被骗了,还我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周美人。
“她早上同你讲的话,你觉得如何?”楚若问锦绣,瞧见对方吃惊的模样,有些得意,“我这师父可不是吃白饭的。”
“那又如何?”锦绣很快想到,“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周美人,再说你是男子,她若要与皇上说些闺房话,还能鹦鹉学舌?”
不要怂,就是干。楚若很想对锦绣说这话,不过对着一位文文静静的大姑娘他也不好耍流氓,只咳了一声,“走一步是一步。”
好话说完了,楚若又道,“风花雪月我不擅长,但悄无声息的杀一个人是没有问题的。”他重复拨着一根琴弦,单调乏味。
锦绣的脸色却白下来,胸口发闷难以呼吸,她抬头看去,那双含情脉脉的眼里藏着一股杀气,这是真正的杀人见血。
“胁迫让人讨厌,不甘,不过有时候武力确实好用,它能让一个人低头,尤其是在她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楚若停下手来,声音缥缈,“你在这宫里活这么久,应该知道什么叫卑躬屈膝。”
“得意的前提我还活着,能走能跑,手脚俱好。”锦绣喘了口气,毫不犹豫的上了这条贼船,“任凭贵人差遣。”
“你只要照顾好姽婳就行,我不需要你的伺候。”楚若摸了摸玉壶冰,招呼姽婳过来。
“大楚。”姽婳扭扭捏捏,“俺对不住你。”
“无妨。”楚若眉毛都不抬一下,“你坐下吧。”
周姽婳叉开腿坐好了,那豪爽的气迈看的在场二人均是脸皮一抽,不忍直视,纷纷忽略这位画风不同的女子,自发开始讨论。
“皇后娘娘快要殡天了。”等周姽婳坐好,锦绣先说了当下之事,“如果没猜错的话,就在这段时间。”
“后位很快就要空出来。”楚若想到了更多,“以前是争宠,现在多了一个,争后位。”
“此事还为之过早。”锦绣看了楚若一眼,暗奇此人对女人间的事了解透彻,“眼下的事,就是求自保。”
“自保?”
“是的。”锦绣在这宫里干的久,自然是知道一些人事,但她拿不出理由来,只低声道,“这宫里,要变天了。”
五日后,皇后殡天,宫中悬白,举国哀丧。
玉珠披着麻衣,跪坐在火盆前,她听着身后的女人哭哭啼啼,悲伤欲绝,可她偏偏从那哭声里,听到一丝得意,一份畅快,扬眉吐气,眉飞色舞。
呆滞的目光里倒映着吞噬的火焰,她机械地将手里的纸钱扔到火盆里,一下又一下,直到一双靴子映入眼帘。
“皇上。”玉珠抬起头来,满是血丝的眼里涌出泪水,她扑到那个人脚前,声声凄厉,“奴婢恳请皇上搜宫。”
“大胆奴才,这种话你也敢说出口。”有人立马呵斥,搜宫一事非同小可,一旦闹大了,不要说后宫,前朝也会被牵扯到。
“奴婢不敢搜整个后宫,奴婢只求搜查长春宫,找出毒害皇后娘娘的罪魁祸首。”玉珠瞪着那人,一双通红的眼睛恍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要拉她们陪葬。
“毒害?”那皇上生的极为好看,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一身暗沉的玄服穿在他身上,只有华贵一说。
“没错。”玉珠恨恨道,“娘娘走后,本因是奴婢替娘娘换衣,但奴婢失礼,一时晕过去了。其他宫女不敢动娘娘玉体,直到次日清晨才与奴婢一同去与娘娘换衣,奴婢却发现,娘娘的七窍流血了。”